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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昭王
“呀！妹妹是你！你怎么……从这里出来？”
“……”
“妹妹你别不说话呀，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
“哎，妹妹你怎么了？我正要去千阙府找你呢，我刚刚才知道我那做大夫的好友也住在这里，说来也奇怪了，他和你同府你居然不知道？不过妹妹，你为什么会从狗洞里钻出来？”
“闭嘴，你很吵。”
“不是，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钻狗洞呀？嗯？难道你是府上奴仆，偷了主人家的东西私自逃走？”
“你看我全身上下哪里有藏东西？”摊开两手敞开胸怀给她看。
她绕着我转一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也对，的确没地方藏。但是，你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从狗洞里钻出来？”
“……”这女人，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才又碰到她，还正好在我刚从狗洞里钻出来的时候！
我不想搭理她，完全不想！
“妹妹，你别走太快呀，你再往那边走就出大事啦！那边是城南乱葬岗——”
倏地，脚步收住。我忍住抓狂的冲动，两手啪地搭上她的肩膀，笑眯眯地道：“一一姐，刚才，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对吗？”
她眨眨两眼，上边两条八字眉似乎又浓了一些：“你是说你钻狗洞的事吗？我正想问你为什么要从那里钻……唔……”后面的话消失在我掌心中。
我左手攀着她肩膀，右手死死捂住她嘴巴，四下打量一圈，确定附近除了我俩再没有别人在了，这才凑到她脸前，一本正经地说：“你千万别把我钻狗洞的事儿传出去呀，我才从家里逃出来的。现在我要四处寻住处去了，你别再跟着我，咱们就此别过，啊？”
她点点头，但眼神看上去还是茫然，我有些担心她根本就没听懂我说的，又皱着眉头强调一次，“你千万不能传出去呀！别出卖我哦，我走了。”
她还是傻呆呆的看着我点头。等我走得有一段路了，忽听得她在身后大喊：“妹妹现在全城戒严，出不去啦！你要不要去我家呆几天呀？”
全城戒严？怎么会全城戒严了？
我呼哧呼哧又跑回她面前：“怎么会全城戒严了？出事了？”
她掰开我抓住她胸襟的手，砸吧砸吧嘴：“上午你不是和我一起在春华秋实看见了吗？威远将军寻人，下令封城啦。”
“那，那……那我要出城怎么办？”
“等明日呗，明日卯时会开城门的。”
“那……那我去你家躲几天。”不等她应答，我便一把拉起她大步往前迈。折腾这么久了，我还和她站在这里唠叨，要是家里那几位发现我不见了追出来，非得把我皮剥了不可。
到了袁府我都一直在想，春华秋实遇见的那个小孩不容小觑，一见面就叫我姐姐，而我的记忆里似乎也有过弟弟的影子，只是与他不像。我记忆里的弟弟是一个胖嘟嘟的小奶娃，不是如他那般狠戾又妖娆的男孩。可是，雪地上、悬崖边上那带着银色面具，身材纤瘦的少年是谁？也是，我的弟弟吗？
越想头越疼，我多次尝试着将脑海里破碎的记忆片段慢慢拼凑起来，但总是徒劳。而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我发现我好像有两个世界的记忆，比如老爷我开酒楼、坐拥美男是一个世界，悬崖边上戴着银色面具，站立在我脚边的少年又是另一个世界……
乱，很乱。
“妹妹你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头痛欲裂的时候，身边传来袁一一的问询声。我强拉着自己从一片混乱中醒来，转头感激的看她一眼，摆了摆手。
“无事，我就是有些乏了。”
她递过一杯香茗，移动凳子坐到我对面：“乏了？你这身子真是奇怪得紧，脆弱得不堪一击。人家都说冬困秋乏，这还不到秋日你就这么嗜睡了，还真不是件好事。”
我不回话，她又继续道：“你知道前朝昭王吗？就是那个京都百姓人人喊打的异姓王爷，叛乱犯上被前朝楚皇下令处死的那个昭王？”
“她呀，可是我这一生中最佩服的人物了，当年突起来犯，要不是有她在，我汝嫣这自诩为泱泱大国的国家，早就被一个小小的突起给侵占了。还有她诛乱臣杨威、伐贪官贾明宇一事，当时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呀，听说整个朝堂都被她搅得动荡不安了。不过她一生虽然做了很多好事，却没能落得个好名声，现在大街小巷都传她淫邪，其实我倒觉得她重情重义。喜欢一个人，就娶了，喜欢好几个，那就一起娶了呗。民间骂她强抢民男，淫邪无度，我却道她是活得潇洒，生得自在……哈哈哈哈……”
“妹妹，你在听我说话吗？妹妹，妹妹？”袁一一的呼唤声还断断续续回荡在耳边，我能听到，眼神却已经有些涣散。
前朝昭王，昭王……
“前朝昭王，全名可叫柳昭妍？”半天，就在袁一一紧张得快要动手抡我两个大耳光的时候，我喃喃问。
她被我的神情吓住，只道点头。
我又问：“前朝昭王，可是被雷劈死的？”
“咦？”她挑眉，歪头思考，“好像不是的，据说是叛乱被前朝楚皇亲自讨伐，活捉后下令用火活活烧死的。”
我哆嗦一下，脑子里火光顿显。
“昭妍，功高盖主的道理你早就懂，但你始终不知收敛，我忍你六年是因为你重兵在握，而现在，你八十万兵马尽在我手，我又何需再忍？”
“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仁慈，帝王世家，怎可动情？”
“你千万记着，到了阴曹地府也千万记着，害你落到今天这个田步的，不是我楚昭玉，不是朕，是你那四位好姬妾。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哈哈哈哈——”
笑声癫狂刺耳，震得人胸腔俱裂。火光起了，火舌如龙在飞舞，迅速舔上刑架，周围以圆为形的柴禾倏地被引燃，空气里到处都是噼噼啪啪的柴禾炸裂声。
“不——”
意识混沌中，我听见四个来自不同方向的凄厉呼喊，我想抬眼再看看，却听得头顶轰隆一声惊雷，浓烟滚滚，z形闪电带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噼啪劈下，硬生生地、惨烈地炸在我脚边。那瞬间，整个天地都变得暗沉，唯有我的身影被一片刺眼的白光笼罩……
然后我听见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吼：“人呢？人去哪里了？给我找！挖地三尺给我找！”
有人哽咽如咬着了自己的舌头：“王爷……不要死，不要……撑住了，千万，撑住了……”
可是天好黑，我看不清；头好痛，我只想睡去，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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