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法则失效现场

　　乔萤生日后的第二天，星海律所里还残留着前一日蛋糕的甜腻气息。午休时间，几人聚在乔萤工位旁，话题很自然地转向了昨天的生日。

　　“所以乔萤，昨天除了蛋糕和可乐，还收到什么特别礼物了吗？”苏小筝一边问，一边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纸袋，“对了，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虽然迟了一天。”

　　纸袋里是一顶做工精良的深棕色牛仔帽，配有一条同色系的围巾。最特别的是，还有一套迷你版的帽子和围巾，显然是给亨利的。

　　“亲子装！”苏小筝眼睛亮晶晶的，“我在宠物用品店特别订做的，亨利戴上一定超酷！”

　　乔萤接过礼物，摸了摸那顶帽子，又看了看迷你的那套，眼神里难得地流露出明显的欢喜。“谢谢，亨利会喜欢的。”

　　“我的我的！”薛图南立刻凑上来，拿出一个方形盒子，“虽然没苏小筝的那么有创意，但我觉得你肯定需要这个！”

　　乔萤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毛绒小猪玩偶，憨态可掬，肚子上还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萤”字。

　　“我自己缝的！”薛图南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手艺不怎么样，但胜在心意！摆在工位上，亨利不在的时候也能看看。”

　　乔萤抱着那只毛绒猪，点了点头：“谢谢。很软。”

　　高桓的礼物最后才拿出来，是一个精致的透明亚克力盒子，里面是微缩的沙漠绿洲沙盘模型，仙人掌、水井、小木屋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微型灯光系统，按动开关，小木窗就会透出暖黄的光。

　　“想着你提到过想带亨利去隐居，”高桓笑着，“先做个微缩版看看。”

　　礼物摆在桌上，乔萤一个个认真看着，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比平时柔和许多。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乔萤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对了，昨天还有个奇怪的快递。”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奇怪的快递？”薛图南问。

　　“嗯。一个首饰盒子，里面是条手镯。”乔萤比划了一下手腕，“银色的，上面有字。寄到我家，但我没买。可能是送错了。”

　　秦越刚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去茶水间，恰好听到这句话，脚步顿住了。

　　“手镯？什么样的？”苏小筝好奇。

　　“亮晶晶的，内侧刻着‘Tiffany&Co.’，还有个日期。”乔萤想了想，“10月10日。我的生日。”

　　空气安静了一瞬。

　　“蒂芙尼的手镯？还刻了你生日日期？”薛图南瞪大眼睛，“这明显是特意定制的生日礼物啊！怎么可能是送错？”

　　乔萤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理解：“但没写谁送的。快递单上只有发件方是品牌专柜。”

　　“那你怎么办了？”高桓问。

　　“交给程萧阳了。”乔萤回答得理所当然，“他说可能是盗窃赃物或者刷单诈骗的新手法，让我交给他挂失处理。如果三个月没人认领，再按程序处理。”

　　“……”

　　整个办公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把别人特意定制的刻了生日日期的蒂芙尼手镯交给警察挂失？

　　秦越站在几步之外，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条True系列窄版手镯，是他亲自去专柜选的。没选手链，是因为想起她捏易拉罐时那不管不顾的力道，想起她拆卸魔方时简单粗暴的方式。一条细链子，恐怕在她手里活不过三天。

　　手镯结实些，内侧刻了她生日，简洁，不张扬，符合她的气质，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符合。

　　他想象过她收到时的各种反应：可能茫然，可能直接塞进背包深处，甚至可能觉得“不实用”而放在一边。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直接把它定性为“可疑物品”，交给程萧阳处理。

　　程萧阳。又是程萧阳。

　　那个警察现在是不是正拿着那条手镯，在心里嘲笑送礼物的人连署名都不敢？或者更糟，他会不会猜到是谁送的，然后觉得秦越这个“小舅舅”连送个礼物都如此笨拙可笑？

　　“乔萤，”高桓轻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也许……也许是哪个不好意思署名的朋友送的？毕竟刻了生日，应该是认识你的人。”

　　乔萤偏了偏头，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然后摇头：“认识我的人，都知道直接问我。或者送可乐。”

　　“……”

　　无法反驳。

　　薛图南忍不住笑出声：“乔萤，你真是……太有安全意识了！不过说真的，万一是暗恋你的人送的呢？你就这么交给警察了？”

　　“暗恋我的人，”乔萤平静地陈述，“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戴首饰。硌手，影响我拼乐高和喂亨利。”

　　她说这话时表情如此认真，仿佛在陈述一条物理定律。众人终于忍不住，低声笑起来，气氛重新变得轻松。

　　只有秦越笑不出来。

　　他站在原地，看着乔萤那副“事情已经解决”的坦然模样，看着她对同事们的礼物真诚地道谢和喜爱，再想到此刻大概正躺在公安局证物室的那条手镯。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精心挑选的礼物，在她眼里，不如一只毛绒猪玩偶，不如一套宠物亲子装，不如一个沙盘模型。甚至不如一箱可乐。

　　他忽然想起昨天她分蛋糕时，最后那个舔着空盘子、完全没有想起他的画面。

　　他依然在她的系统默认列表里。不，可能比默认更糟。至少默认不会把礼物交给警察。

　　秦越闭上眼睛。明天，他得让高桓找个理由，去公安局把那该死的手镯“认领”回来。

　　至于拿回来之后怎么办，他还没想好。

　　也许，该送她一箱可乐。至少，她知道怎么处理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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