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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中计·局外局(上)
月色如纱,笼罩着琉璃仙境,朦胧清辉洒在案几之上。送走太瘦生后,素还真端坐石凳,沉思良久,手中热茶早已凉透。一旁的屈世途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素还真,夜已深,该歇息了。”
“还在担心她?”六丑废人开口问道。
素还真轻轻摇头:“师妹的武功,吾从不担心,只是她孤身在外,难免让人挂怀……唉。”
“既已拜托剑子,应当无事。”六丑废人沉吟道,“吾所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素还真抬眸:“你是指,人邪与剑邪的合作,恐生变数?”
“正是。”六丑废人颔首,“依太瘦生所言,剑邪亲口承认自己便是吞佛童子,但人邪却并未动手,两人分明是旧识。偏偏仙子又笃定剑邪绝非吞佛童子,这其中云山雾绕,实在离奇。”
“吞佛童子,又是新的隐忧。”素还真眉宇间忧色更深,“此事悬而未决,但圣踪前辈金身之事已然拖不得了。”
二人言谈间,一道飞书破空而至,素还真展信细读,神色渐缓。
六丑废人奇怪道:“信中何事?你看上去比邓王爷死了还高兴。”
“咳……前辈你越来越夸张了。”素还真收信入袖,“是剑子前辈来信,言师妹向他透露,骨箫与邓王爷有所接触,似是欲联手对付皮鼓师。”
六丑废人闻言失笑:“哈,难怪你这般宽慰。只是,邓王爷会为了骨箫,对上皮鼓师乃至整个北辰皇朝吗?”
“虽未可知。”素还真认真分析,“但邓王爷图谋天下,北域本就是他的目标,更何况他与北辰皇朝尚有旧怨。我们需做好双方联手的准备。”
六丑废人点头:“嗯,剑子还说了什么?”
“依师妹所言,剑邪本性良善,且与人邪实为故交,二人合作可期。他已请师妹继续关注人邪以及败血异邪的动向。”
“剑子仙迹真是巧舌如簧啊。”六丑废人不由感叹。
素还真转而看向六丑废人:“劣者相信,前辈口才亦不遑多让。说服人邪相助一事便拜托前辈了。至于剑邪……吾当亲往一会。”
六丑废人只好应下:“吾尽力而为,请。”
嵩棘居内,夜凉如水。傲笑红尘正细细擦拭手中宝剑,剑尖映着月色,愈显锋利。忽闻诡笑自暗处传来:“呵呵呵……”笑声未落,地理司鬼魅般现身!
“……是你,地理司!”傲笑红尘惊道。
“傲笑红尘,我们又见面了。”地理司负手而立,身影融在夜色里。
“你竟然没死!”傲笑红尘又惊又怒,宝剑瞬间出鞘,直指来人。
“不错,我从地狱回来了。”地理司说罢,再度放声大笑。
“那你便再入无间吧!”傲笑红尘不待他言,挥剑便攻。红尘剑法凌厉依旧,气劲奔涌,将地理司震退数步。
“很好!”地理司见状气凝双掌,悍然迎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嵩棘居内顿时剑气纵横,掌风呼啸,沦为激烈战场。红尘剑法一会北嵎龙气,招来式往间飞沙走石,四方尽毁。“烽火红尘路!”傲笑红尘剑式挥洒,招招直取地理司命门。地理司伤势未愈,被攻得节节败退。
傲笑红尘心中生疑,这并不是地理司的全部实力。就在两人激烈搏斗之时,暗处突然窜出一道人影,竟与地理司容貌无二!傲笑红尘惊诧间,已落入二对一的局面。双身同运极招:“双龙并现!”魔功浩荡,傲笑挥剑硬撼,虎口迸血,连退数步。
地理司一体双分,傲笑红尘不敢大意。地理司趁机近身缠斗,傲笑红尘岂会如他所愿,剑锋一转拉开距离,真元疾提——
“红尘轮回!”
未料一道掌气已然悄无声息袭至身后!“呃啊……”傲笑红尘呕红踉跄,前方双身掌劲又至,顿时重创倒地。地理司挥掌便要下杀手,忽见漫天蓝花如雨飘洒,迷离视线,“嗯……?”迟疑间,傲笑红尘身影已失。
“哼,竟被救走。”地理司收势冷笑,“不过无妨,接下来,中原只剩失败一途。”
此时,第三个地理司自暗处走出,与另外两道身影会合。地理司纵声长笑:“他们绝想不到,吾一体三分,每身皆能保有吾半数修为,待到三体合一,吾将更甚以往,哈哈哈哈哈哈……”
数日后,荒野道上。
夜色浓重,受剑子所托一路找寻血枯芽与秽百刺的秦假仙等人行路匆匆,突感周遭气氛倏变。“注意来,这风向……凭我老秦走跳江湖多年的经验,怕是要死人,快走快走!”秦假仙脸色发白,拽着两人就要加快脚程,却听前方传来女人的冷笑:“可惜,死的就是你们。”
“是邓王爷的手下!”秦假仙三人惊惧交加,下意识往反方向逃离,又遇败血异邪挡道。鬼祚师阴恻恻道:“呵呵呵……说出血枯芽下落。”
“我苦……”秦假仙双腿发软,险些瘫倒在地,早知如此,打死也不接剑子的任务。业途灵与荫尸人早已抱作一团,瑟瑟发抖。“我要你们两个何用……”秦假仙扶额长叹。
危急关头,清风徐来,一柄绛伞自天而降,剑气席卷四方,将合围之人震退。辨红尘缓步来到,挡在秦假仙三人身前。“太好了,是仙子!”三人如见救星,连滚带爬退到一旁。
醉花月不耐:“哼,多一人又如何?”
辨红尘拾起红尘伞,看了眼蠢蠢欲动的鬼祚师:“两边齐上吧。”
战局将启刹那,树林深处突然飘来诡异歌声,三方俱是一怔,齐齐望向声音来源。歌声由远及近,就连秦假仙也听得冷汗直流。只见一人撑着红伞缓缓自林中走来,眼神空洞,仿佛迷失在茫茫人海。那诡谲歌声,竟是从他腰间……一台收音机里传出。
辨红尘:“……”
秦假仙顿时松了口气,忍不住骂道:“我说钱蝶,你大半夜不陪着你家阿月仔,在这里装神弄鬼瞎转悠啥?”
蝴蝶君冷冷道:“现在的我,暂时不想听到公孙月的名字。”
“好好好,不提不提。怕了你了。”秦假仙只好住嘴。
血狼牙上前拦住蝴蝶君,恶狠狠道:“臭小子,敢坏老子的好事,可要付出代价!”
红伞掩去蝴蝶君的面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冷冷吐出二字:“让开。”
醉花月见状,厉掌直取蝴蝶君面门。蝴蝶君红伞轻旋,寒芒一闪而逝,这两人竟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僵立当场。蝴蝶君走过两人,来到辨红尘面前:“仙子,你知道剑邪在哪里吗?”
辨红尘自然不会透露剑雪的下落,摇头道:“不知也。”
蝴蝶君叹了口气:“一个人怎么能藏得这么好……不管了,我一定要找到他。”
“蝴蝶君,你为何要寻剑邪?”辨红尘疑惑道。
蝴蝶君闻言,没好气道:“哼,阿月仔让我干一番大事,我便做给她看,我要打遍天下!”说罢气哼哼地离开了。就在他走远后,醉花月与血狼牙发出一声凄厉哀嚎,鲜血溅落当场,已然气绝。
好快的刀!辨红尘暗自赞叹,看向鬼祚师:“戏看够了,还要打吗?”鬼祚师眼看时机已失,当即挥手撤退,败血异邪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业途灵小声道:“大仔,蝴蝶君好像越来越疯了。”
秦假仙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摸了摸业途灵的头:“谈恋爱的人一般都不太正常。”
“……”辨红尘无奈,想必是剑子前辈为取《宁暗血辩》把公孙月拐跑了。
“这次多亏仙子及时赶到。”荫尸人心有余悸。
“是啊,说起来,仙子为何会来此?”秦假仙问道。
“是剑子前辈托我留意你们的安危。”
“那个剑子,总算还有点良心!”秦假仙这才露出欣慰之色,“不过我们去了西北十酉,血枯芽已经没了。”
“嗯,剑子前辈临行前曾说,若寻不到,可往红叶山庄一试。”辨红尘递上路观图。
秦假仙接过图纸,谨慎问道:“这红叶山庄……不会很危险吧?”
“这嘛……”辨红尘一本正经道,“剑子前辈说,危险倒无,却有三个美人。”
秦假仙闻言双眼一亮,拍手道:“哈,还是剑子懂我!小的们,我们这就出发!仙子你不用跟了,相信我老秦的办事能力。”
“万事小心。”辨红尘知他心思,也不点破,正好自己亦有一桩事要办。
九登神府内。
章袤君领着北辰元凰步入殿中。王座之上,邓九五闭目静候。
“二哥,人带到了。”
邓九五抬眼,目光在北辰元凰身上停留良久。少年皇帝神色自若,不发一语。
“哈,五弟,将皇上带下去,好生招待。”
章袤君心中疑惑,却也只好照办,带着北辰元凰离去。
过了一会儿,章袤君折返回来,问道:“二哥,方才你在想什么?”
邓九五抚须,眼含深意:“北辰胤不愧是只老狐狸,而北辰元凰也没让吾失望。”
“你的意思是……”
“如你所想。”
“那我岂非白走一遭?”
“恰恰相反,我们正可将计就计。”邓九五眼中掠过精光,“将皇上被掳的消息散出去。另外,捎个消息给北辰胤。”
“哦?何事?”
“以素还真换北辰元凰。”
章袤君皱眉:“北辰胤会为了一个假皇上,与中原正道撕破脸吗?”
“说不定正中他下怀。”邓九五轻笑,“此局胜负,犹未可知。”
“可我看你,早已成竹在胸。”
“哈。”邓九五望向自己的王座,意味深长,“是时候……让那个女人发挥作用了。”
子夜时分,冰风岭上寒风呼啸。送走太瘦生,又打发走那对形貌诡异的连体怪人后,一剑封禅迎风独立,箫声悠长。过去与未来,吞佛童子的意义,魔界,这些再简单不过的字眼,此刻却如万千丝线缠绕心间,搅得他头痛欲裂。
远处山崖上,辨红尘悄然来到,静静观察着一剑封禅的状况。
“魔界……剑雪会知情吗?”一剑封禅正想着那对怪人离去前的话语,忽见风雪骤急,携来女人魅惑的香气,靡靡箫声随之穿透寒风,摄人心魂。
“哈,今日冰风岭,当真是热闹。”一剑封禅收了竹箫,不禁自嘲。
风雪中,骨箫妖娆的身影袅娜浮现,衣袂翻飞间媚态横生:“一剑封禅,奴家特来领教人邪的威名啊。”
一剑封禅冷笑道:“你一人够力吗?”
“听闻你威猛无比,奴家怎敢独来。”骨箫掩唇轻笑,身后金光乍现,非影、幽泉两神差凛然而至,“现在换奴家担心……你够力了吗?”
一剑封禅泰然自若:“就凭你们三个?”
话音刚落,鬼祚师赫然现身战场:“久闻阁下狂名,本使特来一会。”
一剑封禅见状,仰天大笑:“哈……很好的阵容,很足的面子,吾岂能失礼?”杀诫半斜影,剑风不留人。一剑封禅祭出圣器杀诫,刹那间狂风大作,剑气纵横,震慑全场。
与此同时,高崖之上的辨红尘忽感对面山崖气息涌动,一道魁梧身影昂然而立,炽烈炎气如欲焚天,奔腾而来。“天无二日、唯吾旷照,东方不落、鼎立不摇。”
“东方鼎立……”辨红尘眸光一凝。红发刀客亦察觉她的存在,双方隔崖相望,一时之间,竟不约而同选择按兵不动,只将视线投向冰风岭上那场一触即发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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