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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五关斩六将
宇智波鼬看着我笑:“这么不甘心?那要不现在去吃?”
“我又不是猪!”我喷完了他依旧不甘心,“你很腹黑啊宇智波鼬,明知道我憋足了劲想宰你一顿的,居然想用区区一碗米线糊弄过关?”
“下次去好了。”他不甚在意地说,很腰缠万贯的样子。我真想提醒他那几张薄薄的钞票根本经不起两下折腾,但是我决定把这个提醒延后——起码等我宰完了那顿大餐再说。
雨虽然早已停了,路面却还湿漉漉的,我的鞋子和袜子也都还没干,走一步潮叽叽得难受。这里是市中心,离家还有很远,但是再去跟汹涌的人潮挤公交或挤地铁都很麻烦,我挣扎了下,决定步行一会儿再坐车回家。
和鼬并肩沿着新街口的大路慢慢走,行人很多,商场的灯光将附近照成了不夜城。雾蒙蒙显得很污浊的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地上的水洼被人踩来踩去得碎成粼粼的光晕,吵闹的音乐,人声,这是城市特有的感觉。
闹市区的路边永远少不了乞丐,都是残疾人,暴露出自己身体的缺憾博取路人的同情换取钱财。或跪或坐,身边一个破碗或茶杯,里面丢着几个硬币。
鼬取出一张纸币放下去,我没有劝阻,但是打算过会儿跟他解释一下职业乞丐背后的暗箱操作。这位仁兄穷得叮当响自顾尚且不暇,他居然还有闲心去管别人!
很快他就会知道在闹市区展示他的仁慈会有什么好下场,很快。
我将双手插在裤兜里闲闲地看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扑过来抱住宇智波鼬的大腿:“叔叔,买一朵花送给你女朋友吧!”
出现了!闹市特产之二:卖花童。这群孩子的年龄普遍在五到十岁之间,很多都是被人贩子拐骗出来的可怜孩子,他们一整天必须都在外面卖花,如果没有卖出去或者收入很少,回去之后会被大人痛打或者饿饭的。
鼬诧异地看着那孩子,停住了脚步。
“叔叔,买一朵花送给你女朋友吧!叔叔,买一朵花送给你女朋友吧!”男孩子机械地重复着,将鼬的腿和几朵玫瑰紧紧地抱在怀里,两只手更是死死地拽着他的裤子,唯恐他逃走。
也是,是我也要死死抱住他,这年头这种冤大头上哪去找,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喽!
我笑着在旁边看热闹,鼬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冲他挤挤眼。
“小朋友……你先放开我好不好?”鼬试图蹲下去与那孩子平等地对话,未果,那孩子实在抱得太紧了。
“叔叔,买一朵花送给你女朋友吧!”小机器人如是答,视线或左或右游移不定,却就是不敢看着鼬,自始至终口香糖般粘在他腿上。
他只好半弯着腰看着他问:“多少钱——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男孩子显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坚决不上当,闻言越发抱得个紧:“叔叔,买一朵花送给你女朋友吧!十块钱一朵!”
终于有新对白了,我叹了口气。这样的场面说起来挺戏剧化的,却是市区每晚上演千百次的老戏码;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再渐渐变得冷漠。所谓的水泥森林,到底住着的都是些什么呢?
鼬有些悲伤地看着那孩子,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取出一张钞票递给他。男孩子先伸手接住钱,紧紧地捏住,这才松开手递了一枝玫瑰花给鼬。
我心中忽然有点泪意:鼬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个灭了自己家族的男人,既然他那么做了,不管是什么理由,他心里该是份什么样的感觉?
孩子拿到钱之后便不再理睬鼬,退后几步搜寻下一个目标。鼬直起身子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向我,随手将花递了过来。
我接过花闻了闻,随手撕开包装纸折断过长的花枝插在衬衫胸前的口袋里:“很难受吧?你以为你帮助了他,他却根本只当你是冤大头。”
“有点。”他苦笑着与我继续向前走,“这个世界跟我的实在很不相同。”
“住久了也就习惯了,”我说,“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了然地瞥了我一眼。是,我以前也干过类似的蠢事,善良的,愚蠢的……倒不是说后悔了,而是觉得不值得。一份善良与信任的付出,结果被人利用,那感觉实在不好。
我停住了脚步。
“鼬,你还没逛过我们的商场吧?要不要顺便进去见识下?”我问,冲着金鹰大厦侧了侧头。
“你还是赶快回去比较好吧。”他的视线扫过我的鞋子。
“没事,走吧,就一会儿不要紧。”我慷慨地说,也不等他同意就往商场里走,“早点见见世面,老是当原始人也不是事啊。”
他皱了皱眉,还是跟着我进去了。我带着他绕着黄金珠宝首饰区足足逛了十分钟,又带着他去名表和著名皮包品牌区晃悠了一圈,正想奔钻戒区,鼬一把拉住了我。
“好了,我懂了,我们回去吧。”他拽着我就往外走。
我被他一阵风似得拉到了外面,很无辜地问:“什么跟什么,不想逛街就直说呗干什么打哑谜。”
他白我一眼:“别装傻,不就想教训我这里物价高赚钱难不要乱花钱吗?我知道了。”
“孺子可教也!”我笑嘻嘻地把师父的口头禅搬出来,“也不枉我穿着湿鞋子陪你耽误工夫。走吧,回去吧,我的脚真的吃不消了。”
他点点头,与我向前方300米处的地铁站走去。
一个香喷喷的长发女孩子拦在鼬面前:“先生小姐请留步耽误您一分钟时间好吗我是某某化妆品公司的在这边做一个市场调查请问您平时使用什么品牌的洗面奶?”她连珠炮般说完这么一串子话居然脸不红气不喘音调自始至终都那么轻柔活泼,说完之后举起手中的调查问卷忽闪着涂满睫毛膏的大扇子睫毛瞅着我们,脸上满是职业性的微笑。
我忍着笑看着鼬,鼬奇怪地看看那姑娘又看看我,没吱声。
“先生?”女孩子精明地认准了软柿子就开始捏,“请问您平时使用什么品牌的洗面奶?”
鼬莫名其妙地说:“我不用化妆品。”一面看着我。
“先生您这样不行喔先生这么好的皮肤不好好护理的话很可惜的喔那我推荐我们公司新推出的男式清爽洗面奶绝对清爽不油腻非常适合夏天使用喔您要不要试试看?”女孩子的莺莺娇声语速极快地说出来还是很好听的,虽然有点造作,不过……毕竟是娇声。
我那爱看热闹的天性冒出来就不肯下去,吭哧吭哧乐着等鼬的答复。
“……我不用化妆品,化妆品的话问女孩子才对吧。”鼬试图将这位热情的推销员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
那姑娘笑容满面地说:“这样想就不对了呦先生现在男女都平等了大家都要保护好自己的皮肤和容貌嘛您这样帅的一位帅哥怎么可以不保养皮肤呢妹妹们会哭的喔我们公司的这款产品真的很不错我推荐您试试好吗?”
鼬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的温柔一刀,他只说了句:“不用了,谢谢。”用着十分温和犹豫的口气。
其实我真的很想接着看戏,可是我的脚好冷,后腰破皮的地方好疼,于是我只能舍弃乐趣。
“我们还有事。”我拉着鼬便走,奔出十来步才松开他。
他皱着眉问我:“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啊?”
“骗钱。”我言简意赅地说,“想方设法骗你的钱,不要被美色迷惑啊小伙子,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松一松钱就没了哎。”
“知道了,”他斜我一眼,“你不会感冒了吧。”
我愤怒地说:“宇智波鼬!麻烦你不要老是小看我!堂堂习武之人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感冒!”
他微微一笑,我们边说边走,地铁入口近在咫尺。
“先生您身材真好,有兴趣来我们健身俱乐部办个会员吗?现在办会员年卡打八折还送大礼包,很划算。”又一个推销员拦住我们的去路,这次是个在当下竹竿林立的伪娘群中鹤立鸡群的正常男孩子。
他满脸阳光的笑容灿烂地盛开在我们面前,宛若夏季第一朵烟火。我突然联想到那个叫鸣人的孩子,真是同样的天真纯洁,热情可爱……
面对如此美色,这一次天才忍者宇智波鼬超水平发挥了!他拿出灭族的气势阴森森地说了句:“不用了谢谢!”然后无视被严寒冰封的小太阳男拖着我走进地铁的入口。
我大笑着被他拖着走,一路上别人都在看我,宇智波鼬顶着满脑袋黑线执着地拽着我在人群中匀速前进,最终抵达了自动售票机。我一面指导他买票一面笑,好像有点停不下来的感觉。
“别笑了好不好。”他无奈地取出车票,我们走进去等车子。
我点头,喘息着深呼吸。
等车的人还是很多,地铁来了,我们进去,我照例找到一个角落靠墙歪着。鼬总算摆脱了地面上那群魔鬼促销的纠缠,安心地站在我身边说:“明天我是不是该去老庄那报道了?”
“是啊,你明天早晨直接来找我。”我说,想了想又道,“算了,还是我去找你吧,干脆晨练完了去。再不练师父又该罚我了。”
他点点头,我们陷入沉默。其实宇智波鼬是个不会聊天的人,我一直挺喜欢他的沉默,毕竟我身边那群女人实在太闹了。
列车飞速前进,窗外的灯在黑暗里拉出一道道痕迹,无聊的感觉爬了上来。我看着列车里的电视机播放的小品百无聊赖,周围太吵了,根本听不到对白。
不远处,一个拄着拐棍穿着破旧蓝布外褂的老头儿走了过来,胡子拉碴的,每走过一个人身边就冲人家伸手,不给钱就哼哼。宇智波鼬震惊地看着那个老头儿慢慢走到他面前,哆嗦着但是坚决地对他伸出手来。
他维持着那副震惊的表情看着他,老头儿等了一秒钟,然后开始哼哼:“好人一生平安,给点吧。”
管不了满车人,我仰头狂笑出声,颤抖不已地倒在鼬肩膀上。他被我撞得身子微微后仰,然后稳住,似乎是被我撞得回过神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没说什么,到底还是取出一枚硬币放在了乞丐的手中。
乞丐走后我的狂笑依旧没有停下来,没声音,但是笑得直打颤。鼬的肩膀任我靠着,半晌,很无奈地说:“要出人命了。”
听了他的话我笑得更厉害。
“叶申,”他轻声说,“别笑了,人家都在看你。”
“看去呗,又不是见不得人。”我说,抬手揉了揉笑出来的眼泪。可怜的宇智波鼬,威风八面的神人居然在这种小事上束手无策,我可怜他,真的。
抬起头来,这才知道他所谓的“人家都在看我”是什么意思。那种谴责的视线,就像我亵渎了纯洁的神,或者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
该我横眉冷对千夫指了是吗?我冷着脸,把那群伪君子一个个扫过来。刚刚乞丐走过的时候没见他们有几个给钱的嘛,这会儿因为我的狂笑就故作圣洁地鄙视起我来了?真是小人。
鼬向旁边挪了挪身子,遮住了我的视线。我抬起头来,他正仰头看着行车线路图,见我抬头便随口问:“我该在哪一站下?”
为我遮去那些视线……他是故意的吧。
“小行。”我说,心情好了很多。抬手取下胸前的玫瑰——花瓣的边缘已经被热气蒸得有点发黑了——插在他领口。
他诧异地看着那朵花,我笑了:“带回去养两天。”
他抬手取下花朵,看了看,依旧递给我:“男人不适合花。”
戴项链的男人不适合花——好吧,我又把花拿回来。快到站了,我说:“我要下车啦,你别坐过站。明天六点见。”
他点点头,犹豫了下,说:“你的伤……回去拿上点药,最好再吃点感冒药。”
“哪有那么娇贵。”我已经无力再同他争执我的强弱问题。后腰上火辣辣地疼,脚丫子潮嗒嗒地难受,地铁里人满为患空气污浊……我想出去。
回家后脱掉鞋袜我直接扑倒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内心强烈地挣扎着就这么睡了还是去刷牙洗脸。终究忍不住,还是起床洗漱了才回卧室,找出消炎的药膏在后腰上抹了点儿,钻进被子就睡了。
我又做梦了,梦里铺天盖地的火焰,烧个没完没了,满天还到处乱飞着黑色的乌鸦群。它们哇哇叫着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我心惊胆战地躲着随时有可能会出现的鸟粪,期待着这个足以媲美好莱坞奇幻大片的梦境继续下去。只可惜好美工遇见了个烂导演,来来去去就这么一格图片,再也不肯换。
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下床摸去开门,宇智波鼬正皱着眉站在门口,看见我时他微微一愣。
“来了?”我说,转头就往回走,“随便坐,我好像睡过头了,你稍微等下我梳洗下就来。”
“叶申,”他按住我肩膀,“你发烧了。”
我扭头不耐烦地瞪着他:“又来了,都说我——”
他坚定地推着我走进浴室。确实,镜子里的我满面通红,一看就知道正在发烧。
我呆呆地抬手搁在额头上:“真的发烧了……原来那个梦是这个原因啊。宇智波鼬,你还真是只乌鸦,起码乌鸦嘴。”
“家里有药吗?”他把我推回卧室,看着我钻进被子,“就别贫了。”
因为身体好的缘故,我并没觉得头晕或者头疼,只是觉得身子有点轻飘飘的。告诉了他药品的位置,我躺着看他走出去找药,又开始犯困。
“吃了药再睡。”他回来的时候一手拿着药一手拿着杯子。我叹口气爬起来吃药,他取过床头柜上的手机递到我面前:“打电话跟老庄说一声,我一会儿自己过去。你最好跟家里人联络下,让他们来照顾你。”
我把空杯子给他接过电话:“不用啦,我睡一觉就好了。”
“叶申,”他皱着眉,“你可能是伤口感染,不要任性。”
“又来了!都说了我——”
“叶申!”他大喝一声,吓了我一跳。这小白脸化身包青天站在我床边,面如玄坛,凶神恶煞,我毛了。
“喊什么!比嗓门大啊!”我欠身起来大叫,“都说没事了!”
他死死皱着眉,良久,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抱歉,请你先打电话通知老庄吧。”
哼哼哼,输了吧。我得意洋洋地倒回枕头上打电话。老庄这老母鸡一听说我生病了比乌鸦男还咋呼,虽然还在吐槽我,但是我几乎都已经看到她拍着翅膀原地来回扑腾的拙样了。她说一会就来照顾我,被我拒绝后又说叫阿殒来照顾我。我想了想,如果再不答应把老庄招了来,一只老母鸡加上一个包青天我一个人实在有点扛不住;阿殒这孩子又细心体贴,于是就答应了。
老庄坚持要先来看我,正好可以顺便把鼬领过去。我挂断电话,简单地将安排告诉了鼬,他这才把拧成麻花的眉毛松开。
“你睡吧,她们来了我会开门。”鼬说,我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他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我就又睡着了。
正睡的香,忽然觉得被子被人掀开了,一只手轻轻将我的睡衣下摆向上掀。好你个宇智波鼬!刚给你发了好人卡你就晚节不保趁人之危啊?!我一手抓住那只毛手的手腕,双眼睁开:“干什么!”
“哎呦你轻点啊手要断了!”阿殒惨叫着使劲儿把手往回拽,“醒醒啊叶申,是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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