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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
盖聂头更大了,一边往阿瑶身边走去,一边出声制止,“小庄,住手!”
卫庄一手握剑负在身后,心道,我还没出手呢。
旁边大虎的娘见状哭闹起来,“你们做什么?这是做什么?不就是小孩子打打闹闹嘛,阿瑶你不要乱说;再说了,田楚把水都打光了,我们怎么办?哎哟,我可怜的孩子啊,”抬眼看卫庄冷着脸正盯着她,只觉浑身一哆嗦,“哎哟,我们打不起呀,二虎来扶着你哥,我们走。”
旁边几户人家也纷纷来劝道,“是呀是呀,小孩子打打闹闹的,走了走了。”揪着自己家孩子都散了。田婶扶着田楚没说什么,田楚看了看阿瑶,“阿瑶你快回去吧,”跟田婶往家里走去。
阿瑶心里窝着一团火,此时也发不出来,憋得难受。拽拽盖聂袖子,下巴一抬,“师哥,你去帮帮忙吧。”盖聂点点头,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你呢?不要紧吧?腿怎么了,怎么站着不动?”
阿瑶心里一热,还是师哥疼我,想笑又不知扯了哪里的伤口,疼的抽了口气,“我没事,你快去吧。”
等人都走了,卫庄这才慢慢走向阿瑶,看着她这幅样子直想笑。
“女侠,走啊,还站着干嘛?人都被你打走了。”
阿瑶闻言翻了个白眼,心里烦躁懒得理他,自己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卫庄也不在意,跟在她身旁心情大好,“打架的时候知道找师哥了?让你练剑的时候干嘛去了?你要有我几分功夫也不至于这么惨。喂,你干嘛?”
阿瑶走出几步回身看向田楚家干裂的十分明显的田地,又瞧了瞧远处大虎家地头的水渠,眼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最后低声“哼”了一句,恨恨的转身走了。
“你想干嘛?”卫庄一把拉住阿瑶,挑眉问道,“要替人家复仇啊?不过是跟你学了几天字,你还真当自己是…”话未说完,阿瑶猛地用力甩开袖子,看都不看卫庄,转身要走。
卫庄用力回拽,这下好了,袖子成了两半。
卫庄拿着半片袖子,想着,自己这是干嘛,跟个臭丫头置什么气,看着还怪可怜的。这么一想几步追上人,“行了,别逞能了,上来我背你。”
阿瑶跟没听见一样,心里来了气,对,我就是逞能,打架打输了只能找师哥当靠山,你们等着,我这次非要自己给自己出气。
卫庄见状气的笑起来,好好,你厉害。索性不管她,自己走了。
阿瑶撑着一口气爬到半山腰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放声哭起来。
卫庄在树上瞧着不忍心,等了片刻见她哭个没完,从树上跳下来,走到阿瑶身前,语气放缓开口哄她,“好了,别哭了,下次我把他俩绑起来让你出气好不好?”
说着拉起受伤的手,手背上红肿一片,“这是哪个弄的?”见阿瑶小脸上全是泪痕,心里什么气都没了,蹲下来给阿瑶理了理头发,柔声问道,“疼不疼?”
阿瑶抽了抽鼻子,摇摇头。
“你准备怎么收拾他们,告诉我,我帮你去做。”阿瑶迅速抬眼看了卫庄一眼,仿佛被说中心事,却仍嘴硬,“不用…我没想要收拾他们…”
卫庄嗤笑一声,伸手捏了捏阿瑶哭红的鼻子,“想骗我你还嫩了点,”又轻手轻脚给阿瑶擦泪,生怕又把她弄疼了,“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阿瑶总算抬眼认真打量起卫庄,这才发觉两人离得好近。
卫庄不说话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也看着她,阿瑶此时的样子狼狈极了,眼睛泛着红,额头和下巴分散着细小的伤,脸上被眼泪一冲,沾着灰尘画成一道一道的污痕,卫庄不但没在意,手指还颇为留恋的停在阿瑶脸侧,轻轻摩挲起来。心想这哪是什么小花猫,分明是只小老虎。
阿瑶觉得痒,耳朵微微红了,偏头躲了一下,“嗯,我,没想好呢,等我想好了,再说…”面红心跳的感觉又来了,阿瑶觉得莫名口渴,“那…嗯…我们回去吧,”想站起来却被卫庄一左一右两只胳膊困在原地。
阿瑶脸越来越红,也不敢抬头,蚊子哼哼一样的嘟囔,“你,你,让开啊…”
卫庄看着阿瑶红扑扑的侧脸,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微风吹起阿瑶散乱的头发,发丝下若隐若现细长洁白的脖颈,被阿瑶扭成一段柔美的弧线。衣领像是被人用力拉扯过,此时敞开了露出一小截细细的锁骨。
卫庄皱了皱眉,将阿瑶的衣襟拢了拢,转开视线把人抱了起来,“走吧。”
走了一会,卫庄忽然出声问她,“你是不是,跟那两个混小子有过节?以前就打过?”
阿瑶含糊的“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盖聂告诉你的?”
“你不是说了吗,几天没收拾你皮痒是不是?摆明了以前收拾过?”
阿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师哥收拾的。”
“是么?看来还是收拾的不彻底。”
阿瑶噗呲一笑,“师哥是差点被他收拾,”见卫庄满脸不可思议忙解释道,“很久了,那时候都还小,师哥也没现在这么厉害。”
卫庄点点头,“盖聂可不像是惹是生非的人,怎么肯打架?”
阿瑶神色不明,干笑一声,张了张嘴,“还不就是,他们……”
“什么?”
阿瑶有那么一瞬间茫然无措起来,想抓住什么东西,直起身子搂紧卫庄肩膀,脑袋缩进卫庄的颈窝,好半晌才开口,“他们说我和铃儿是没人要的野丫头,”轻飘飘一句话砸进了卫庄的心里。
卫庄脚下一顿,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阿瑶扭头把脸埋起来,又过了一会才闷闷的说,“没爹没娘怎么了,他有爹娘也不过长成了个人渣。”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了家,临进门前阿瑶忽然抬头认真的看着卫庄,“师哥,我,你觉得我,好不好?”
卫庄一愣,正不知如何开口,院门从里面打开了。盖聂连声催促,“赶紧进来,我还没跟先生说呢。”
接连几天阿瑶躲在屋里养伤,苏厉听盖聂说了事情经过,叹了口气。
“听说联军上个月被秦国打散了。吕不韦先是打退了楚军,又一路往魏国而去,废了卫元君,另立了公室之后,将原来卫国的濮阳并到秦东郡,将新君迁到了野王县,算是给卫国留了个名号。”
盖聂听了神色微动,“我记得师母好像就是,卫国人?”
苏厉捻捻胡子,点点头,“是,其实,阿瑶也是卫国人,”说着苏厉长叹一口气,站起来走了几步,“这次被秦人所灭的卫元君,当年勾结魏王将卫怀君骗到魏国去杀了,阿瑶,是卫怀君的遗孤。”
这话一出,卫庄和盖聂都愣住了。君王之女?
苏厉瞧着两人神色也笑了,“据说她当年是有封号的,叫怀阳公主。如今又立新君,不知她家人还在不在人世。”
“家人?”盖聂奇道,“她不是?”
“她娘可能还在世,也不知会不会来找她。好了,这话先别告诉她,她还小,省得她乱想。”
盖聂知道阿瑶的身世,心里倒没什么别的感想,也大概知道先生的意思,好好一个王室之女如今流落民间,长成了一个上蹿下跳的顽劣孩子,她的家人也不知会不会心疼,将来若真的找了来也不知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了。
卫庄却是个从宫廷里走出来的孩子,他回想起山林迷路那一夜阿瑶在耳边说的那句话,“她不喜欢我,不要我。”这句话加上她的身世,恐怕所表示的意思要更深了。
若是普通人家,不喜欢一个女孩,不要就是真的不要了,可是王室里却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即便真的不喜欢一个女孩儿,随便养大了可以作为笼络臣子、与国结盟的棋子,何必非要把人丢出来?真的看不顺眼一刀杀了不就算了么?如今她的杀父仇人已死,说不定,真的会有人来寻她。
卫国,野王县。
莫名上位的君王角对这两位前任卫君留下的夫人十分的头疼。
一位怀君之妻,骊姬;一位元君夫人,子兮。自元君上位以来,这两人便互相看不顺眼。
无他,元君甚为爱慕自己这位美貌的侄媳骊姬。而子兮背后却有着魏国的势力。
两年前子兮在魏国的两位哥哥信陵君与魏安厘王去世,屋漏偏逢连夜雨,两个月后其与元君六岁的儿子也不幸夭折。
子兮癫狂如魔,举剑要杀骊姬,元君无法只得将人关了起来。骊姬哭诉,“子兮她无论如何容不下我,她那孩子自出生就没让我瞧过一眼,我如何会害死他?我自己的女儿都送走了,她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元君本就不喜子兮的咄咄逼人,遂不再过问。
而如今,元君也死了。卫国,如今徒留一个小小的野王县,昔日的濮阳,早已成了秦国的土地。子兮时而清醒时而狂乱,君王角只得派了人悉心照料;而骊姬,仿佛一夜间苍老。
“父亲,派人去寻她们吧,我的怀阳,韩茹和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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