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言安宁

　　倪东阳打来电话约叶嘉兴去樊亦宁新开的□□消遣，几人先是凑了一桌麻将，其后又去了KTV包厢。
　　才坐下没多久，就有服务员告诉樊亦宁，宋洛阳带着个小姑娘正在餐厅吃饭。樊亦宁交代了一声，不一会儿，宋洛阳牵着石欣予走了进来。一群人又互相针锋相对了几句。石欣予好久不曾出现在他们的聚会中，但与他们还是比较熟悉的，乖巧地叫人。宋洛阳很是得意，樊亦宁则甚为不以为然。
　　在座的也还有两个女孩子，分别是樊亦宁和倪东阳的女伴，都是身形窈窕的女孩子。
　　像他们这样聚会的，总会带女伴参与，多半也是近期打得火热的对象。叶嘉兴也不例外，只是，今晚，没有陪伴佳人的兴致，也就自个儿来了。樊亦宁说要给他找个陪着喝酒的，他也摆手拒绝了。
　　石欣予被那两个女孩子拉去唱歌，剩下的几个男人说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叶嘉兴有些意兴阑珊，在樊亦宁的闹腾中，喝了不少酒，也就慵懒地靠在一边，看几个女孩子唱歌。
　　樊亦宁的女伴今天穿着件蓝色的小礼服，裙子边缘有一圈小蕾丝，看上去又活泼又不乏淑女气质。头发利落地挽了起来，别上了一只小巧的簪子。
　　背影和气质竟然与庄怀宁有几分相似。
　　“怎么不见老莫？”宋洛阳问他。见他直盯着唱歌的人，又调笑：“这是新欢？”
　　“那是樊少的女伴，只是想起了一个人。”叶嘉兴也笑笑，“你刚才说莫安中么？不是要当爹了么，应该在对着他老婆的肚子读童话吧。”
　　“难怪一阵子没见。”宋洛阳大笑，“听说现在那对小夫妻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怎么，莫安中转性了？”
　　莫安中与妻子感情不和，在结婚之前大家都清楚。
　　“当初听说要当爹了，他被打击得如同世界末日，这才几个月，就万分期待小生命的到来了。所以说，谁料得到自己将来会怎么样啊？”
　　“这似乎是在有感而发啊？”
　　“我是在提醒你啊，宋大少！欣予从来都当你是哥哥吧，你是这么明察秋毫的人，我不信你不清楚。”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宋洛阳嘴硬。
　　“我也觉得你这人真是有点变态。”
　　“还是来聊聊你刚刚想起谁了吧？”宋洛阳转换话题，“我倒是挺少见你这副摸样，快说来听听，哪家姑娘让我们叶总魂不守舍来着？”
　　“你们家妹妹来了，别缠着我啊。”叶嘉兴不进他的套，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宋洛阳当下定论。
　　所幸，石欣予让他去唱歌，他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回到家，庄家人都睡了，但客厅里还是有盏小灯开着，是庄母给他留的。
　　他晚上喝了些酒，刚刚在外面经风一吹，酒劲有些上涌，于是就在小灯旁边的沙发上靠着休息。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他被清脆的玻璃撞击声吵醒。迷蒙间，见厨房有人影，看看表，已经午夜两点半。
　　不一会儿，轻身出来的，是庄怀宁。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庄怀宁看到刚刚还睡着的人正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自然而然就张口道歉。
　　“麻烦给我倒杯水。”叶嘉兴保持原来的姿势，收回了视线。
　　她放下自己的杯子，又返回厨房，给他拿来水。一走进，自然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由道：“你怎么老是喝了酒还开车？”
　　“没喝多少，我还清醒。”
　　“清醒的话，就不会这么冷在这里睡觉了。”
　　叶嘉兴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有床毛毯。
　　再怎么躲着他，看到他这个样子，她还是会友好地尽一点力。多么善良的姑娘。
　　“你对我这么好，我会以为你喜欢我的。”明明心里感觉到不再那么虚空，说出口的话却还是面对她时一惯的调侃。
　　“我看到流浪狗这个时候在外面跑，也会想抱回家。”她愤愤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在对你有企图的人的面前这样善良。”
　　这句话很管用，庄怀宁瞪了他一眼，迅速消失在他眼前。

　　就快要过年了，庄家也在热热闹闹的准备。
　　刚从外面购物回来的庄家母女与叶嘉兴在客厅闲聊。
　　“嘉兴啊，大过年的，还到处跑干什么，就在这过年。”庄母听说叶嘉兴要在过年期间去国外度假，立刻提议。
　　“谢谢阿姨。跟几个朋友计划好了的，平时难得大家都有空，就这个时候都有假期。”叶嘉兴道。
　　“即使不出国，估计你也会回你爸妈那里。”庄母难掩失落。“我们家怀安也是第一次不在我们身边过年，此时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想想多可怜。”
　　“不会啦，姐姐说他们学校的华人同学会不知安排了多少节目，有的吃有得玩的。”见母亲愁眉苦脸，庄怀宁忍不住插言。
　　“反正我一想着就难受。”
　　庄怀宁于是不再理会，自己在一边翻刚买的杂志。无意见杂志中间的一篇专访，不由“咦”了一声，举到叶嘉兴面前给他看。
　　叶嘉兴侧头瞄了一眼，淡然道：“怎么了？”
　　“你原来这么有名啊，我们都还不知道。”
　　这本杂志是本地发行量颇大的时尚生活类的杂志，每期的专访对象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大多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榜样。
　　对于叶嘉兴，庄怀宁仅仅知道他是个出版商。心想，大概就是杂志主编之类的人。原来她对他的了解委实有限。
　　她跟在叶嘉兴后面上楼，愈发觉得这个人身影的深沉。

　　叶嘉兴在腊月二十七收拾东西离开，临行前一晚庄母嘱咐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活像送自己儿子参军。庄怀宁在一旁憋不住笑，还遭来老娘的若干白眼。
　　那晚，本来庄襄礼来找庄怀宁去看电影，庄怀宁觉得外面太冷，不想去。没想到，晚一点的时候，他和庄二叔一起过来了。
　　庄二叔经常没事就来跟庄父聊天讲古，大家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叶嘉兴一般参与的少。一则他通常回来的晚，碰到的机会不多；二则他性子稍微有点冷，多数时候只听不语，存在感不那么强。
　　庄母又是嘘寒问暖。尤其是看到庄襄礼的时候，热情至极。
　　庄相宜是很不讨家长们喜欢的那类孩子，而庄襄礼则是最讨人喜欢的那一类，并且，他跟庄怀安一样，是个优秀的孩子。甚至庄母还警告庄怀宁千万不要打他的注意，理由是自己的小女儿配不上对方。
　　因为是早班机，叶嘉兴跟大家打了招呼就回房休息去了，但从他那彬彬有礼的语气中，庄怀宁觉得自己听出了一丝疏离。
　　中间，庄怀宁跑回房间拿一本庄襄礼提到的书，见叶嘉兴的房间还有灯光透出来，想起母亲煮的汤，不由心念一动，敲了他的门。
　　“有事？”叶嘉兴半开着门。
　　“看你还没睡，想要问我妈煮了汤，你要不要喝？”
　　“谢谢，不用，我已经洗漱了。”
　　对话到这里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庄怀宁却还卡在门口没有动。
　　叶嘉兴微微挑眉，有些不解。
　　“那个，你会经过意大利吧，我比较喜欢托斯卡尼，当然还有佛罗伦萨。”她突然没头没脑道。“威尼斯也很好。还有朱丽叶的故乡维罗纳。”
　　“想跟我一起去的话，该早点说。”
　　“啊？”他的话让她一愣，小脸通红，随即忙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便说说。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你早点休息。”
　　几乎是夺路而逃。
　　庄怀宁觉得自己铁定是脑子坏了，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总之，一切太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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