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我

　　聚会定在沈夜投资的古冶会所，到了古冶，才发现，古冶所在的位置就是高中毕业聚会的ktv，全部重新修建焕然一新了，唯一让沈叶还能认得出它的标志是在马路对面的小报亭，依旧伫立

　　包房里，同学们围坐着，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拼酒的拼酒
　　沈叶坐在角落吃着水果，听着周围围坐一团的同学讲高中各种逗趣的事，不知怎的聊到了高考和填志愿的事
　　谁谁谁选择题答错位了，痛失二十四分
　　谁谁谁考号写错一个号码，与目标大学失之交臂
　　一个男生刚放下干掉的酒杯，抬头看到了沈叶，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一拍大腿指了指沈叶说

　　‘对了，当年填志愿，全班可就你和沈夜没填，一个班级第一，一个班级第六，我的天，就这么浪费了’

　　所有人目光集中到沈叶身上，议论纷纷，话茬一个接一个，沈叶连眨下眼睛都觉得别扭，立马假装寻找沈晚，溜出包房，透透气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透过门上玻璃，看见了沈晚和许暮在房里，沈晚正猛灌自己一瓶啤酒，许暮想要将酒夺下，几次争夺，沈晚直接将酒倒在许暮头上，还说着什么
　　沈叶不好再看下去，继续向前走

　　小麦色液体从头上淋下，顺着脖子，浸湿衣领，沈晚的声音响在耳旁，她喝醉了

　　‘许暮，我认认真真地跟再你再说一遍，我们不可能了，我早就不喜欢你了，你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沈晚，你非要对我这么残忍吗？”

　　沈晚为他将脸边的酒水擦去“是，又怎样”

　　说完起身要走，许暮攥着她的手腕，骨头攥着骨头，攥的沈晚生疼

　　‘酒已经喝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许暮还是放手了

　　身后的包房门推开，沈晚唤了沈叶一声，沈叶见她走路摇摇晃晃的，忙过去扶住她，扶进厕所，沈晚吐个不停，沈叶去给她倒了杯温水，在回来路上，厕所外墙上的一幅画吸引住了她的视线
　　画上一个女孩揪住男孩的领口，垫脚吻着男孩，眼角还有泪，男孩的唇是向上勾的，这幅画看起来不止多余，甚至还捣乱了整个会所的装修风格
　　沈叶正看着，沈晚就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拿过沈叶手上的温水，她看了眼墙上的画，笑了笑说

　　‘我哥画的，真丑’

　　喝了口水，看了看沈叶，过去勾住她的肩又继续说

　　‘不过，念安，你一定看得懂，对吧，我给你讲个事吧，你失踪的那年，我哥一直在找你，他听关老师说你去了S市，他就把S市的大学挨个找了一遍，可是依旧没有找到你，他找了你整整一个暑假，最后是老爸架着他上飞机，他才去的美国，我这辈子还从没见他在人前哭过，站在机场大厅，眼泪的流那么绝望。我还记得有次他喝醉了，一晚上都在问我认不认识顾念安，问我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他说你消失的太干净了，干净到他害怕这个世界上就从来都没有过这个人，念安，你说他是不是傻’

　　沈叶立在原地，静静听着，手攥紧的疼

　　沈晚喝醉了，许暮朝这边走过来，她放开沈叶，摇摇晃晃的朝许暮走去

　　沈叶站在原地仿佛动弹不了一般，许久，她开始向外走去，走到街道上，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风在耳边吹过，沈晚的话在耳中重复，往昔的记忆在脑中闪烁
　　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一户小区，沈叶一冲进去，打开门，跑进房间，将床下的柜子拉出来，一个盒子呈现出来，打开，是生日收到的那串小叶紫檀
　　沈叶握着小叶紫檀走出小区，笑着摸出手机，想发条短信，却又不知发什么，想了许久，发了一条空白信息，收件人：沈夜
　　沈叶兜兜转转在街上晃荡，直到沈夜打来电话

　　‘喂’

　　沉静的嗓音从电话里传出

　　‘空白短信是什么意思，还是说有不能表达的话要说’

　　沈叶抬头看看月亮，笑着说

　　‘系统手抽自动发送的吧’其实是想听听你声音

　　好一会，电话那头也有淡淡的笑声

　　‘你什么时候去你外婆那’

　　‘后天吧’

　　‘我还没吃晚饭，你上次那个红烧鱼怎么做的’

　　‘我在冰箱上贴了步骤’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

　　‘看不懂，你一边说我一边做’

　　‘冰箱里好像没有鱼了’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有，在角落有一条’

　　沈叶回忆着步骤

　　低沉的声音传来‘接下来呢’

　　‘先用料酒去去腥味，泡个十分钟，泡好了你在打给我吧’

　　沈叶正要挂电话

　　‘好了’

　　‘啊？’

　　‘我太饿了，直接进行下一步吧’

　　‘啊···那，那热锅，倒油，不要太多，用手背感受温度有些灼皮肤就可以将鱼放下去了，两面翻煎’

　　那头出奇的安静，一点鱼下锅油滋滋的声音都没有

　　沈叶疑问‘鱼下锅了吗？’

　　‘嗯’肯定的语气

　　‘好吧’

　　‘你现在在那里’

　　‘在商业街’

　　‘去帮我买条领带吧’

　　沈叶回忆起他从来都是休闲装着身的样子

　　‘你会用吗’

　　‘你买我就会用’

　　正好旁边有家商场大楼，一边与沈夜说这话，一边上到二楼男装

　　‘有颜色要求吗’

　　‘你选就好’

　　服务员过来介绍‘您好，是为男朋友挑选吗’

　　电话另一头的沈夜听见后勾了勾唇角

　　沈叶笑着摇了摇头，开始看款式

　　最后在沈夜完全不理睬款式、花色的情况下，沈叶买了一条黑底白色波点的领带，只是看起来有些孤零，再一旁柜台上看到一个同色系领结，一同买下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沈叶小心翼翼的问他

　　‘是不是太可爱了’

　　沈夜看着她发来的照片忍不住笑出来，却回答她

　　‘没有，刚刚好’

　　沈叶突然想起什么，着急提醒沈夜

　　‘鱼’

　　又小心的问‘糊了吗’

　　沈夜忍不住笑出声‘没，按照冰箱上的步骤已经做好了，正在吃’

　　沈叶这才放下心‘嗯’

　　‘我这还有些事，先挂了’

　　‘嗯，晚安’

　　沈夜顿了顿又笑了笑‘晚安’轻柔的碧波荡漾

　　S市
　　全野在身后看着老板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什么鱼，什么冰箱，他明明站在阳台上，周围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却看见自从被董事长召回就一直阴郁着的老板第一次笑，可也不得不上前打扰他

　　‘老板，董事长叫您’

　　沈夜的面容霎时冷若冰霜，与手机那头说了再见，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沈叶顿了顿，又笑了笑，轻柔的说了声‘晚安’

　　全野顿时只觉得世界充满了爱，在听见董事长任何传讯后，还能如此和善的老板，大概是假的吧。

　　电话那头有人叫他，匆匆道别便挂了电话，沈叶又在街上走了会，看了会灯光连绵，车水马龙，却怎么也找不到酒店的方位，只好打出租车回到酒店

　　回到房间，沈晚已经在床上熟睡，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卸掉，沈叶一点也不相信喝的这么颠三倒四的她能给自己好好卸妆

　　第二天，沈叶是被沈晚从床上拖起来的，看她容光焕发，没有一点头痛的样子就知道许暮昨晚把她收拾的有多妥当，再看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就知道，昨天酒后的事她全忘了
　　用过早餐后，两人开始游山玩水，c市的发展越来越好，几个有历史故事的景点，和着好山好水包揽了一大票游客慕名而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少了什么，可能是因为繁忙，灵魂就跟不上了，或者说金钱在眼，旁的都无关痛痒，所以，失了最根本的东西
　　沈叶回到了那课许愿树旁，上面依旧锦囊满满，树旁依旧有小贩售卖锦囊，做工比以往更精致，一名小贩上来向沈叶兜售，沈叶笑着摇了摇头

　　一连游玩两天，沈晚也该回去了
　　早上将她送进候机室，并将替沈夜买的领带托付给她，沈叶便赶去车站乘坐大巴到外婆家了
　　买好票，坐在车上，等着汽车发动，靠在车窗上小憩，感觉身旁有人坐下，沈叶没有理会，车子慢慢发动了，身边的乘客睡着了，头在车子行驶的颠簸中慢慢向沈叶肩膀靠来
　　沈叶睁开眼转过头去看，吓的肩膀一缩，失去依靠，沈夜的头便向下掉落，感到下坠感，他睁开眼看了看沈叶，伸手将沈叶的手拉过来拽进怀里，头倚在沈叶肩膀上，嘴里呢喃着

　　‘好困，我一晚上没睡’

　　沈叶不敢动弹怕，小声询问

　　‘你怎么在这？’

　　沈夜没有睁眼，轻浅的动了动嘴皮，答非所问

　　‘嗯’便再没了声

　　看起来很是疲惫

　　经过两个小时的摇晃车程，终于到达了小县城，沈叶叫醒了他，他揉了揉眼睛，迷糊的跟着前面的人下车
　　到了地面，站了一会，清风料峭，有些挑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着半梦半醒着的沈夜，沈叶不禁觉得竟然还有点可爱，看着他醒的差不多了，沈叶便问他

　　‘你怎么来这了’

　　还没睡醒的沈夜让人看着觉得他有些委屈

　　‘跟着你来的’

　　‘跟着我干嘛’

　　沈夜用迷离的睡眼看着眼前人

　　‘玩’

　　‘我···’

　　沈叶还要说什么，沈夜用背影将她话语打断

　　‘去给外婆买点东西吧’

　　沈叶挑选着日常生活用品，沈夜却不在了身边，踱步去找他，发现他正在销售员的介绍下，正挑选着按摩颈椎的机器

　　沈叶走到他身边询问‘你怎么知道我外婆颈椎不好’

　　沈夜顿了顿，语速缓慢解释道‘一般，老年人颈椎不都需要保养吗’

　　‘哦’

　　两人又回到公交站坐车，沿着河边行驶了半个小时，终于抵达了一座大桥边
　　沈叶记得自己孩童时，这里还没有这座桥，镇上的人要来赶集，就必须齐聚在河的岸边，等渡船来回载客，而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冬天时候的赶集了，捧着热乎乎的烤玉米和乡里乡亲打招呼，乡亲摸着自己的头，称赞这小姑娘嘴甜，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绽放了，从前的日子，就是这么简单，容易满足

　　而此时，沈叶则是一脸怨念的走在这条大路上，她不过就是下车时和沈夜客气了几句，假装所有行李自己可以一人拿完，谁曾想，他丫居然点头了，就这样，沈叶双手负重，而沈夜则两手空空，脚下轻悠悠的走向外婆家
　　沈叶远远就看见外婆家，和上一次回来颇有变化
　　每次外婆通电话时，外婆都会告诉沈叶周围邻居时常帮助她，大铁门就是隔壁五婆婆儿子帮忙做的，外婆一个人住着这么大个房子也很无聊，索性就将前院和前院的一个客厅和房间拿出来做麻将馆，赚些小钱，聚些人气，前院的雨棚就是再隔壁点的李婆婆儿媳联系人搭的，平日里有了这些喧嚣，外婆不再那么孤独了，和沈叶通电话时，也常讲些茶铺的趣事
　　此时正值上午，茶铺正是有客人，沈叶便带着沈夜从一侧的大铁门进到后院，一进到后院，正伏在地上用耳朵扇苍蝇的安安立马跳起，盯着来人，沈叶手提着大包小包手快累断了，急忙跑进屋子把东西放下，扭动手臂活动着筋骨，走到院子里，沈夜正把安安逗得满地打滚
　　快到中午，天气阴云层层，外婆赶到后院收衣服，正好沈叶两人已经开始收拾晾晒的衣裳了，外婆看了看沈夜，又盯着沈叶问

　　‘你这丫头，前天打电话怎么没说你也要回来，也没说还要带朋友回来，外婆什么也没准备’

　　沈叶笑着‘怎么，不想我呀，这位朋友呢，是不请自来的，对了，这是沈夜，我的高中同学’

　　沈夜上前打招呼

　　‘外婆好’

　　沈叶听着有些奇怪

　　‘这是我外婆’沈叶宣告主权

　　他一脸单纯的说‘对啊，是你外婆’

　　‘那你乱叫什么’

　　‘你的同学是我的同学，你外婆也是我外婆’

　　沈叶再次反应了一下

　　‘也是你个头···’

　　还没说完，外婆一巴掌拍在沈叶头上

　　‘怎么那么小气，让沈夜叫声外婆又不会怎么样’

　　不给沈叶反驳机会，沈夜就帮着外婆去收衣服了

　　乡下生活总是悠闲，吃过午饭后，渐渐就有客人来了，外婆到前院忙活，沈夜就对着电脑深思，留下沈叶和在地上打滚的安安很是无聊
　　外婆将抽水闸打开，并嘱咐沈叶记得在水抽满时，关水闸，水闸抽了好一会，沈叶估计着快好了，正想去关水闸，突然看到认真对着电脑思索的沈夜，又想起先前大包小包的折磨，沈叶脑海中琢磨起了坏想法
　　每当水抽满蓄水池时，多余的水便会溢出，从三楼向院外倾洒，犹如倾盆大雨
　　听着声音差不多了，沈叶不吐一字的径直将沈夜拖出门外，让他在水灌注下来的地方站定，并且让自己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开始拉家常拖延时间

　　‘那啥，玩个游戏吧，快问快答，一人三题，答不上来有惊喜’

　　‘嗯’

　　‘你今年多大了’听见她的提问，沈夜有些啼笑皆非

　　‘比你小’沈叶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不会说话

　　‘交过几个女友’

　　‘两个’

　　‘最喜欢哪个’

　　‘都喜欢’

　　水怎么还不满，沈叶心中略感着急

　　到沈夜提问了

　　‘谈过几次恋爱’一来就这么狠，沈叶睁大眼看着沈夜，将头别开

　　‘没有’自己哪有时间谈恋爱

　　沈夜浅笑

　　‘沈夜还是沈晚’

　　‘沈夜’脱口而出的话收不回来了，沈叶小声解释‘我选的是我自己’

　　沈夜笑笑

　　‘水快满了吧’

　　‘好像是快’说完，沈叶大眼看着沈夜，与此同时，水正好喷洒而出，沈叶下意识的冲过去，将沈夜拉开水落下的区域

　　在被沈叶拉出来的那一刻，沈夜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站在无水区域，沈夜扶住沈叶的肩膀假装要将她送进水柱里，沈叶吓得抱住沈夜的手臂，两个人看着对方，欢笑不断
　　只是可怜了安安，作为沈叶忠实的小跟班，在沈叶去拉沈夜的那一刻，它兴奋的跟着冲了过去，可惜冲过了头，没能像沈叶一样又逃离水灾，反而一鼓作气的冲进了水柱中心
　　为了表示对安安的抱歉，关上水闸后，两人合力给安安洗了个香喷喷的澡
　　奈何安安的毛，细长浓密且自带甩水功能，毫无洗狗经验的沈叶全身中招，而手长脚长的沈夜则避免了这一切

　　‘你怎么知道会有水会漏下来’

　　‘你整人的意图太明显，方式又太笨拙’

　　沈叶表示咬牙切齿

　　‘那如果我没有拉你出来呢’

　　‘我就把你拉进来’

　　“······”

　　洗完安安，沈叶便去洗自己了，出来时沈夜恰好把安安的毛吹的干爽，看见沈叶，招招手，立即明白的沈叶走过去径直坐在椅子上，他便又开始一撮一撮的吹起沈叶的头发，沈叶脚下挑逗着蹦来哒去的安安，头上享受着洗发店的待遇，看着安安洁白如羽的毛，沈叶突然想起了什么

　　正襟危坐的问沈夜‘你刚给安安吹了后，有没有洗手啊’

　　沈夜平静的回答‘没有’

　　沈叶吭吭哧哧的说不出一个字来，指指头发，再点点安安

　　他明白了似得‘安安不嫌弃你’

　　沈叶有些欲哭无泪‘我嫌弃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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