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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典礼
纵观整个华语乐坛,能够与林映旗鼓相当的当属郑寅,与林映的以理入情的词风不同,郑寅擅长揣测歌者和听者心理,以叙述独白的形式呈现曲词。所以,二人虽说是竞争的状态,却又通过各自的风格充实了乐坛的气象和面貌,最佳作词人的奖项也基本上由二人轮番斩获。
一年一度的金曲颁奖盛典举办在即,就像是每一个公司年终举办的表彰大会,新人卯足了劲期盼获得行业认可,老人也希望通过奖项使自己的地位愈加稳固。
最佳女歌手大奖毫无悬念的被木随心斩获,而薛顶也拿到了最佳新人奖,在台下观望的思冬痛快的击打手掌,为薛顶的付出所收获的回报感到无比激动。
接下来要颁发的是年度最佳作词人大奖,如果林映能拿下这个奖项,他就将实现蝉联五载的史上奇迹,这在乐坛属的上一等一的壮举,报章、电视、网络一定不会吝啬版面来大肆报道,所以行内人当然了解这个奖项对于林映的意义。
主持人一段调侃激昂的介绍后话锋突转停顿,众人屏息以待,思冬更是为林映捏着一把汗,冀望不要是郑寅,不要是郑寅,这样就一定是林映,她完全忘记自己也是以作词人的身份被邀请到颁奖盛典现场。
“非常难得,是一位女作词人,让我们祝贺她。”
“柳思冬”。
在一两秒钟的寂静后,当轰鸣的掌声响起来时,思冬觉得自己彷佛身在异邦,人们口里的话,眼里的光她完全听不见也看不到,在她回转过来的那一刹,她偏过头来望着林映,林映并没有流露出失落的神色,反而十分平静温柔的望着她,看思冬半晌未动,就用手轻轻的握了一下她的手肘,在她耳边说,“去吧。”思冬便真像被勾去魂魄一般慢慢的朝着舞台走去。她不是歌手、不是演员、不是主持人、也不是可以泰然处之的观众,当闪光灯、一众大咖纷纷注视着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时,思冬顿觉站在领奖台上的人是如何风光毕现,只是这风光有如芒刺在背,让人没办法再将自己的位置看的云淡风轻。
她举目望去,刺眼的灯光让她除了光明就再看不到任何的东西,感觉又像是沉寂了好久,终于她开了口。
“我……我不该得这个奖。”话语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这个奖应该是师傅的。”她没有叫他林映。
“他是一个真正值得敬佩的人,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接棒,而且我自认为水平距他相去甚远。”她顿了顿继续说,“所以,这也说明大众的喜好并不能代表最高水准。”
无心的表白往往会被有心人视为“心机之作。”而在这个无风还要起三尺浪的娱乐圈更是如此,作为一个新人,作为一个获奖的新人,思冬没有感谢主办方、没有感谢TV、没有感谢组委会、没有感谢歌手,甚至也没有感谢她的师傅和前辈,却大放厥词,悖常理而行,这让思冬登上了报纸的头条,也成为各大电台新闻节目中关于本届颁奖盛典曝光率最高的视频剪辑画面。
“真想不到她这么爱出风头,炒作的水平一点都不亚于娱乐明星。”
“亏林映对她那么好,要不是林映把为木随心写主打歌的机会给她,她就是熬死也出不了头,这下可好,骑到师傅头上了吧。”
“林映这就叫做自作自受,你瞧她说那几句话,分明就是在向大家说,林映多么在乎这个奖项。”
“可不是嘛,小小年纪野心可不小呢。”爱碎嘴的女同事让思冬的心都快被自责扎漏了。她已经推掉了好几个专访,她不知道该怎么平息这场风波,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映。
最近,她总是躲着林映,就连公司为重点培养的歌手召开的研讨会都称病不去,以往最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朝着林映的窗口傻呆呆的凝视,就盼着林映能伸伸懒腰,到窗边望着绿植,眼神里闪露一些闪闪亮亮的晶光。而现在,她最怕的就是他的影子晃出来。连续多日,她每天到办公室领了任务,交了作品便赶着回家,也是为了躲着他。
思冬最大的错误或者说失误是弄错了表白的场合,有些话不适合说给甚至第三个人听,何况是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当声音传播出去碰到那层厚厚的壁垒,再反弹回到耳朵将会是怎样的百转千回、丛生万象。
“铃铃铃。”桌上的电话突然铃音大作。
“喂。”
“思冬,这个周末有安排吗,如果没有就到我家来一趟。”
“好。”居然会接到林映的电话,他原来不是原始人类,思冬忘记了忐忑不安尴尬,为自己一项新的发现惊坐在沙发上半晌没回过神来,等她回过身来,突然脸上挤满了笑意,仔细小心的将这个号码存起来,要如何给他起名字呢,她想了一会,还是把林映敲上去了。
思冬刚踏进林映家,还没来得及定睛细细品鉴,就被林映引领着到各个房间走马观花一般逛了个遍,林映的家真是别有洞天,有像小型图书馆的书房、也有碟片如小山般堆叠起来的影音室、还有古董书画、各种珍奇工艺品的储藏室,诸如此类,让人不禁喟叹,修得几世可以尽览这些书籍,读懂这每一项物件的珍贵。
正当她张着嘴目瞪口呆之时,林映却开了口。她赶紧中断神游的旅程,回到这个让她心驰神往的男人面前。
“好了,带你看了我家所有的房间,检查了所有的角落,你可有看到一个奖杯?”
“啊?”
“你应该知道,人们是喜欢凑数的吧,什么三连胜、什么蝉联五载,要是我醉心于此只怕也写不出令人满意,令我自己喜欢的作品了。”
原来林映是看出来她这几日的踌躇,和对他的回避疏远,而这原因也多半是担心他心有芥蒂,所以干脆以最简单明了的方式捅破这层窗纸,让她把心里大石放下。
“作为新人,取得这样的成绩,是一种鼓励,同时也是一种警示,不管怎样你总算开始了解娱乐圈了,在这里你的个性不可以无的放矢,说话做事都要掂轻分量。”
能够在娱乐圈这样风波起伏不定的江湖中笑傲,必是经历过无数背叛、无数心酸、无数挫败换来的,思冬心里忽然渍进去一阵怜悯的酸楚。
思冬看着林映的背影,此刻他正在夕阳灿烂的背景里,林映醉心在夕阳景中,而思冬醉心在林映影中,这是她第一次走进他的家,她曾听小文和同事们谈天说起,在这座既高效又势利的城市里,如果能被邀请到家里拜访就说明屋主与此人关系非同一般,已经到了可以登堂入室的程度,思冬对这种本身就极为势利的说法并不醉心,但当自己真的经历,却又有几分窃喜。
在听多了“心机婊”的谩骂声浪后,舆论似乎疲惫了,而人们的逆反心理开始上扬,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思冬有趣,有个性,有品格,并且误打误撞的获得了很多一线二线明星的青睐,创作的机会简直停不下来,思冬在从事自己热爱的歌词写作的同时,还有了不菲的收入,她可以定时去银行,将赚来的酬劳寄回北方老家。
当思冬逐渐在成名成功的路上一路狂奔时,林映来桐音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也许是觉得思冬已经出师了,不需要再耳提面命的教导了,思冬知道他是不想过多的影响她,他要她保持自己的气质和风格,哪怕还有些稚嫩笨拙,但却也是最难能可贵的质朴。
思冬在这里没有朋友,他们与她始终保持着距离感,每个人都是一副随时等着看你笑话的表情。她十分想念与周密一起做人物专访的日子,两个人或是在采访车上或是在公交车上一路无所不聊,又总是能因为对于同一个人同一件事的不谋而合的评价心思雀跃,她太过思念那棉布白衫和青色长裙的江南水乡的雅致外表下行为毫不匹配总是大喇喇的丫头。她还记得她最爱“小鲜肉”,却又和一个大自己7岁的“大叔”相恋日久。
“等你和老冯结婚,一定告诉我,我一定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分手时思冬依依不舍的对周密说。
“有本事就把林映给拐过来,思冬相信我,你绝对配得上他,不要败给你的自卑。”
离别的那天,风真是冷冽,满地落叶也撒欢的舞起来,彷佛在用最后的壮烈宣告时不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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