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与祈祷

　　27 西州监狱日内
　　监狱长办公室，阳明坐在沙盘前，沙盘半边沙漠磷石半边绿草红花。阳明手里捏着一个个模型小人儿，从沙漠移进绿地，嘴里自语：我叫你垃圾进来，青砖出去；瓦砾进来，泥土出去；野草进来，庄稼出去。
　　手里的小人变幻着青砖野草。
　　阳明沉重地思索，丢下手里的小人，站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拨电话：给我接西州市政协李主席办公室。
　　28 伍德家日外
　　伍德气哼哼地走进家门，嘴里说：三星他妈那个X，孩子过满月见我连个招呼都不打，嫌老子丧气，老子还嫌他穷酸，不知死焉知生？
　　伍德说着走着，把脚边的盆盆罐罐踢得叮叮咣咣。见媳妇杨小爱坐在炉边剥玉米，把一柄桃木剑递给她：把这个这宝贝挂到堂屋门楣去。
　　杨小爱看到是一柄桃木剑，惊吓一跳，瞪了一眼：作死呀，好好地挂这个东西，招鬼惹魂的，要挂自己去。
　　伍德：吃枪药啦？
　　杨小爱不理伍德，起身走进厨房去，伍德把包摔到床上，对着杨小爱的背影吆喝：杨小爱，有本事别花老子的钱。
　　伍德把桃木剑挂到门楣上，双手合十，嘴里祷告：辟邪神物，保我平安
　　杨小爱的声音：等着你的钱，我们娘仨早都饿死了。你挣的钱愿意让谁花就花吧，我不眼红。
　　伍德站到门口，对着厨房的杨小爱：找死啊，一进门就吊个驴脸，给谁看？
　　杨小爱：你爱看谁看谁去，我不挡着你，有本事老婆孩子都别要了。
　　伍德冲进厨房，把杨小爱拽到院子，揪住杨小爱的头发把她摁到地上，就是一顿痛打。不论伍德怎样打，杨小爱不喊疼不哭不叫，像打在棉花上。杨小爱越不吭声，伍德越生气，嘴里骂骂咧咧：你是死猪啊，我叫你不哭，我叫你不叫。
　　杨小爱任凭伍德捶打，额头在地上碰青了，鼻子渗出了血迹，眼里只有麻木的，冷冷的光。儿子小松和女儿婷婷吓得躲在墙角抱成一团，即不敢帮妈妈也不敢哭喊。
　　伍德打累了，松了手，丢下杨小爱，回到堂屋，喘着粗气吸烟，好像他受了莫大的委曲一样。
　　杨小爱呲着嘴起来，不擦也不洗，径直走到堂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离婚协议书”，放到伍德身边。
　　伍德看到离婚协议书，气歪了鼻子，指着杨小爱：你嫌挨得不够是不是？
　　杨小爱：是，只要你打不死。
　　伍德伸手欲打，杨小爱把头凑上去，伍德软了手。
　　杨小爱：你一年里，睡了三个寡妇，四个姑娘，光赔人家钱就二三万，还不算你偷偷摸摸塞出去的钱，我跟着你有啥过头。
　　伍德：哪一分钱是你挣的？
　　杨小爱：你的两个孩子谁给你养活的？他们吃的穿的，你管过没有？还有地里的活家里的畜牲，就是雇个保姆你也得给工钱吧？
　　伍德：这个年你是不想过啦？
　　杨小爱：整个冬天，我门都出不去，寡妇见了寡妇骂，姑娘见了姑娘打，这是人过的日子？都是你作得孽。
　　伍德：说！谁他妈欺负你，我现在找她狗日的去。
　　杨小爱：别装了，跟我装了半辈子了，累不累？（停顿）我算想明白了，你就是花心萝卜楞头蒜，挣点钱都塞到X窟窿里头了。你都人到中年了，怎么还不懂一点儿人性？
　　伍德涎着脸：我是有毛病，以后改，一定改。
　　杨小爱：在外地又叫一个女人讹了5000块钱？你是狗改不了吃屎。离吧，我一天都不想跟你过了。
　　伍德有些低声下气：看在孩子的面上——
　　说着伍德往脸盆里倒热水，把毛巾泡在水里，拧干，给杨小爱擦脸。
　　木木喊着“师父”头也不抬地走进来，看到伍德给杨小爱擦脸赶紧扭过头去：师父，我啥也没看见啊。
　　杨小爱夺过毛巾，撩开帘子进了里屋。
　　伍德咬着牙把指头捣到木木的额头上：你呀，肚里装不下四两香油。
　　木木茫然地：我怎么了？
　　伍德恢复原腔原调：找我啥事儿？
　　木木：借钱
　　伍德：没有
　　木木：没有不行，我要娶玲玲。
　　伍德：那让玲玲来借。
　　木木：我娶媳妇，又不是玲玲娶媳妇，你不借我不走。
　　木木说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伍德：玲玲同意嫁你啦？
　　木木：有钱她就嫁，我没有。
　　伍德：木头，你不懂，玲玲天生就是习惯被人压在身下的人，上面的人是谁，她不在乎，在乎的是征服，征服是靠钱、靠势的，你如果征服不了她，就干脆走开，跪着求不来美满的婚姻，懂不懂？
　　木木：似懂非懂。我送她围巾她都围上了。
　　伍德无奈地：别傻了，我的好木木，师父是真心为你好。
　　木木：好还榨取我的剩余价值？
　　伍德吃惊地：什么？
　　伍德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你也知道剩余价值？笑死我了。
　　伍德止住笑：是这样，木木，你回去跟玲玲说，让她来，或者你跟她一块来，只要她真的跟你结婚，我一定借你钱，就是把我的房子卖了，都支持，这是大事啊。
　　木木：当真？
　　伍德：师父骗徒弟，那还叫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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