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月的眼

　　期中考将要临近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家比较伤心的事。

　　幽默风趣的物理老头中风了。那天的物理课，来了一位年轻帅气的新老师。我的心情并没有像别的女生那样心花怒放，看着海琼她们满眼放光的表情，我真恨不得站起来挡住老师的脸。

　　不爽之余也觉得有些惋惜，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玻璃心的人，但一想到昨天还生龙活虎的老头子今天已经住进了医院，总归是心有戚戚。

　　也不知是课后女生的叽叽喳喳，还是心中莫名不安的情绪，始终让我难以忘记这件事。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三月初，天气不冷不热，傍晚兼职结束后，百无聊赖的在公交站的车，我跟只鸭子似的不停地伸出头去看着来路。突然想起来，有人好像说过爱的人和公交一样难等，正当我要搅弄肚子里的墨水的时候，一辆灰色别克小轿车停在了我的面前。

　　“哪个智障车停的这么好，驾照不知道怎么考的。”我在心里谩骂的时候，车窗摇了下来，我竟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物理老头，与以往不同，物理老师标志性的半秃头不见了。

　　“我猜你刚才一定是在骂我。”物理老师笑笑，“要打车吗？”

　　我坐上了车，问道：“老师你不是中风了吗？”

　　他呵呵一笑，反问道：“学校是这样说的吗？”

　　我嗯了一声，偷偷瞄了他一眼，感觉年轻了不少。

　　他也不言语，只是开着车。

　　好尴尬，似乎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

　　“老师你年轻了不少，看起来好像十八岁。”我扯道。

　　“哈哈，你小子竟然想来调侃我。”老师说笑着。

　　车从一片片木槿花地开过，其实我是花盲，根本不认识什么花，这是张老头告诉我的，也就是这神神秘秘的老师。他对我的印象我应该只是停留在那个大一第一次上课把张老师叫成张老头的小毛头吧。

　　“你看这片木槿花，有何感想？”

　　我一愣，你一物理老师，现在是要跟我搞文艺？

　　我马上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只憋出漂亮两个字。

　　“木槿花开畏日长，时摇轻扇倚绳床。”张老头风骚的吟了一句诗，然后问我：“现在是几月份？”

　　我疑惑，答道：“四月份啊。”

　　“其实这个季节，是没有木槿花的。”

　　我抿抿嘴，没把这事放心上，现在的科技，在冬天能给你种出桃花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又说到：“你觉得，我们这世界，一个太阳两个月亮，正常吗？”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些事我就会有些烦躁。我答道：“怎么不正常了，我们都一张嘴巴两个眼睛啊。”

　　“哈哈哈，有道理，可是大体上来讲，万物相生相克，阴阳相济啊。”张老头说道。

　　“你想说这世界阴盛阳衰吗？老师你是不是被女人欺负了？”我又调侃道。

　　老头笑笑，不说话，默默打开了某款打车软件。

　　我皱眉道：“老师你。。。”

　　“赚点外快嘛，我会给你打折的，哈哈哈。”张老头奸诈地笑道。

　　我总觉得老师要跟我说些什么，但是被我顶回去了，我又不好意思再开口，沉默了一阵子车已经开到学校了，我脑中思索着张老头的潜台词，又听到了张老头的嘱托：“他们说我中风了，我就是中风了，明白吗？”

　　我一笑，说道：“明白了，神神秘秘的，被炒鱿鱼了没关系的嘛。”

　　明白什么呀，其实我一点都不明白。回到学校我就跟他们说起了这事，但室友们因为我的太多“先见之明”直接忽视了我。当我跟海琼讲了之后，她破天荒的安静着沉吟了许久，随后脑补出无间道特工乃至星际大战的情节，让我哭笑不得。

　　她一边想象着，一边拉着我，在马路上绘声绘色的描述着，讲到兴奋的地方还会请不自己的跳起来说实话她的想象力和表达能力比我好多了，我多多少少也受她感染，两噶人在马路上又蹦又跳。

　　跳到学校的时候，我们都有些饿了，于是按照惯例我们去买姑娘手抓饼，那姑娘今天见到我们的时候，却是一脸忧郁。像刚刚哭过一样，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姑娘抬起头，看到我们两个，又低下了头，笑了笑，说道：“没什么。”

　　我看到他努力咬紧的嘴唇，又想发问。

　　但是海琼一把拉住了我。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买了两个手抓。

　　路上我问她干吗要拉着我，海琼一边吃着，一边说：“她很不容易。”

　　我说：“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知道了又怎么样？她的日子过得好，不是因为我们，她的日子过得不好，我们也帮不了。你知道，一个人开始坚强的时候，最怕别人问什么么？”海琼看着我，问道。

　　“不知道。难道是“怎么了？””我挠挠头，答道。

　　她点点头，转过去拉着我的手，吃着手抓饼，不再言语。

　　当忍受了足够的痛苦，就是不再孤独的时候吧。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又好像困惑了许多。想到刚才自己的矫情和幼稚，又突然有些豁然开朗起来。我看着海琼的背影，感觉有些心软，我走向前去，在看着因为路灯照射而有些红润，却不乏可爱与坚韧的脸庞，心想着，我的海琼是不是也经受过诸多磨难，才出落的如此动人？

　　她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两个月亮，我在看着她。

　　当她低下头看我的时候，我把头转了开了。

　　当我再把头转回去的时候，她还在看着我。

　　暧昧的空气被橘黄色的路灯点燃，她突然脸一红，我才突然惊觉这一刻的她真的是迷人极了，我拉起她的手，一把拉到我的怀里，毫不吝啬地吻了下去。

　　即使微风十里，春暖花开，我想也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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