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修)同居密友-雙星

　　13.

　　導演一喊卡，回歸現實，夜幕低垂，黑暗隱藏高度，難預估踩空距離，幾乎精疲力盡的他覺得自己快被頂樓上的疾風帶著往下拖，恐懼像腳踩進流沙般陷下預備整個覆滅他！

　　「修！」

　　他低頭求救地一喚，驚醒兀自沈澱的修，離著最近的他三步併兩步衝過去，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直接翻過欄杆，想把跪坐在地面上的仔仔扶起來時，這才注意到他手正死命扣著欄杆不放。

　　總是感覺反應慢半拍的修，這會兒倒是敏感不已，他不動聲色移到他後方站定，狀似替周渝民擋風，實則為他遮視線。

　　他貼近仔仔蹲低，「仔仔，我是修，你現在慢慢跟著我站起來，你放心，有我看著很安全地……你慢慢放手，我們不急，如果你想在這坐一下也沒關係，我會陪你……」

　　修的手放在仔仔肩上，他語氣輕柔如催眠，感覺到仔仔身子輕顫，更證實他的猜測無誤，仔仔壓抑整天的恐懼，被無心的疏忽釋放出來……

　　劇組燈全集中照在他身上，亮得刺眼，周渝民感覺自己肩膀上有雙手隨著他動靜斟酌著力道，正穩穩當當地按著他，確保他安全無虞。

　　「怎麼樣？仔仔沒事吧？」

　　劇組人員伸手越過欄杆想來拉，修杰楷趕緊提高聲量回答劇組人員，「別拉他！仔仔沒事！……他只是沒力腿軟，給他點時間站起來！」

　　「喔。」

　　接下來，修杰楷以陪伴代替言語鼓勵，一會兒後，周渝民終於緩緩鬆手任由修帶著起身，隨即修杰楷和一干工作人員合力把仔仔拖進內側。

　　其實仔仔每回跳完，工作人員都會派人蹲在欄杆邊拉他預防意外，只是這最後一次大家震驚在他搶眼表現裡，導致無人記得上前拉他一把，而這幾秒的遺忘疏忽，卻將周渝民壓抑心中的恐懼感釋放出來！

　　回到安全的地方和大家一塊，周渝民冒了一身冷汗，徹底攤成泥，腎上線素消退後，他現在是全身發軟，被蓋上外套，一團亂中，也不知道誰拿邉语嬃瞎嗔怂麕卓冢?忍撊醯乃?晕⒒謴椭?X，他發現自己已經被人背起來，正乘坐電梯下樓。

　　「修，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不行啦！你身體不舒服，我背你到車上再放下，仔仔，對不起！剛才一喊卡的時候，我應該先去拉你……我……對不起……」

　　「修……」

　　雙手有意識地在修胸□□疊，是不是因為剛演出掌控在平靜之下，情感衝突激烈的戲，他差點衝動地脫口問出，你總這麼貼心，是存心讓我捨不得你嗎？

　　他已經忘記那是他刻意培養出來，還是自然而然就形成與人相處的慣行，依稀記得好像從他父母離婚後，他就養成自我忍耐及不對人抒發心事的習慣，他對人不知不覺就生疏離，再要好的朋友也不常聯絡，進入演藝圈後，更發現隨著生活重心的不同，多好的交情都會淡。

　　他看清也看淡這些聚散，拍戲合作時，不管合得來合不來，留給彼此日後見面不尷尬，回憶相處愉快也就足夠，但遇上修後，這種想法改變了！

　　他不知不覺想延續那賞味期限，自從小慧姐對他說過修對演藝名利看得淡薄後，他就不由擔心起修有天會告知他將離開演藝圈，這事可能發生在明天、後天，也可能就待這部戲殺青完，戲將盡頭，他們倆的緣分是不是也盡？

　　雖然修沒有透露半分離去的訊息，但他還是依稀感覺得出這天就快到！修，留下來，不要走！不要離開演藝圈，不要離開……我好嗎？

　　如果他問出口，修會怎麼回答？他會覺得困擾嗎？周渝民這麼一想，自己好像又一腳踩進爛泥坑中，那種貼在自己皮膚上，甩也甩不掉的濕冷黏稠感覺……

　　修不能離開，因為他是如此需要他的存在！像已經喝慣山間純淨的甘甜泉水，你讓他怎麼再去適應自來水裡的氯氣味？

　　能像剛才最先發現他近崩潰的恐懼，卻不著痕跡安撫把他帶回來的人，在這世上，他上哪去找第二個？

　　他知道他自私！

　　那心情就像……就像聖不能失去零！

　　周渝民心猛一沈，這次仿若兩腳都踩了進去……

　　渾身冰涼涼地，周渝民只能提醒自己絕對不能傷害修，他的情感，絕不能像聖走得這麼極端扭曲！

　　他話剛起頭也沒講完，修又覺得他太過沈默，他忍不住問道：「仔仔，你沒事吧？是不是哪不舒服？」

　　「……」

　　他和修雖然彼此親近，平常相處偶而肢體上也會打打鬧鬧，但人前人後他們鮮少勾肩搭背，
　　他最喜歡的就是無論站著坐著時，都能挨近修說話，卻又跟他保持距離。

　　永遠有點距離讓他可以安心看到修的笑容，和他臉上的酒窩，那是他一直認為他們之間最佳的完美距離，而今想打破的人也是他……

　　周渝民暈沈沈，他開始想念修為他熬的那種難喝的草藥湯，即便他昨天下午才喝過，他想起修早上塞進他口袋裡的平安符，即便那還在他口袋裡，他腦海裡還刻畫著修說話靦腆的樣子，還有他無心機的笑靨，他現在甚至還能清楚感受到修的體溫，但這些他還能擁有多久？

　　「仔仔？」

　　修的與眾不同，從他頭一次見著他時就發現，如果修是一項物品，基於能讓生活過得更舒適，無論價格多昂貴，他願不惜代價買回家擺著，如果修是一種動物，能成為陪伴提供主人心靈安慰的寵物，他也願意花錢花心思收養照料。

　　他周渝民會賺錢，也懂得花錢，對家人好外，也不苛刻自己，可他今天看中意想收藏的卻是活生生的人，而且還是個男人！他無法想像光用錢這種庸俗的東西就能打動修的心……

　　如果修是女人，那有多好！那一切就好辦多了！如果修是女人，他就能花心思追求他，如果修是女人，他或許能名正言順辦場婚禮，就這麼把修娶回家當老婆，如果修是女人，他或許會考慮喜歡他周渝民吧？

　　如果……周渝民不禁更悲觀地想，如果他一直沒發現自己喜歡上修，那有多好？他為什麼要發現？為什麼？

　　又來了，那種低落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感覺，他不想再成為一個成天什麼都不能做，也不想做的廢人，整天放空心思等著太陽升起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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