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欣相伴

　　几日后，谭慧欣亲手做成的玫瑰香水和玫瑰凝香送到胤禛书房，的确是好东西，只那么一点点儿屋子里就像玫瑰园一样芳香怡人，十三阿哥揶揄胤禛，人渐风雅，佳人添香，胤禛只摇头一笑。当时他要这些是试探小丫头对胤禩的心意是不是与对别人非常不同，完全不是胤祥以为的那个意思。
　　这小丫头心灵手巧的倒是很可爱，不过她的心灵手巧限于她想做的事，她不想做的，比如别的女人都会的绣花，女红的，她就不怎么在行，陆希言的衣服多是外人的针线，胤禛暗暗摇头，这将来嫁了人，婆家岂不是要嫌弃，这丫头太贪玩，不务正业，给她找婆家还真不容易。
　　胤禛问过谭慧欣能为她做什么，小丫头说现在不需要，。胤禛叫人送了一件很适合小女孩的织锦旗袍给她做了回礼，不过那丫头从没穿过。

　　晚上忙完公事胤禛刚想休息，又想起来四福晋嘱咐他给额娘乌雅氏准备寿礼的事儿，他又坐下给远在四川的年羮尧写信，让他尽快把他要的玉观音送进京来，一并带些时鲜的当地水果，他额娘喜欢南方的水果。
　　给他额娘准备寿礼的事，早先就在操办着，衣服，寿糕之类的都备好了，只是因为想办得更好一点儿，总觉着缺一件比较隆重的东西，胤禛就想起了去年在四川时听年羮尧说起的通体无瑕的白玉观音。德妃是信佛的，胤禛也信佛，所以由他送给他额娘玉观音是最合适不过的，他希望他额娘能满意这个礼物。
　　胤禛对他额娘的感情是复杂的，他心里一直无法消除少年时额娘的冷淡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他在心里对她热不起来。之所以他设法想讨他额娘欢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皇上倡导以仁孝治天下，孝字在皇上看得很重，额娘对他不好皇上不会放在心上，要是让皇上认为他对额娘不孝，那他的麻烦就难以化解了。自从认识到这一点胤禛努力改善他跟他额娘的关系。他有伪装的能力不让乌雅氏发觉他心中的不情愿，他用心去学讨好他额娘的言辞逗她高兴，但是胤禛还是不得不承认，尽管他很努力去做，他获得他额娘欢心的时候还是比他的一母所生的弟弟老十四胤祯要少许多。终究是伪装的，终究是心意不通，他完全不了解乌雅的心愿是什么。多年的历练胤禛有一眼洞穿人心的能力，但是对女人的心他从来不懂，特别是对他额娘，他不明白他的高傲完全不必用在他额娘那种深宫寂寞的女人身上，那个女人需要最低级的哄骗。只要他无法像胤祯那样赖皮赖脸地拱到额娘怀里，说额娘最美，他无法做出老十四那种让人肉麻的亲昵，他额娘就会一直认为他没有老十四贴心。幸亏这些年四福晋乌拉那拉桂瑾领着大阿哥弘晖隔三差五进宫，变着法的讨他额娘欢心，弘晖不像胤禛那么高傲刻板，他比他十四叔更会装乖撒娇，因为弘晖的缘故，胤禛和他额娘关系有了显著好转，他承认这方面他没有天赋，只好学着瑾儿的样子去做尽孝的事，他真的觉得他跟他额娘能有今天，瑾儿功不可没。

　　谭慧欣走进如意斋二楼的待月轩，胤禩已点好了菜，正等着她。
　　跟谭慧欣分开才几天，可是胤禩觉得太久了，他想她了。她是这些年第一个让胤禩感觉思念的人。
　　自从娶了八福晋郭络罗明玉，别人都说胤禩的命好，得了美人让人艳慕，有尊贵家族的支持让人眼红，别人都说八爷对八福晋惟命是从，对其他任何女人从不侧目，但那些都是别人的说辞，跟他胤禩无关。他没有极力要娶郭络罗明玉，大婚前他就认识郭络罗明玉，因为郭络罗明玉是九阿哥的表妹，他们在宫里见过。那女孩容貌漂亮却是一个任性张扬的贵族千金，她的个性胤禩很不能接受，他是个胸有大志的人，他是个有能力驾御天下的人，他不喜欢对男人有控制欲的女人，不喜欢郭络罗明玉。
　　如果给他机会选择，他一定不会同意娶她，但是很无奈，他自己那张迷人的脸害了他，郭络罗明玉爱上他了，她执意求她外祖父安亲王向皇上求婚，皇上认为有安亲王家支持胤禩是胤禩的福气很赞成这门婚事，于是胤禩只好奉旨成婚。被动的婚姻让胤禩转移更多的精力投入他的志向，至于女人，有一个他自己不爱的人在身边忍着反感表现得体贴恩爱已经够他烦了，他不想烦上加烦，于是他辞去所有皇上赐来的女人，反正他不指望在那些一心攀附的人中找到他的真心，别人以为他惧内也好，性情孤高也好，无所谓了。
　　他只知道郭络罗明玉不是他心中的人，他心中的人是什么样儿，他并没有深想过，或者说没有奢望过那个人真实地存在，直到那天偶遇谭慧欣，那女孩的大眼睛闪着干净的友善，她身上那种无忧无虑的快乐，毫无虚饰的坦白，那些有点奇怪却又似乎很有趣的想法，让胤禩心中大喜，原来他一直希望找的人是这个样子的。
　　“八爷，让人通知我来这儿，有什么急事吗？”
　　“我想见你算急事吗？让人通知你我在怡人亭等你，你都没来，我很担心。”
　　“八爷，你这么帅的人不要乱说话，这样的话是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
　　“我说的是真话，你一定要相信。”胤禩半真半假地凝视着谭慧欣。
　　“当爷的，也这么贫。那，给你这个，你想我是假，想要我手里的东西是真，对不对？”谭慧欣的眼中闪着愉快的笑意。
　　“你做出来了，让我瞧瞧，”胤禩接过谭慧欣递给他的玫瑰香水和玫瑰凝香，“的确不错，这香味很醇厚，你真做到了。”
　　“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个着急，这几天我都在做这些，没有时间去怡人亭看你。”
　　“做这个很麻烦吧，辛苦你了。慧欣，我不知道你在忙，你不来，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什么呀，真夸张。”谭慧欣不以为然地瞟一眼胤禩。
　　“担心你把我忘了。”
　　“怎么会？我答应了帮你做香料不会忘的。”
　　这女孩以为他担心的是香料，胤禩很无奈，忽然想到另一件事，他盯着她问：“还有谁得了你做的香料？”
　　“四爷。”
　　“你干嘛给他？”胤禩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谭慧欣很无辜地看着他，心里说这脸变得怎么比变天都快呀。“他想要，我就给了，他是陆先生和我的主子，我总不能为这么小的事得罪他吧！”
　　“他还问什么没有？”
　　“他就问香料给谁的，我告诉他是你，他就说他想要。”
　　看谭慧欣没心没肺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胤禩只好在心里劝自己消消气。他喜欢她的单纯，可是也担心她的单纯。那天去四贝勒府上，胤禛一再说谭慧欣是陆先生的人，本来就让胤禩心里不舒服，他以为如果香料送给别人会是陆希言，想不到却是胤禛，那他就更担心了。
　　“我四哥对你好吗？”胤禩尽量放松口气，说得不经意似的。
　　“说不上，”谭慧欣真没感觉，除了为灵儿的事惹胤禛生气，他差点儿重罚她，她跟他不粘边，“我只在我们的小院子里，平时见不到四爷，只那天他向我要香料，我想他是主子不得罪的好，就给他了。”
　　“你给了他这么难得的香料，他就没赏你什么作回礼吗”
　　“赏了件旗袍。”
　　“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早听丫鬟说四爷很严厉，见到他觉得传说很准，的确挺可怕的。”
　　“他那人，一直就没学会对人和气，”胤禩仿佛忽然想到似的说：“慧欣，你住在他府里就成了他的奴婢，真苦了你了。奴婢不是那么好做的，难免让你受气，不如你搬出来好不好，只要你愿意我给你安排，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委屈。”
　　胤禩不指望她答应，只想知道她是不是留恋那里。
　　“这个不行，我不能离开先生。”
　　“陆希言可以跟你一起出来住。”
　　“先生怕不会同意。”
　　“那你自己出来好了。”
　　“不行，我不能离开先生，一直都是他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怎么能不顾先生呢？”
　　“你多大了，还这么依赖他吗？”
　　“也不是，我答应过我长大了会报答先生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不能忘恩负义呀。”
　　“慧欣好可怜，既然你要报答他，就只好在我四哥家做小奴婢受苦了。”胤禩心里偷偷笑，慧欣不是爱着陆希言，四哥说的不是真的。至于四哥，小丫头显然对他没感觉。当然也不能大意，得想办法让她离开他们，用什么办法呢？慢慢来，办法会有的。
　　“我可怜、可爱的慧欣，既然不让我救你出来，那让我陪你吃点东西吧，我点的菜，希望你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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