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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探地下城
“对对对,那娘子长得好生貌美,看着不像地下城那些贼眉鼠眼的,倒像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哦?”
顾景深示意衙役将两人带至画像师处画像,随后与夏渝同往议事厅商议后续事宜。
这案子说大不大,无论是发现破绽,抓住凶手,亦或是堂中审讯,皆无比顺利。
可这案子说小也不小,竟与地下城有着紧密的联系,城中交错相缠的地头蛇们,给寻找真正的保护人提供了很大的难度。
恰在这时,谢怀玉自皇城内回来,带来了有关齐王的消息。
“圣上英明,自登基后主动断国姓,惩处奸恶之人。我已得到手书,若有皇室中人于京中作乱,危害百姓,扰乱社稷,大理寺可不必上报按律判刑。”
“齐王乃太上皇六子,当年夺嫡之战时,因中立而被圣上封为齐王。这些年来,一直以闲散王爷自居,既不愿待在封地,也不愿到处游山玩水。根据守城军出入城日志记载,一年前开始他每隔两晚便出城一趟,按理说昨晚他不应该出城,应是被人诱惑,亦或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谢怀玉将手书丢给顾景深,随后开始翻看笔录,他指了指晓爽的名字道。
“这人昨晚说当年杭州城一别,我印象中从未见她,刚刚回来时便询问了青木,方才知晓她是当年在杭州城沿街乞讨的乞儿”
“杭州城暴动时,与众多流民一同待在衙门寻求官府庇护,却在暴动快结束时,打伤了衙役,偷了官中银两,后被抓入大牢,因身有残疾,只判监禁,并未受罚,不知为何成了南城人氏。”
“既与地下城有关,想必我们要再去一趟了。”
夏渝突闻青木的名字,脑中不自觉浮现那人凌厉的眉眼,他不是谢怀玉的丫鬟吗,怎的是个男子?
如此想到,也如此问道。
两人无言,对视一秒后,突然掩面偷笑。
“当年老夫人迫切要为我选通房,我不肯,老夫人便主张纳妾,为了避免老夫人时时催促,我便自皇城司暗卫中挑选了位武功高强者,男扮女装侍奉在我左右。”
“嗷。”
夏渝挠了挠鼻子,偷笑着。
谢怀玉一扇子敲上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
“说案子呢,还关心起人家来了,安魂村平房内的惊鸿一瞥,让你看上他了?”
“没呢。”
夏渝捂着脑门离谢怀玉坐远了些。
“说是暗卫,后又成了丫鬟,但几年的并肩作战,他早已成为了我兄弟,待他伤情再稳些我便带你去见见他。”
近日风大,午时刚至,忽得一片巨大的乌云将暖阳遮得严严实实,明明是要回暖的天气,却依旧冷得刺骨,风吹过,留下的是一阵漫长的寒霜。
“奴才见过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圣上急召。”
内侍谄媚的笑着,递上密信,正准备出门的三人被拦在门外。
顾景深打开扫了两眼,敛下眉,转身朝谢怀玉说道。
“你带着夏渝即刻进宫面圣,我先行前往地下城,晚些在福运客栈汇合。”
“好。”
夏渝一头雾水的跟着谢怀玉进了宫。
自她踏入这个朝代起,头一回见着皇城的真面目。
作为国家权力的中心和掌权人的居所,皇城的城墙修得极高,通红的城墙配上明黄色的砖瓦,一入门便是排列整齐的青砖地,金丝楠木制成的殿群,以民生殿为中心呈轴对称分布。四角由皇城司持箭军长把守,且每隔二十步,便有守卫倚墙而立。
寻常大臣出入皇城需步行,若有藩王或身份尊贵者,可在城门乘软轿入内。
夏渝跟着谢怀玉,地位不比之前。
一入宫便有内侍及丫鬟随身跟着,软轿外搭着一层薄布,能模糊看见景色的同时,挡住所有风霜,软轿内燃着一层薄碳,矮桌上放着新鲜蔬果及可口的糕点。
奢侈。
夏渝想。
怪不得人人都想拥有权力。
软轿自勤政殿门口停下,宫女轻轻掀起薄布,小心翼翼搀扶着夏渝下轿。
一入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淡雅的清香,带着些威严庄重,四周到处建着书架,摆满各类古籍,皇城司军长立在一旁,一字排开,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往来的每一个人。
“陛下圣安。”
夏渝一入殿便低下脑袋,不敢四处张望,待谢怀玉站立,便知晓应是到了殿中,老老实实跪地叩首。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年轻的帝王笑看着下首低着头的姑娘,狭促的目光对上谢怀玉,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欣喜。
谢怀玉垂眸微笑,又忙收敛起表情,一脸正气的带着人在一旁坐下。
见人依旧低着头,叶汀兰指了指她,对谢怀玉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可要赐婚?”
谢怀玉失笑,摇了摇头,问正经事。
“圣上唤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叶汀兰温声开口,笑眼弯弯,脸颊微红,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暖意。
“前些日子我听闻大理寺来了个女捕贼官,不仅在打更人案件中保下证人,还在安魂村一案中只身诱敌。”
“我朝向来鼓励女子走出后宅,闯荡一番新天地,她出色的表现,堪为女中豪杰。”
“故而宣爱卿带她觐见,让我一睹其风采。”
夏渝听着,总觉得这两人对话怪熟稔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原著中叶汀兰不是荒淫无度,钟爱抄家吗?为何她反而觉得圣上亲和力十足,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她近期所经历的一切跟原著已经完全不搭边了。
比起看客,作为亲历人,身边的一切皆是有血有肉、能说会道、真实的现实。
她叩首谢恩,再抬起头时,眼中带上了好奇与打量。
叶汀兰对上她的目光轻轻点头笑了一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示意内侍递下去。
“既是豪杰,当为表率,小小捕贼官怎能体现出领头之意。”
“特封大理寺捕贼官夏渝为大理寺理正,行刑狱、监决、复核、裁定等职,协助大理寺卿守护民生安定,也以此激励尚在闺中的女子为国效忠,为社稷效忠。”
“叩谢圣恩。”
夏渝接旨,突觉如浮萍般的生命,终于有了归处。
哪怕故事的开头并不美好,过程也不甚顺利,但只要努力,哪怕在不擅长的领域,也会有个好的结局。
直到此刻,夏渝突然发现自己成为了故事里的女主,她被推着往前走,其初心也不纯粹,其行为也称不上帮助,换任何一个人来,都可能做得比她更好,可她就是成为了大理寺理正。
莫名其妙却又理所当然。
夏渝抿着嘴,突然觉得受之有愧。
叶汀兰识人无数,看破了夏渝的想法,却并未点破,只是挥了挥手,让两人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受托人的能力,可不是白得到的。
*
今日的地下城依旧热闹,没有祭祀,却碰上了一年一度买卖行开卖的日子。
若说这买卖行,倒真是个好地方,一年四季都开着却只收不卖,待挑个良辰吉日一年卖一次。
行内到处摆满了夜明珠,半空中燃着龙凤金丝烛,十来条长桌摆在正中央,上面摆满了外头千金难求的宝贝。红带缠绕,烟火齐飞,将上二楼更是被各类兵器晃花了眼,数位魁形大汉立在两旁,手持青龙刀,肩扛大头锤,浑身煞气,恶狠狠盯着往来的所有客人。
三楼则是最神秘的地方,传闻为买卖行行主的私人藏宝阁,从不对外开放。
这买卖阁没有门槛,谁都能进,但谁能买,则看行主心情。
顾景深头戴赤色无常面具,持剑大摇大摆入内,径直走向正中央的白面蛇身女子。
“春秋行事若匆匆。”
“只待湖雀满天飞。”
女子娇俏的嬉笑两声,带着人走入一楼密室。
“请哦,公子,包您满意呢~”
顾景深点点头,打量起这半圆形的密室。
中间一套方木桌边坐着位白胡子老人,被半圆形的书架包围住,向上望去,书架似没有尽头,每个格子内都塞满了圆筒状的细匣子。
一个匣子,一条情报,一个格子一个方位。
至于价格……
“今日老朽心情好,若你能讲个笑话听,可以免费送你一条情报。”
顾景深握住钱袋的手一顿,面具下的脸变得僵硬漆黑。
这老不死的。
白胡子老人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微笑着望向他,见人手在剑上摸了又摸,泰若自然的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低头细品。
顾景深沉默片刻,开口说道。
“有情郎向来古道热肠、乐善好施,定是不会刻意为难,可否再开个价?”
有情郎咂了咂嘴,摸着胡子又道。
“若你能为老朽唱支曲儿或跳支舞,老朽亦可给你一个情报。”
顾景深沉默更深,丢下一块玉佩,转身就走。
有情郎拿起玉佩,随意看了两眼,急急忙忙叫住快要走出去的人。
“等等等等!这位贵客,稍稍留步,你说说你,年轻人就是性子急,走这么快干什么?”
有情郎笑得脸上堆满褶子,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你只要告诉我这玉佩从哪来,我便送你五条情报如何?”
“十条。”
有情郎笑容一僵。
坏了,碰上比他还黑的奸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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