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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医生耐心夹起宋途伤口处的陶瓷碎屑,惹得女孩声声低呼,身形战栗,哭泣后眼角沾泪,显得颇为可怜。
“你忍着点。”医生尽量把声音放低,以免吓坏了这个可怜的女孩,“疼是当然会疼,过一阵就好了。”
宋途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她用仅剩的手抓住医生的胳膊,声音发力,“医生,我的手,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医生仔细打量,随后沉吟。
宋途带着笑,“不会,是吧,医生,不会的吧。”
“可能,会有,影响。”医生顿了顿,说的委婉,“伤口有点深,伤到了部分神经,不过好好治疗应该......”
他见女孩单手捂面,失声痛哭。
“我是画画的,我的手不能有事啊,不能有事的。”
宋途吸着鼻子,背窗而坐,手心缠绕厚厚一圈白纱,看起来笨拙异常。
窗外有蓝天,有白云,有飞鸟曳翅而过,破空尖叫。
她思绪混乱,只觉得周遭人影晃晃,而她独身一人。
便生出了可怕又沉闷的想法。
反正陆森南不要她,父母离开她,姐姐也永远不会原谅她。
她站起来,单手描绘窗前的孤单人影,把窗户打开,慢慢攀着栏杆,虚虚晃着腿。
房门吱嘎拉开,身后一道尖锐的怒吼,“宋途,你在干什么!”
宋途还没来得及回头,一股力道从上至下,将她从栏杆处连拉带拖拽下,接着快速松手,任由她重重摔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碰撞。
宋途正要挣扎着起来,那人又大跨向前,拎起她的衣领,扬手落下。
力道落在左边脸颊,不重但显得狰狞,配以她用力的表情,宋途一下子被打懵,像是步子踩在云间,呆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半晌她找回声音,张口,“姐,姐姐”
“别叫我姐姐。”宋念粗暴地把她从地面拖起来,扬手指着她,咬牙,“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没,没有,没干什么。”宋途埋首解释,她不安地揪着衣角,不时抬眼小心翼翼打量暴怒的女孩,她黑色劲装,马尾高束,显得利落干净。
“没干什么?”她嗤笑,“宋途啊,是不是我再来晚一步,就等着看你的脑浆流满一地,让咱们爸妈哭着喊着给你收尸?”
“对不起。”宋途辩解苍白无力,“对不起姐姐,我刚才......以后不会这样了。”
宋念定眼看着她,“以后不会了?”
“不会了姐姐,我发誓。”宋途单手举至半空,成发誓状。
“行了。”宋念拨开她的手,钳制她的下巴,细细打量方才落手的部位,见半边红肿不堪,隐隐可见五指掌印,于是皱眉,“疼吗?”
“疼。”宋途如实回答。
“疼是你活该,让你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宋念放开她的下巴,抱胸靠在一旁。
宋途点头,“我知道错了。”末了她又忽然抬头,这才像是大梦初醒,不敢置信地眨巴眼睛,“姐,姐姐?”
宋念鄙夷地点头,眼似飞刀扫射,“是我,不认识我?”
“不不不,姐姐,真的是你。”宋途开始语无伦次,她完好的左手捂嘴,眼眶湿润,隐隐可见泪光闪烁,女孩带着浓重的哭音,“姐姐,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原谅我了,我错了,我错了姐姐。”
“行了行了,演什么苦情戏,那些烂事早想通了。”宋念嘴上嫌弃,手底动作却不停,利落但稍显粗鲁,草草地替她抹去眼泪,又拨弄她两鬓的发丝,半晌粗声粗气,“别哭了,我还没死呢,倒是你,差点就给你来收尸。”
宋途闷哼,扑到她怀里,单手圈住她腰身,怎么也不肯松开。
宋念执起她的受伤的右手,她力道稍重,宋途就低声痛呼。
“疼,是吗?”宋念眼里的怒气如利刃,她咬牙,抓着宋途的伤口不放,“是陆阿姨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的,但是,这是谁干的。”
宋途摇头,“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但是她长的和我很像,好像叫白什么,我想想。”
宋途使劲去回忆当时的场景,便又像是重新体会心如刀绞的绝望,近似于自虐般的凌辱,让她不敢再迈进一步。
她重重地垂下头,有气无力,“我想不起来了。”
“你起来,跟我走。”宋念不由分说拉起她,“我去找陆阿姨,你这手是要画画的,哪个混蛋这么可恶,他们在哪里?”
宋途摇头,“别去了,森南今天,他今天,订婚了。”
香格酒店依旧热闹,宋途的闹剧就像是碎石投入奔涌河川,稍起涟漪,很快便又漾开,河面重归于安寂。
宋念拉着宋途,一路气势汹汹。
“陆阿姨,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陆母此时心烦意乱,白鹿吵着要人,森南这混小子又不知道跑去哪里,还有这宋家,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真以为当初和他们陆家沾亲带故些,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看到是什么,就是什么。”陆母做了请的姿势,语气刻意压抑,只觉得低沉可怕,“森南今天订婚。”
宋念作势就要上前,宋途只能紧紧抓住她,防止她这脾气,随时爆炸。
“什么意思,我们家没了,所以就被一脚踹开?”宋念不甘心。
“自己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弄的人尽皆知,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陆母垂眸,她顺手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脸色愈发不善。
宋念沉吟良久,“那陆森南呢,让他出来,他跟我妹妹的事你也知道,这样不清不白,我做姐姐的,这口气还真的咽不下。”
“森南不想出来。”陆母神色淡淡,“途途,你过来。”她又朝宋途挥手。
宋念推了把宋途,见她尚在神游,恨铁不成钢地弹指打在她额头,使眼色,“你上去。”
陆母把宋途拉到一边,从口袋里一阵摸索,宋途正好奇之际,见她塞了张卡片在她手心。
宋途举到面前,是张鎏金银行卡,灯光下仿佛镀了层滚烫的金,烫的她手心发疼,心里止不住发涩。
“陆阿姨,这是什么意思?”她扬着手心的银行卡,抬眼寻找宋念的视线,后者瞪眼,让她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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