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开

　　回家

　　第二天。
　　我摊子还没有摆开，丽荣父亲就来到摊子前，恶狠狠地：“说你还敢打人了嘛！”
　　我笑道：“姑老爷！我怎么会打人嘛！”
　　“那她的手又怎么脱臼了？”
　　“我只是把她的药碗抢了。丽荣肚子里怀的你的孙儿，你舍得把他打了吗，你是个聪明人，是你也不会让她那么做的。是吧？”我仍然陪着笑脸道。
　　“我跟你说，我不给你笑，二回再打人，你试下！”说完，他冲气地走了。
　　这时，丽荣妈手上绑着纱布，手吊到胸口上，被几个老女人搀扶着，从我摊子前走过，几个老女人在我面前指指点点。
　　这一上午生意都还好，要不我还不知道怎么过，一忙完我就收摊子走人了。。。。。。
　　刚回到家开开门，江小萍就跑了来：“天歌!你太行了，对你老丈母那癫婆就要那样！
　　我见她要爬到你头上拉屎了。”
　　我惊诧道：“小萍！你怎么知道的？”
　　小萍得意道：“自从你来到江家弯，她何时这莫勤快过，我想她肯定有鬼名堂，我就在墙缝里看着她，她边熬药唠叨，就知道她要向丽荣姐下手了。我见你那个动作，那个吼声，那个果敢，真伟大，我爸说你这回像个男人。”
　　我笑道：“你认为我该是个什么一样的男人，不像个男人？”
　　小萍笑道：“你是我心中的。。。。。。”她看看四周无人：“偶像！恋人！”
　　“你是个小诳诳！”
　　“我这辈子就是要诳你！”
　　心情不好，我坐在书桌旁，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预算研究猪饲料能量配方，但从资料上看，还需要很多原材料，比如家中只有玉米、大麦、还欠豆类，蝉蛹，鱼类，氮、磷、铁、钙、氨基酸、胱氨酸。。。。。这些都要钱，可我一投入进去就血本无归啊。只有等有了钱了再说。
　　在家坐不住，我去看着又蹦又跳的兔子，气消了很多，这小生命发展很快，如果能规模养殖就好了，但现目前没有这个条件，首先没有建兔舍设施的地方，只能小打小闹，我想只能把它小规模的养殖，等有经念再说。
　　好多时，我一个男人背上个草背篼，可真不像个男人。有时，我自己也好笑。
　　一晚上，我去出诊回来，从这家工人家庭的后门路过，我见有人影在悉悉索索，这家人，自从招了女婿，大女儿就在镇上的丝厂上班，女婿也是等她老婆星期天才回家来热闹热闹，老工人在我们街上租了一间房子，和女婿一起守门面，张老工人很少在家，有贼吗？
　　我站在墙角，听到小门开了的声音，张老工人的老婆何兰芳的声音：“快点！怕外面有过路的。”
　　“我看了！鬼影子还没有一个嘞！”这男人正是丽荣幺爸的声音。屋内灯光很暗，发出两人微弱的笑声。
　　——嗨！几十岁的人啰！
　　在床上，我给妻子说，丽荣并不感觉吃惊：“今后少去看那些，闲我们还霉得不够吗？”
　　丽荣侧过身：“天歌！今天开会，说要动土地，你的手续拿过来吗？”
　　“我还真不想拿过来!等它在那边！拿过来又要多付一个人的农业税！”
　　丽荣没有开腔，我摸着儿子在丽荣肚子里蠕动，我摸着丽荣的脉，怎么也不像一个女娃娃的脉搏。。。。。。
　　第二天，丽荣爸爸改了以往的峥嵘，手里提着一块肉，对我说：“天歌！我想了下，你不可能打丽荣妈妈，她那个性子你让让她，队上要动土了，你去把你手续拿过了，我们每年也好多收点粮食。。。。。。”
　　我看着丽荣老爸那黑黝黝的脸，这时老工人那个老婆何兰芳笑盈盈的走过来：“福文哥!你天歌的手续拿过来没有，我叶义（她女婿的名字）的手续都拿下来了！”
　　我仔细看着这何兰芳，虽然年方五十，看上去还是真年轻，她的天生丽姿和穿着讲究，还真能让男人倾倒。
　　这何兰芳又笑盈盈地看着我：“天歌，死娃儿！去把手续拿过来，要不又要后几年才能分得到土地。”她拍打着我的肩旁。好像昨晚上没有干什么事一样，可能她还在沉醉于昨晚上的幸福之中。

　　好久没有回家了，也真想回回家了。经过两三个小时的爬山涉水终于又来到了老家烂河堰。在这长石垭口，我站立了好久好久。看到这片土地，就触景生情，仿佛夕艳又站在我身边。我走向山梁的顶峰，不想招呼自己的老乡，看着家的前景，想着儿时的梦。
　　下山时，我在一个大沙凼边站了很久，这个沙凼我们小时经常来洗澡，一年四季水不会干过。里面要长很多的虾米，和小鱼。这时，一个白发老人正在里面洗粪桶下的泥土，这人正是父亲，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老人家。好久没有看到他老人家了，心里难过之极。
　　父亲终于看见我了，心想我不知道他有多激动：“老三！你娃娃怎么不开腔啊？”
　　我看着他只是一味的笑。是酸、是甜、是苦、是涩，是咸我也说不清。
　　到家时，小苦力（大黄狗）还是亲热得了不得，跳到我的胸口上，我抱住了它，它舔着我的脸。母亲听到狗声走了出来，她靠在门腔上：“儿子，你瘦了！老了。。。。。。"
　　在父母这边，我只能吃顿午饭就得赶回去，因为明天要逢场，三个弟弟也还在学校念书，我只好帮母亲烧火煮饭。父亲便去给我办手续去了。
　　“老三，你有一封信，已经放好长时间了。”
　　我诧异地自言自语道：“我有什么信？”
　　母亲说：“河南来的。”
　　我撤开信，几张照片掉了下来，我见是张梅子，她明显消瘦了，但粉妆玉琢，比原来漂亮多了，几张照片都在微笑，而且有一种渴求的目光。还有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这是她父亲，打着背手，再不像一个病人了，我看着信：
　　亲爱的天歌，你好！
　　一晃快两年了，不知你的身体如何，非常想念你，你走时，没有声息地不辞而别，我好意外，令我伤心。你走后，我立即赶到郑州火车站，我爸爸说把你请转来，但到了火车站，始终没有找到你，我伤感的依依不舍的回到家，想你！对你朝思暮想。
　　我遵循你的指导，对我父亲的用药，效果特别好，现在已经解除了病魔，那就是我爸的照片，还像病人吗？
　　再有，我们这里已有了很多大企业，已扩为市区，我们家地皮宽，我们要分到门面、车库和住宿楼。父亲已重整精神，好想需要一个帮手，他对你印象特别好，太远了，要不他会来请你，他说：‘我梅子如果失去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天歌，回来吧!我会每天在村口的公路旁等你！
　　盼你！想你！
　　致
　　礼
　　爱你思恋你的梅子
　　1985.05.15
　　母亲问是什么信，我说是给我找工作的信，但我心里沉甸甸的和怅然叹息。。。。。。

　　趁母亲还没有把饭煮好时，我给梅子写了封信。
　　梅子！你好！
　　我作为流浪汉，在你们那里来过，是为了谋求一条活路。。。。。。
　　我的能干是表姐咵大其词，谢谢你及你父亲看得起我。一个医生能治好一个病人，是他的能力和责任，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父亲病能痊愈，是你们的福气，再说，我从离别你们那里，由于回家心切，正好有一趟慢车，便上车去了。。。。。。
　　你们那里，已经城镇化，很好，说明国家改革开放你们先得利，是你们的福，我们这里我们也在盼改革的春风，快点吹到我们这里来。好享受国家的好。。。。。。
　　梅子！你是一个能干人，好人有好报，你会有好的归宿，我现在已结婚生子，感谢你在我遇到麻烦时鼎力相助，让我终身难忘。这里深深的感谢！
　　梅子!我会向你祈福，愿你一切顺利，早日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天歌
　　1985。06。05

　　父亲汗流浃背的把手续给我拿回来了，认真对我说：“老三！你要考虑清楚哦！手续一旦拿走了，就算在我们这里脱钩了，想回来就不可能了哦。”
　　我想到丽荣和即将就要出生的“儿子”或“女儿”，我能选择吗？我选择了忍受！
　　母亲，老爸送着我，我见母亲成默寡言便笑道：“爸！我那一封信，你一定要记注给我交了啊！”
　　“知道！你走吧！”父亲止住了步子。

　　我站在山的高处，看着层叠的山峦。天歌我好想好想再回到我的汗臭的房间，再躺到我睡过的床上，听听河滩的水声，思念下我的初恋，过上一夜，不走了！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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