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流年

　　锥生零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晚饭。

　　天色暗下来。

　　他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了。床的另一侧很干净，明显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恍惚最后是向她兵戎了相向，只能看见她全身血液流动的脉络，因为情绪而加快速度，如同瀑布般飞流而下，砸进他的耳膜。最后他是怎么回来的呢，好像是有一个人来了，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少年揉揉太阳穴，那股冲动一夜之后终于平静下来。

　　拖了拖鞋下楼，火烈鸟眼尖地发现他，抬起一只脚，冲他仰脖子叫了一声。

　　客厅只有她一个人，在沙发上滚来滚去跟只土拔鼠似的。

　　北辰心里那个惆怅啊，倒着从沙发滑到地板上，Dior闪瞎眼的黑色高级布料被她硬生生拽到地上当坐垫，右手手指曲成一个圈，透出去，太阳移动得很明显。

　　头顶忽然出现一个乱七八糟的头。

　　“在想什么？”

　　北辰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又是哪只水鬼，看清了便抑扬顿挫地回他：“万恶的生物工程。”

　　少年撇她一眼，慢吞吞地起身去冰箱里拿出一个速冻披萨。

　　“你不是醒了么……”
　　“自己做。”

　　“不会。”北辰恶狠狠地拽着沙发的布料，哪只这玩意儿这么结实拖出去几十公分都没有裂掉的痕迹，心里那个火啊，跳起来追着火烈鸟在客厅里上蹿下跳，整得人跟尖叫鸡似的小翅膀扑腾扑腾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哇呀呀地藏到了锥生零背后。

　　最后一人一鸟都累了，躺在地板上凉凉的挺舒服，“明天就是deadline了……”

　　锥生零嗯一声，“饿了吗？”

　　……

　　最后还是北辰威胁要偷偷卖掉他那匹宝贝白龙马，锥生零才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笔记给她。

　　周一上课的时候，卡纳教授遗憾的通知在场同学他将辞去主教授一职，新来的教授具体再通知时间。

　　北辰转着笔，想这继任者够大牌啊，横竖都不先现个身的。

　　当然下句话就是同学们，在我任教的最后一天，会有一场大型考试……北辰扶着额头，觉得受到了惊吓。

　　她回过头，毫不意外，锥生零又在睡觉。再看看自己满笔记本的笔记，认真地思索难不成这世上人人都智商爆表就我智商低？然后又迅速的自我安慰，也有可能是这位兄台用某种特异功能只有睡觉才能学……

　　果然下课铃一响后面的人立刻就醒了。北辰清楚地看见他在起身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扣了一粒白色的颗粒挡唇放进嘴里。
　　在安说一起吃饭前，少年手一伸拉着她出了教室。北辰有些尴尬地朝安打了个手势，一边调整因为身高不对等而倾斜的身体。

　　走廊上有女生在围着看刚贴出来的告示，她被拖着飘在空中时扫了一眼，关于新年巴黎剧团招募，四名芭蕾舞演员，三男一女。旁边的配图是米哈里琴科1989在莫斯科剧院的天鹅湖。黑白底图。北辰在这张图上停留两秒，这个女人有一双漂亮的脚背。

　　在听说那两个小孩子终于被某亲戚接回去后，北辰终于有勇气踏进家门。

　　“回家吗？”

　　“不，我还有事。”

　　北辰挑眉，趁着已经走到校门口，拉住他，“要去看病是不是？”

　　手下的人明显一抖，北辰暗叫竟然猜中了，什么毛病，她从来没注意到？

　　“怎么回事？”

　　少年不耐烦，“跟你无关。”

　　北辰气短，黄鼠狼还给鸡拜年来着，这人怎么说来说去就这两句话。说了句“那就算了”，就准备走，结果没注意到脚下的阶梯，一脚踏空眼看着就往下倒。锥生零本能地去拉她。她被他护在胸前，两个人重重摔在地面上。

　　他还清醒着，着急地抱着她坐起来查看伤势，女孩子却顽笑着把一个小盒子举到他眼前。“拿到了。”

　　她扫了一眼，有些愣。很显然，这是药。“你随身带药？”

　　她还没细看名字，又被他抢回去。“跟你无关。”

　　他像是生气，不再看她转身离开。北辰站起来，“你有慢性胃炎？”难道被她传染了？需要长期服药。

　　他一路往校外走，只说了句你先回家。北辰想追上去，安却看见她问怎么还在这里，结果一个晃神，锥生零就不见了。

　　小巷子偏僻。几乎没有人。
　　她一个人往前走，逐渐开始喘不过气。被玖兰枢救下的那个夜晚开始，她就再也无法独自走进这样的巷道，会看不清路，并且可以听到心脏持续剧烈的跳动。

　　忽然从转角走出来一个人。

　　北辰搭在腰上的手几乎抽出狩猎女神。但不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妇女，戴着兜帽，怀里抱着蔬菜和孩子。她们更像是被她脸上的表情惊住，很快离开。

　　北辰在这种时候，就反感自身对方向不敏感这件事。

　　在里面越转越久，越转越出不去。她没带电话，无法联系锥生零。也许他已经回去了也说不定。

　　她转身往回走，衣角却被人拉住。他攥着她的衣角，嘴里发出很轻的呜咽，指指树上的红色气球。

　　她一时心软，摸摸他的头发，蹲下身安慰他。

　　“姐姐帮你拿下来。”

　　男孩子没有说话，也没有道谢，苍白的脸埋在大片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刀光阴冷。

　　北辰闪手握住他猛然抽出的锋利。

　　“想杀姐姐。”

　　男孩子抬起头，眼里一片血红。

　　他是吸血鬼。毫无疑问。但她认不出他。北辰能感觉到，周围还有一只成年吸血鬼。这种极端不友好的感觉令她吃惊，在玖兰枢公开站在人类一方之后，什么人，会公然挑战他的权威？

　　理智最快速作出回应，她立刻收手，跳上墙抓住一根水管腾空翻上去，原路返回已不可能。她只庆幸巴黎的建筑普遍都在一个高度。北辰往后瞟了一眼，果然有两只吸血鬼。她快速脱下大衣咬破手指在上面抹了一些血，在跃过房顶时扔到楼底，然后闪身躲进钟楼。

　　敢跟玖兰枢叫板的人，必定不是省油的灯。她未曾想会有效，但她们竟然真的跟着就消失在下方。

　　北辰看着血小板努力凝固伤口的手指，非常疑惑。

　　但接着她就皱起眉，听到锥生零的移动电话的响声。

　　少年看着眼前的小孩子，手指竟然无法扣动扳机。眼前浮现的是多年前那个女人袭击他们的情景。

　　小男孩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兜帽遮住他的脸。

　　“哥哥。”锥生零几乎能听到这个孩子这样叫他。

　　“……一缕”他睁大眼睛，慢慢放下枪。
　　就在那一秒，那个孩子忽然仰起头放声大笑，眼神凶狠三两步朝他扑过来。锥生零就这样毫无反抗地被他放倒在地。

　　如果，他还活着，是不是今天，就是这样？

　　他的指甲已经伸到他面前，再多一厘米，就能碰到他颈部的动脉血管。

　　“砰”的一声，小男孩忽然尖声叫起来，像是被什么击中而放开他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几秒钟后化成灰烬。

　　狩猎女神滚到脚边，还在呲呲作响。他向上看，对上北辰冷静的眼睛。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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