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流年不媚

　　就在青木千绘和柳生比吕士相对无言，面对面沉默对峙之际，仁王雅治也洗好澡出来了。

　　只见逆光走来的少年蓬松的银发上盖着毛巾，发梢的小辫子都没解开过，水珠顺着辫子打湿了随意披在肩上的土黄校服外套，匆忙中有些衣冠不整。只不过仁王在看到搭档和千绘的画面时轻快的脚步难得一滞。

　　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少女挑眉，双手交叉望着面前的男生，柳生这样从来不会在女生身上停留视线超过一秒的人也静默伫立。这画面看一眼就让仁王想起青木千绘社交主页里她和忍足的合影下面的描述：There are sparks between us.（我们之间有火花），看来她和所有男生看起来都是火花四溅的感觉。

　　银发少年看似漫不经心地插|进两人中间，勾上柳生肩膀，却恰好隔开两人视线：“搭档，背着我和美女搭讪可不是绅士的举动哦，噗哩。”

　　柳生比吕士瞥了眼仁王，镜片白光闪过。

　　仁王对柳生的态度不以为然，微微歪着头，把玩着手里的辫子：“忘了介绍，这个是我双打的搭档，柳生比吕士。上次虽然在冰帝门口见过，不过想必千绘不记得了。可是听柳说搭档你后来还专门打听过人家？噗哩，千绘行情都好到立海大来了！”

　　虽然仁王的话有些扯，不过青木千绘听到他的声音时就松了口气，很自然地放下先前面对柳生时的戒备，在仁王有些戏虐的眼神中脸颊微烫，讪笑两声。心里却是苦不堪言，原来那个妹控的绅士那么敏感，上次见面看出了狐狸和自己是旧识，想必那时起就开始算计她了。

　　只不过她再抬头面对柳生时还是回答地滴水不漏：“是么，真是荣幸。那么这回绝对不会忘了。”

　　听懂了青木千绘话中的深意，柳生不语，只是推推眼镜。

　　青木千绘正郁结着的时候，突然就听仁王颇有些不耐烦地说：“NE，绅士，有些事急不得的哦，我们先走了，明天见。”之后千绘就感觉自己的手腕就被一个微凉的，带着薄茧，骨节分明却有力的手掌握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拉离了是非之地。

　　千绘有些木纳地将视线落到他们接触的肌肤，一瞬间似乎穿透那时光模模糊糊触摸到些许年幼的记忆。这是身体本身的记忆，本能地习惯了这般偏凉的体温。然而如今薄茧下蕴含着的力道分明提醒着她今昔的不同。就如这神奈川的大海，海边的坡道，沙滩等等，似曾相识却终究不一样了。

　　回过神来，青木千绘轻巧地挣开他的手掌，为避免尴尬顺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仁王似乎也没在意般，只是很自然地伸手接过青木千绘的手袋，这次千绘没拒绝，轻声道谢。回应她的是仁王舒展的笑容，墨绿的眼睛眯起，像只偷腥的猫。

　　一时静默无语，两人慢步走着，消化着在神奈川重逢的喜悦。仁王肩头斜背着网球袋和书包，手上拿着青木千绘的手袋，负重很大脚步却很轻快。墨绿的眸子轻瞟着打量身边的青木千绘，只见少女墨绿色的束腰风衣勾勒出纤细的腰身。没有扣起的大衣里冰帝的白色衬衫隐约可见，短款的风衣只是堪堪盖住超短的灰色毛呢校裙，腿上黑色的毛线长筒袜到大腿那里，裙袜间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想到之前她和柳生的一幕，有点理解搭档为什么盯着她看了。

　　少年苦恼地揉揉白色的头发，千绘偏过头就看到仁王雅治难得颇带孩子气的一幕。仁王带着些犹豫的眼神在看向她时又变成淡淡的笑意。

　　“笑什么？”青木偏头问道。

　　“唉，我在笑？”狐狸难得愣住的时候眼神也是亮闪闪的。

　　千绘笑出声来，点点头。确是是很细微的表情，但她就是能毫不犹豫地辨认出他愉快时的表情，也不清楚为什么。于是她就换了个话题：“呐，立海大和冰帝很不同呢。”

　　“嗯？”

　　“建筑，校风还有人都很不一样呢。最主要是，在这儿我的感觉很熟悉呢。”青木千绘环顾着日暮下宁静的校园，看着自己的影子和仁王的交叠，拉得很长，心里暖暖的，很久都没这样单纯地开心了，没有什么理由的快乐。连柳生的事情都没法撼动一丝她的好心情。

　　“千绘这次来感觉心情不错的样子呢。比上次见你好多了。噗哩。”仁王雅治看着她自然的笑容，回忆起上次玫瑰之夜护送落寞的她回家的情形脱口而出。

　　“哈哈是么，我确实放下了很多心事。可能轻松了不少吧。”然后，青木千绘决定了什么般停下脚步，笑着回头看着自己小时候的玩伴，灰色的眸子被夕阳染得多了份艳彩，唇角笑容浅淡却很温暖：“HI，狐狸，告诉你，我高中要来立海大哦。你欢迎不？”

　　仁王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肩上的网球袋和书包已经掉在地上了。只听见少女更为活泼肆意的笑声，带着些揶揄，却没有恶意。然后就见少女俯身很自然地捡起了他的包递给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欢不欢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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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王看着青木唇畔很浅的酒窝，时光仿佛穿过笑颜又回到多年前的岁月。

　　小时候他很别扭又很折腾，别的孩子们在阳光下热火朝天地玩沙雕时他说要去地下道探险，没人回应便踢坏了人家辛苦堆了半天的沙雕。一次两次，小伙伴们自然而然地冷落她，排挤他，嘲笑他。

　　于是渐渐的，小仁王开始朝自闭发展，常常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树荫下。这时候，青木千绘笑盈盈走到他面前把手递了过来：“不是说好去地道探险的么，走吧。”

　　调皮的仁王黑线，还是有些良心未泯地告诉女孩：“其实我只是讨厌太阳，看你们玩不爽，骗你们的，跟着我真没什么好玩的。”

　　小女孩不依不挠：“狐狸最狡猾了，越这样说越是藏着什么好玩的。我相信跟着狐狸一定会发生神奇的事！”

　　于是，仁王小朋友只好头皮发麻地带着一脸兴奋，依赖地抓住他衣角的女孩她走进黑漆漆阴冷的地道。回头看见小女孩眼睛亮亮的，一瞬间男孩就觉得自己元气大满，心里也不毛了。

　　无论男人还是男孩的英雄主义都是天生的，当一个天真的女孩一脸仰慕地看着你，跟着你玩的时候，你就觉得自己应该无所不能。于是仁王小朋友便在之后的岁月全面发展，从功课到变魔术，做甜点甚至缝玩偶，他一样不差地精通了。
　　想来只是为了听到女孩子一句：“狐狸好棒，这都会！跟着狐狸果然没错！”

　　后来女孩消失了，男孩逐渐长成了迷一般的少年，却再没有让他有兴趣去讨好的女生了。欺诈师发现，他欺骗不了自己的感情。这一刻听到女孩说要回来了，他很高兴，非常高兴，就像那天看到女孩伸出手那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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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绘，欢迎回来。”仁王眉眼弯弯，笑容清爽，没有问她为什么回来，没有问任何会让她尴尬的前因后果，没有责备她的离开，只是一句欢迎回来，让青木千绘自以为已经足够坚强的心感动了。

　　然后青木千绘很仔细地询问起立海大的功课，讨论着入学考试相关的事项。她只感到路途越来越熟悉，果然被仁王带到了仁王宅。

　　“来我家吃饭吧。”少年很自然地提出邀请。

　　“还是改天搬来之后再拜访吧，还没准备好。”青木千绘也难得有些紧张，毕竟一走了之这么多年，作为邻居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孤身一人回来。

　　“也好，那我去拿些试卷，你先回去做。以后周末和放假后我再帮你补习吧，刚好我数学不错。没记错的话千绘苦手是数学吧，噗哩。”

　　“小看我，我现在也比小时候强了很多了好不好！你快去拿吧，我等你。”

　　仁王转身进屋后，青木千绘不由自主地看向右边隔壁的房子，和这个街区所有房屋一致的两层和式建筑，再普通不过的民宅，却让青木千绘驻足许久。墙上青木宅的铭牌并没被岁月腐蚀，看样子有人常常更换，只是大门紧闭，有些萧索。

　　仁王拿来了装着很多试卷的资料袋回来了，千绘接过资料说：“都那么久了，没想到青木宅还是原来的样子。”

　　仁王顺着千绘的目光看到青木宅，了然地笑笑：“噗哩，老妈总是说你们还会回来看看的，去年刚换过铭牌。还老是记挂着你们家院子里的杂草，说，千春那么有洁癖的人要是看到院子里乱成这样肯定受不了。哈哈。”

　　青木千绘听着邻居一家对自家满满的牵挂，无限感慨，心里有些暖也有些苦涩，最后化为一句：“嗯，无论如何，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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