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浪子

　　我呼吸一滞，从湿叔身上撑起来，若无其事地笑着回头看她，“在搞基啊，这都看不出来吗？学长说他空虚寂寞冷了，我就来满足一下他这个饥渴的男人。”一边说着这样的玩笑话，我的一只手还在湿叔的裤子里，捏了他的腿一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整个场景看起来就像男生之间经常有的打闹。我知道，越是这种暧昧不清的关头，越需要把水搅浑，如果一力撇清我们之间没做什么，那才是欲盖弥彰。
　　果然，只见她“噗嗤”笑了，“哎呀呀，只知道湿叔向来没什么节操，没想到你看起来读了不少书知道不少东西的样子，居然也会卖腐？哈哈哈哈，赵渐辰，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次奥，什么叫我没节操啊，学妹你皮痒了吧。”湿叔倚在床头懒懒道，“行了，这破片子真没意思，咱们都早点睡吧，明天还得去鸣沙山。”
　　还好入秋时节穿的衣服多能遮掩一下，我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里解决了一下，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各自在一张床上躺下了，我走到湿叔床边坐下，看着外面已经近似圆满的月亮，问他：“你不去洗洗？”
　　他没搭理我，径自朝里面翻过身去，也不知道睡了还是没有。我也懒得跟他纠结些什么，和衣而卧。
　　半夜的时候，我朦胧间感觉到他蹑手蹑脚从床脚爬下床去，又踮着脚悄悄爬上了她的床。
　　月光很亮，足够照亮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其实就算没有月光，只听那边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和压抑的喘息声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想不到，看起来那样纯净、纯净得如同圣湖一般的女生，居然也能发出如此媚惑而荡漾的呻吟。
　　我突然开始无比憎恨起许三哥来——要不是这个瓜娃子变卦要回家，哪里又会由我来参与这场莫名其妙的旅行；明明是他说的“就是我一高中同学跟她一学长嘛，哎，普通学长你别想那么多”，到头来我居然成了个电灯泡以及差点成了小三——还是个喜欢上女生的gay！这他妈是一个怎样操蛋而凌乱的世界啊擦！
　　想到后面还要一起游玩两天，为了避免尴尬，我装作熟睡的样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个典型的晴朗秋天，这边的天空出奇的湛蓝，感觉整个空间都拉高了好多，放眼望去就是沙丘，顿时升起了广袤无垠的沧桑，睁眼的下一刻，仿佛就能看见西域各国穿行在丝绸之路上的驼队，当太阳落下，还能听到千年之前飘扬的驼铃阵阵。
　　鸣沙山和月牙泉相依而生，被建成景区的只是整片沙漠有月牙泉的一角，周围都插了围栏禁止游客进入。其实就算这一角，用来应付我们这些过客也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我不由止步在踏进沙漠的第一步，静静闭上眼仰起头，任由暴烈的阳光泼洒在脸上，呼吸间都是干燥明烈的狂野。沙漠里的阳光已经不能用毒来形容了，一走进来只觉得天成了白的、沙子成了白的、整个世界都成了明亮的有热度的白色，中心是那轮好似永远也不会落下的太阳。
　　“哎，赵渐辰，快过来呀！你拿了相机了吧，给我们照几张照片好不好呀？”
　　“好，就来。”我抬步走过去，平静地笑，平静地调焦，平静地看着对面两个相拥的人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欢笑，一次次按下了镜头。
　　咔嚓、咔嚓、咔嚓。
　　我们一步一步地爬到了沙丘上，走一步滑半步，整只脚都陷进了松软的细沙里，干脆把鞋子脱下来拎在手里。我走在后面看到湿叔忽然滑了一下，伸手扶了他一下。他反射似的推开我的胳膊，整个人歪倒在靠近沙丘顶上的地方，睁着两只眼睛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地望着我。
　　“哈哈，你也有今天！”她拽着我，笑着闹着把湿叔埋到了沙丘顶上温暖干燥的沙子里，湿叔也没有太多反抗，听之任之地任由她胡闹，我脸上笑着，心里却突然升起莫名的厌恶感，对她、更是对他。
　　她从湿叔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些食物分给我们，让湿叔枕在她的腿上，一点一点的喂给他吃。我没什么心情吃，伸着指头在沙子上写写画画，写一个精描细画的“LOVE ”，摘下右手一直戴着的尾戒放在那个“O”的中央，阳光下反射出灿烂的光泽。
　　抬眼四望，不远处就是月牙泉了，青碧的颜色，周围有仿古的亭台楼阁，看起来已经有了些年头。
　　不过试着走了几步，我们就发现“不远”这个词在沙漠里是多么可笑——
　　“搞什么啊，往下走陷得更厉害，根本走不动嘛。”
　　“那怎么办？”我看看我们这四处无援的情状，“干脆滚下去算了。”
　　于是三个成年人像一群熊孩子似的下饺子一样叽里咕噜从沙丘顶上滚了下来，湿叔本来还想滑下去的，但沙子上还是阻力太大，滑了没多远又得再撑一下，等他再滑的时候我已经滚出去好远了，他气得没法，把背包扯下朝我砸过来，也学着我的样子滚了下来。
　　“哈哈哈哈，你这知道学弟是不能小瞧了的吧，学长？”我揶揄道。
　　“你！”他瞪我，脸却“唰”地红了。
　　我看他想把腰带上挂的鞋子扔过来，连忙道：“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等到了月牙泉那边，咱们一起拍张照吧？”
　　他一怔，道：“我想起来了，刚才你只顾着给我们拍照，自己都没拍啊，啊，真是……抱歉。”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刚才远看不怎么清楚，走近了才发现，月牙泉“沙漠里的明珠”之称真是不负盛名。整个湖的形状如名字所示，呈月牙形，如果说刚才在鸣沙山是白色印象，那么月牙泉就是青翠得不含一丝杂色的孔雀绿。午后剧烈的阳光被泉水反射折射之后，全都变成了温润明亮的粼粼波光，微风而过，吹皱一池秋水，仿若千万重碧翠层叠而来。沙漠里的泉也像沙漠那般明艳，但沙漠给人的感觉是已经逝去的繁华，剩下的只是阳光下沧桑风化的残骸，而泉水却是活泼泼的，千百年来蜿蜒至今，伸手仿佛就能触到源泉那头的风华。
　　我推了一下站着一动不动的湿叔，“走吧，我们去拍照。”看他还是不动，我奇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摇摇头，径自爬到护栏上坐着，居然有点遗世独立的味道。
　　等我也一手撑着护栏跳上去，她在对面按下快门比了个OK之后，他忽然轻轻说了句：“我突然有点喜欢你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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