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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盘山公路。
平日深夜本应归于寂静,此刻却即将被引擎的咆哮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撕裂。
黑色兰博基尼旁,厉勉靠着车门。
他已换下便服,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色赛车服,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黑色的工字背心和一片古铜色的结实胸膛,夸张的肌肉在赛车服的包裹下更显贲张,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
红色法拉利旁,站着一个气质略显阴柔的年轻人。他正被几个人簇拥着,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时不时朝厉勉这边投来挑衅的一瞥。
一个穿着火辣、充当临时发令女郎的模特走到两车中间,高举双臂。
喧闹声瞬间压低,所有人的目光聚焦过来。
手臂挥下。
“轰——!”
两辆超跑的引擎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排气管喷出炽热的蓝色火焰,如同离弦之箭,一黑一红两道影子猛地弹射出去,瞬间撕裂夜幕,沿着盘山公路向上疾驰。
初始的直线加速,两车几乎并驾齐驱,引擎的轰鸣在山谷间回荡。
第一个弯道,兰博基尼以一种野蛮的方式晚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车身带着剧烈的惯性甩入弯心,出弯即抢得半个车身的领先。
拉利不甘示弱,凭借更轻的车身和后驱的灵活性,在接下来的连续S弯中死死咬住,几次试图从内线超车,都被厉勉精准的走线和车身压迫逼退。
两车在狭窄险峻的山路上以骇人的速度追逐,车灯划破黑暗,照亮路边狰狞的崖壁。每一次变线都惊险万分,让观战者们肾上腺素狂飙。
厉勉的驾驶风格与他本人一样,充满侵略性和力量感,有种以力破巧的霸道。
相比之下,顾明源的驾驶更显技巧,但或许是对危险的忌惮更深,或许是被厉勉那股不要命的气势所慑,在几个关键弯道的争夺中,他总是下意识的收了一线。
就是这一线之差,被厉勉牢牢抓住。
赛程过半,在一个视线极差的盲弯接发卡弯组合处,厉勉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倒吸冷气的动作——他完全没有减速,直接冲入盲弯,在弯心利用路肩和极其细微的反打方向调整车身,几乎贴着护栏完成了转向,然后油门到底,强大的推力将车身猛地推出弯道,刹那拉开了与后方顾明源的距离。
这一下,胜负的天平彻底倾斜。
接下来的路段,厉勉没有给顾明源任何机会。
他将领先优势不断扩大,兰博基尼如同暗夜中咆哮的霸主,以碾压的姿态冲过了终点线。
法拉利紧随其后冲过终点,但已落后了近一个车身。
厉勉减速,将车缓缓停到终点旁的空地,熄火。他推开车门,长腿迈出,摘下头盔,随手捋了捋被汗水浸湿的短发。
顾明源的车也停了下来。
他猛地推开车门,脸色铁青,狠狠将头盔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看也没看厉勉,对着迎上来的同伴低吼了几句,愤愤地转身离开,背影充满了挫败和恼怒。
“厉哥!牛逼!太他妈帅了!”黄毛青年兴奋地冲过来,手舞足蹈,“看见顾明源那脸色没?跟吃了屎一样!让他平时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看他还嚣不嚣张!”
其他几个跟着厉勉的人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庆祝、吹捧。
“厉哥刚才那个盲弯超神了!”
“简直不要命!太刺激了!”
“顾明源估计以后见着厉哥都得绕道走!”
厉勉没说话,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支,叼在嘴上,又摸出打火机,“咔嚓”点燃。
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灭。他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目光有些空茫的望着远处山下璀璨却模糊的灯火。
黄毛青年说得口干舌燥,才发现自家老大根本没在听。他凑近了些,小心翼翼的问:“厉哥?赢了比赛,你不高兴吗?在想啥呢?”
厉勉又吸了一口烟,直到烟快燃到过滤嘴,才用两根手指捏下来,随手弹飞。
烟头划出一道暗红的弧线,落在地面上。他抬起脚,厚重的赛车靴踩了上去,碾熄了最后一点火星。
“想起个人。”
黄毛青年一愣:“啥?想起谁了?”
“心上人。”
黄毛青年:“啊?!”
***
磨砂玻璃门被从里推开,一股湿热的白雾随即涌出,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谢诩舟刚洗完澡,浑身还蒸腾着氤氲的水汽。
白皙的皮肤被热水熨烫过,在明亮的灯光下,隐隐泛着一层细腻的柔光。水珠来不及被毛巾完全吸走,顺着他身体的线条蜿蜒而下。
几颗顽皮的水珠从他湿漉漉的发梢间滴落,滑过光洁的额头、微微泛红的眼角,沿着挺直秀气的鼻梁侧面,最终悬在微微抿着的唇边,欲滴未滴。
更多的水珠则顺着精瘦却不单薄的胸膛滑落,滚过平坦紧实的小腹,没入下方纯白色的浴巾边缘。
浴巾松垮地围在腰间,堪堪遮住关键部位,系得并不十分牢靠,仿佛随时会因为一个大幅度的动作而滑落。
一段劲瘦的腰肢和清晰可见的髋骨暴露在空气中,皮肤白得晃眼,水痕在他身上画出暧昧的轨迹。
肩上随意搭着一条干燥的白毛巾,谢诩舟正抬手准备将其拿下擦拭头发,一股冲动。
“阿嚏!”
一个毫无预兆的、颇为响亮的喷嚏打了出来。
谢诩舟哆嗦了两下,莫名感到一阵恶寒。
***
某高层公寓,顶层复式。
落地窗外,深沉的墨蓝色天幕边缘渗出鱼肚白,宣告着黑夜即将过去。
宽敞的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沙发旁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厉勉陷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很久。
他穿着黑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大敞,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和深刻的锁骨线条,短发凌乱,眼下有淡淡的阴影,显然一夜未眠。
他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棱角分明带着烦躁的脸。
界面停留在社交软件的好友添加通知页面。他死死盯着那个本该显示“已添加”或“等待验证”的区域,奈何那里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新的红点提示。
几个小时了。
从昨晚比赛结束回来他就开始看。每隔几分钟,就机械性的退出界面,再重新点进去,刷新。再退出,再点进去。
然而没有。
根·本没有好友申请。
厉勉的眉头越皱越紧,下颌线绷得像块石头。
天光又亮了一分,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
厉勉猛地将手机重重拍在旁边的茶几上,低骂了一声。
不加我是吧?
彳亍。
***
翌日周五。
谢诩舟上完最后一节课,简单吃了午饭,便照常乘坐公交车来到兼职的便利店。
然而,刚走到便利店门口,还没推门进去,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透过明亮的玻璃,他看到收银台那里,自己的同事——平时挺开朗的一个小伙子,此刻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脸色发白,眼神躲闪,额头似乎还冒着细汗。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背对着门口,穿着黑色的皮质机车夹克,肩膀宽阔,个子极高,即使隔着玻璃和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混不吝的压迫感。
同事似乎在结结巴巴的说着什么,眼神飘忽,压力巨大的样子。
他无意间转过头,视线扫过门口,看见了站在外面的谢诩舟,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喊道:“来了!人来了!谢诩舟来了!”
背对着门的男人闻言立刻转过身,确定是谢诩舟没错,迈开长腿,几步就跨到了门口,感应门自动打开,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挡住了谢诩舟面前的阳光。
谢诩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的逼近弄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后退半步,眉头微蹙。
厉勉盯着他,语气硬邦邦的,带着明显的不爽:“为什么没加我?”
谢诩舟:“?”
厉勉见他一脸茫然,不似作伪,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控制情绪,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名片。昨天,我给了你名片。我也说了,让你加我。”
经他这么一提醒,谢诩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那张名片被他随手塞进便利店马甲的内袋了,之后更是完全抛到了脑后。
毕竟他压根没想过要加一个陌生人。
这么想着,谢诩舟也就这么说了。
厉勉额头上的青筋跳得更欢快了,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声音沉下去,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你不认识我了?”
谢诩舟看着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然呢?我该认识你吗?”的疑惑。
厉勉:“...”一股邪火混合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直冲头顶。
“我·是·厉·勉。”他磨了磨牙,咬牙切齿道。
谢诩舟一怔,随后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
怪不得昨天听到“li哥”这个称呼让他心头莫名一刺,合着还真就是本人。
——厉勉。谢诩舟的高中同学。
厉勉家里很有钱,听说还沾点权。按理说,他这样的背景,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谢诩舟就读的二中。
毕竟二中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公立中学,不上不下,既不顶尖也不至于太差,属于那种但凡家里有点门路、对孩子有点要求的家长,都不会首选送进来的地方。
一开始听到关于“厉勉背景很硬”的传言时,谢诩舟还不信,心想真要是那样,怎么可能来二中?
后来发现,人家还真是。
据说是因为和家里闹翻了,非要跟家里对着干,就这么在二中硬生生待了三年。
而谢诩舟和厉勉做同学的这三年,可谓是水深火热。
一切的源头,是一个俗套到可笑的理由:厉勉喜欢的女生喜欢谢诩舟,并且以谢诩舟为由,拒绝了厉勉。
在谢诩舟看来,这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女生喜欢谁、拒绝谁,是人家自己的选择,他从未刻意招惹过。
可厉勉不这么想,他居然把这笔账记在了谢诩舟头上。
要说厉勉这人坏吧,倒也没坏到骨子里:他从不摇人围殴谢诩舟,也不屑动用家里的势力来打压谢诩舟。虽然或许是觉得丢份。
总之,他报复的方式非常单纯——找谢诩舟单挑,肉搏。
高中时的厉勉又黑又瘦,跟豆芽菜似的。
谢诩舟那时打架也不算厉害,两人半斤八两,属于是菜鸡互啄,经常扭打在一起,滚得一身灰,谁也没占到大便宜,最后往往以被路过的老师或同学拉开告终。
然后过了一个暑假。
不知道是不是偷偷找了老师,厉勉再回来时,整个人像是被重新锻造过,虽然依旧不算高大,但筋骨结实了许多,招式也明显有了章法。
那之后,谢诩舟就再没在单挑中赢过他。
可谢诩舟骨子里有股倔劲儿,不服输。一次打不过,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慢慢的,从最初被完全压制,到渐渐能扛住,再到后来能有来有回。
这场持续数年的、幼稚又执着的“私人战争”,贯穿了他们大半的高中时光。
再后来高考结束,回学校拿毕业证那天,厉勉拦下他,板着脸说:“放学后,学校后面那条街,等我。有话跟你说。”
谢诩舟当时一愣,心想:这是要毕业了,想做个最后的“了断”?
不管是打一架还是说点什么,总归是个结束。是以他没多想,依言去了学校后面那条街,等了很久。
从夕阳西下等到华灯初上,街边小摊都开始营业,厉勉始终没有出现。
夏夜的晚风吹在身上,谢诩舟感到被愚弄的恼怒。
“耍我?”他气笑了,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转身离开。
那之后,高中生活彻底落幕,他的人生也被许多事情填满,哪有空再记仇敌。
——更何况,眼前这个高大健壮、气场迫人的男人,和记忆中那个又黑又瘦的少年厉勉,除了眉眼间依稀的轮廓和那份熟悉的蛮横,除非是亲妈,否则谁能把这两个形象联系起来?
谢诩舟的眼神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从陌生到恍然,再到冰冷不悦的急剧变化。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抬起下巴,直视着眼前这个旧日冤家,声音里没了刚才的客气,只剩下疏冷的耐烦:
“原来是你。”他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这么多年不见,你堵我兼职的地方,就为了问为什么没加你?厉大少爷,你还是这么闲得慌啊。”
厉勉被谢诩舟夹枪带棒的话噎得呼吸一滞,刚想反驳自己不是“闲得慌”,但看着谢诩舟那张写满冷淡和不耐的脸,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憋了半天,生硬的挤出一句:“我没有那个意思!”
谢诩舟冷笑:“行,那你让开。”
厉勉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杵在门口,肌肉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绷紧。
他瞪着谢诩舟近在眼前的脸,能看到对方纤长的睫毛和紧抿的唇。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抓住谢诩舟的胳膊,逼谢诩舟听自己把话说完。
但谢诩舟那毫不掩饰的嘲讽眼神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冲动的念头。他喉咙动了动,最终极其不情愿地往旁边挪开了一步,让出路来。
谢诩舟没再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便利店。惊魂未定的同事连忙迎上来,眼神不住地往门口瞟,小声道:“谢诩舟,你没事吧?你是不是惹到了那个人?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谢诩舟拍了拍同事的肩膀,示意他放松:“没事,别担心。就...一个以前认识的同学。有点误会,已经解决了。”
同事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门外。
厉勉并没有离开,而是靠在了便利店外墙的阴影里,抱着胳膊,脸色阴沉的盯着店内,那存在感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同事缩了缩脖子,赶紧和谢诩舟完成了简单的交接班,逃也似的离开了。
谢诩舟换上深蓝色的制服马甲,站到收银台后,强迫自己忽略门外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开始整理零钱、检查设备。
收银台上方夹角,半球形监控摄像头闪烁了两下红光。
CBD核心区,大厦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俯瞰整个城市的视野,云层仿佛触手可及。
室内以深灰、银白和原木色为主调,线条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处处透着一种低调到极致的奢华。
最大的那间办公室,门牌上只有简单的一个字:“陆”。
陆铮野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办公桌后,背脊挺直,目光沉静,耳朵上戴着一只几乎看不见的微型蓝牙耳机。
他面前的超薄曲面电脑屏幕亮着,桌面却异常干净,没有任何打开的文档、报表或网页。
不知情的人若此刻进来,只会以为这位年轻的商业巨擘正在沉思某个重大的战略决策,或者在等待一个重要视讯会议的开始。
但实际上——
【“...一个以前认识的同学。有点误会,已经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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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在监听老婆的陆总:我的老婆是很可爱,但你要是也喜欢上我老婆,那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