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雅——大魏帝后传

　　十四章危机（中）
　　皇后眼中已满含泪水，却努力不使其滑落：“陛下，想来太子也只是一时糊涂，谁叫咱们的小六偏偏是嫡子呢？”
　　魏文帝听了皇后的话怒气不降反升，怒吼道：“是，小六是嫡子，咳咳……可你已经是太子了，谁还能将这太子之位夺了去？咳咳……为什么，你还不放过他，他才八岁呀！”
　　太子还未来得及回答身后一个小宫女便扑通一声跪下，哭道：“皇上饶命呀！奴婢实不该听吴公公，为六皇子每日都点上一支安魂香。是他说这香有助睡眠，对殿下的身体好，奴婢实是不知太子殿下会……陛下饶命，娘娘饶命呀！”吴公公乃太子的贴身太监，打小便伺候左右。
　　“咳咳……小吴子，可是如此？”魏文帝问吴公公。
　　吴公公先是状似慌张地看了眼太子，后豁出去般，跪在地上，坚定的说道：“此事与太子无关，都是奴才的主意，您要杀要剐都冲着奴才来吧！”
　　“咳咳，你口口声声说此事与太子无关，那朕问你，咳咳……你可知六皇子药方中的哪一味药与安魂香中的成分相混会致命？咳咳……混帐东西！敢当面欺君！”
　　吴公公面色惨白地看了眼太子，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后此时已泪如雨下，跪下泣道：“陛下，太子只是年轻气盛，本性确实不坏的，您还是从轻发落吧！”
　　太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吴公公，听见皇后求情，似是再也坚持不住，悲声道：“母后，难道连您也不愿相信儿臣了吗？”，看向皇后的目光中隐晦的夹杂了一丝狠绝。
　　皇后眼中冷光闪过。
　　太子不等皇后回话，又转向魏文帝，苦涩地说道：“父皇，事已至此，儿子现在说什么，您怕是都不会相信了。儿子只愿，六弟能早日康复，不使大魏江山后继无人。”眼中浮现微微的泪意：“契儿打小便深受父皇宠爱，能安度这么多年已是难得。如今，契儿只求父皇念在母妃服侍多年的份上，莫使之如当年的淑妃一般凄凉。”
　　淑妃便是皇长子的母妃，皇长子在时曾遭人陷害，淑妃受牵连，郁郁而终。后来才发现皇长子实是冤枉的，然为时已晚。此时太子提起，魏文帝猛然一惊，当时情状与现在何其相似！又想到太子与旁人不同，是自己打小便疼爱有加的，岂会无端端有易储的担忧？可确实证据确凿。魏文帝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沉声道：“此事事关储君，干系重大，还得从长计议。咳咳……传朕旨意，命定远侯全权负责此事，务必找出事实真相。”
　　魏文帝见太子此时全没了平日的淡定从容，反倒是满满的伤心绝望，心生不忍。顿了顿方才道：“太子这几日便在藏书楼为朕查找古籍吧！”却不说找什么，这便是变相的软禁了。
　　太子谢恩后便在众多内侍看管下离开了，只留下心情复杂的魏文帝和低头掩住满脸震惊的皇后。
　　太子被送至藏书楼后，便命人全都外面守着，内侍们也不好推诿，只得战战兢兢地看守在外。好在太子并未有何举动，只安静地坐在书案前，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太医们既已知六皇子中的是何种毒，救起来自然可以对症下药。此时已能进些粥，喝过药安然睡下了。皇后却毫无喜色，满脸肃穆地端坐在坤安宫中，牙咬得紧紧的。本来随着一步步的布局，太子已几乎要失去圣心。可没想到，太子先前一言不发，却在最后时候扭转局面。求得魏文帝的再一次调查，而且交付予太子太傅萧默，可见皇帝还是并未放弃太子。
　　皇后眼中冷光频闪，太子还未及冠，便能在这样不利情势下，保持冷静，为自己赢得转圜的时间，实在令人胆寒。思及此，皇后不由握紧了拳头。现今，虽明面上还是母慈子孝之像，可无论是皇后还是太子，心中都清楚，二人已撕下了最后一层面纱，此后便是明刀明枪的较量，再无调和的可能。作为率先打破平衡的皇后此时不由，暗自庆幸。此次并未只此一步，还留有后着，太子即使不被废，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作为调查的负责人，定远侯当真是觉得自己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一般，恨不能就此退出。若说这样的情况放在几个月前，定远侯顶多是为自己的连襟担忧一番，自己却还不是太子利益集团中的一员。可现在，心爱的女儿已是太子的良娣，若是太子倒台，女儿的一生便全毁了，怎能不担忧？定远侯无法，只能一边硬着头皮往下查，一边想着怎样为太子求情，起码不能在这种时候被废吧！
　　定远侯带着一干人等从接到旨意开始一直查到深夜，结果却越来越糟。此案涉及的人竟都与太子有或明或暗的关系，定远侯只觉脸都快变绿了，深悔自己识人不明。早知如此，当初就是拼的抗旨也不会让长女嫁进东宫。正当定远侯准备认命的进宫复旨时，永安侯与镇南王世子联袂而至。得知这样的结果，二人交换了下眼神，要求定远侯再继续往下查。定远侯本不愿，可看到二人眼中的认真时，改了主意，重新把涉案人员的祖宗八代都翻出来继续推敲。
　　永安侯与镇南王世子也没有把握，这事太子并未与他二人事先通气。他们只能根据现状去自己揣测。若是太子做的，那必然是滴水不漏的，岂会这般轻易地被抓住把柄？若不是太子做的，那便是他人陷害，以太子的风格，应当立即请求魏文帝原谅，之后再伺机扳回这局。可太子偏偏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二人便不得不怀疑太子是另有安排。继续查是现下唯一可做的事。
　　果然未过一会儿，定远侯便吃惊地发现，这些人中竟有一个是六皇子乳母的远房亲戚的发小！永安侯不像定远侯和镇南王世子的惊喜，反倒深深地皱起了眉。难道此事是右相与皇后想诬陷太子，太子将计就计，再转嫁回去？可毕竟只有一人，魏文帝如何会信？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个两败俱伤，太子会甘心？
　　定远侯见永安后毫无喜色也很快想清，一咬牙，继续接着彻查。

　　藏书楼中，太子已在案前坐了近五个时辰了，此时他已十分紧张了。仔细地推敲白天发生的每一件事，生怕错过丝毫。
　　上午他正在处理公文，太子妃却命人送来一张纸笺，上书：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本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一句情诗，太子却觉得拿纸的手都有些不稳。这字分明不是太子妃的，还有八，九分像太后的，那么便只能是……她的？太子细细的看这十个字，发现‘化’字与‘芳’字和其他字比，换了一种笔法。
　　太子眉皱了起来：“化芳……华方？”勉强才能想起詹事府中有一个从八品左清纪郎便叫这个名字。可她是从何而知？又是什么意思呢？太子一时也有些摸不准。虽然从她入宫开始便将寿康宫的几个小内线交给她。可她却从未使用过，这次却这般。太子不由认真思索起来。这个人？是要怎么办？提拔他？压制他？或者……利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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