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你自甘堕落

　　货清点好了，但由于船小，只能分批次搬运。那当然是优先带有人预订的出去。

　　镜头里，这群生意人携箱上了船，发动了引擎。

　　屏幕前观看的人交换了几个眼神。

　　没有碍事的人，卢克接下来的行动就不用那么顾及良多了。

　　但镜头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是卢克在快速移动。

　　他并没有在暗处等待那些人走掉，而是在船离岸颠簸的那一瞬间，也跟了上去。

　　哪怕再轻盈的动作，多出一个人上这小船也不可能不被发现。

　　所以卢克并没有上船，他只是借船的动静掩盖自己入水的声音。

　　船和水面有角度落差，卢克大部分身子浸在水里，一只手扣着船身的一处凸起，整个人贴在船上，尽量减少阻力。

　　地下的环境成了天然的优势，由于对路径的熟悉，船上人并没有大的光源，只有人照着船前的一小片水面。

　　没有人发现卢克。

　　“太莽撞了。”有人低语。

　　“地址我们已经知道了，不会跑，找机会再探也行。但交易现场就没那么有迹可循了，卢克只是足够果断。”希拉的声音不再那么轻松。

　　“以防万一，我给行动组备案了。”

　　“……要不我先跟着坐标过去。”罗南已经往门口的方向挪了一小步。

　　互相了解，互相信任，配合默契，就算是真的孤注一掷，也是因为背后有伙伴吧。

　　阙伊在心里微叹一口气。

　　事情微微偏离预期，但他竟然有些开心。

　　镜头已经没有内容，接近全黑，但除了人影不见的罗南，其他人依旧紧紧盯着屏幕。

　　这条离开的路，比卢克进来的路，简直就是坦途。

　　船的大小刚好能驶过最窄的一段，弯弯绕绕几圈后，没太久就见到了日光。

　　船停了下来，货物又从船上搬下，上了来接应的车，等待许久的车在货物被安放好后跑得飞快。

　　浸了水的卢克没办法立刻如法炮制，去趴车底。只能躲在一旁思考对策。

　　就在这时，罗南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在指挥室，而是来自屏幕下方的出声孔。

　　他带着交通工具去接应了。

　　之所以速度这么快，是因为罗南直接开走了一辆载备雷达屏蔽功能的小型飞行器。

　　卢克也难免诧异了一瞬。

　　他已经把自己的随身定位放在了箱子上，没想到罗南能直接找到他。

　　“我告诉他的。”希拉对卢克解释。

　　事不宜迟，卢克和罗南两人立刻就跟着定位器的方向追赶。

　　空中有直线距离的优势，而且只要保持适当的高度，隐蔽性也强一些。很快，他们就做到了同步。

　　“有带备用衣服吗？”卢克这才抽空问罗南。

　　其实他的衣服是防水的，身上并没有湿透，但飞行器空间太小，衣服上附着的水珠还在滴，已经在飞行器内部留下了多处水渍。

　　“没有，将就一下吧。”罗南走的太急，忘记了这回事，只能这么劝。

　　卢克也明白了情况，哼了一声。

　　随着定位的转换，他们只能庆幸自己已经坐上了飞行器。因为定位甚至也飞上了天。

　　这下对方的速度飞涨，罗南也手脚麻利地提速上去。

　　就这么一路跟到了一个飞船中转站的小型卫星上。

　　这里荒无人烟，并不是什么黑市。

　　卢克调试了全程手里的设备，终于，公共通话频率里，响起了其他声音。

　　“东西已经带来了，一箱四罐，一共有三箱。就是……”

　　“我安排飞船把你们接过来，你还敢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不怕回不去了吗？”

　　“没有没有，是我们还有货，您这边还要的话，过一段时间我们还能再送来。”

　　飞行器悄无声息的降落，卢克和罗兰迅速潜行靠近信号点。那里停着一艘线条冷硬的中型运输船，上面没有任何标志物。

　　掩蔽体有限，不能继续靠近，他们远望着，继续听拾荒商人和另一批不知名人士的谈话。

　　后者人数不多，但都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明显是一个组织。

　　为首的那个喊：“验货。”

　　立刻就有灰衣人上前，没有靠拾荒商人，直接三两下，撬开了箱子上的锁扣，掀开，露出了里面随意摆放着的罐子。

　　将罐子研究一遍后，灰衣人谨小慎微地开了条缝，插入导管进行检测。

　　“老大，没问题。”

　　“好。”灰衣首领声音上扬，高兴起来，“按之前谈好的，资金会直接转到你们账目。”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拾荒商人哪怕感到了对方不是一般人，也闻之大喜，又忐忑着感恩戴德。

　　“但是。”谁料对方话锋陡然一转，“我要你直接把货物源头告诉我。”

　　应该不想断了之后的大生意，拾荒商人支支吾吾起来，没有马上回话。

　　灰衣人头目便一点不委婉了：“真是蠢货，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这里面可是混有针对哨兵的强效抑制剂和精神毒素，懂这是什么概念吗？”

　　拾荒商人们吓呆了。

　　罗南和卢克也屏住了呼吸。拾荒商人不知道，他们可太清楚了。这都是明令禁止的违禁品，用在哨兵身上，完全等同于化学武器。

　　指挥间气氛也严肃起来，希拉他们已经给了行动组加急信息。

　　似乎对拾荒商人笨拙的反应感到厌烦，灰衣人头目烦躁：“啧。”

　　“说清楚那就饶你们一命，钱照样拿。说实在的，要是我们想查也能查到，你应该感受一下我们多么宽容大量。”

　　拾荒商人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语无伦次地交代地下水迷宫的情况。

　　因为害怕，说得哆哆嗦嗦。

　　灰衣人耐着性子，听半天没听到重点，抽出了腰间的武器。

　　一个拾荒商人本来就崩到了极点，看到黑漆漆的木仓口，控制不住身体，想要逃。
　　结果一下子撞上了一个箱子，箱子被撞击倒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罐子十分坚固，并没有破损。但这无疑真正惹恼了灰衣头目，他将撞箱子的人直接击毙。

　　场面一下子不可收拾起来，拾荒商人有的跌坐在地，有的想逃又逃不掉，哭嚎起来。

　　灰衣人本想继续逼问，却发现倒地的箱子旁边居然有一个纽扣大小的金属薄片。

　　“是定位，有人！”灰衣头目脸色骤变，厉声道。

　　他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寥寥几个能够躲人的地方。

　　不用他多说，他的手下也是四散，搜索起来。

　　听着拾荒商人崩溃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卢克和罗南眼见一个灰衣人向他们靠近，避无可避。

　　“麻烦了。”卢克先发制人，立刻举起武器射击。对方反应之快，动作之迅速，明显也是实战经验丰富，并非一般人。

　　罗南低声咒骂了一句，也毫不犹豫跟上卢克，开火掩护，顺便寻找退路。

　　支援的人再快也不可能立刻来，当下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不妙的是，还有灰衣人从运输船上涌出，开始对罗南、卢克进行包抄。

　　“他们人数太多了，我们的装备也没带那么多啊。”罗南在通讯里急道。

　　希拉已经没功夫安慰他了，她手快敲出火星，其他哨兵也早就出去，已经在赶去的路上了。

　　但无论是行动组，还是他们队伍的人，都需要时间。

　　“坚持！”

　　已经没有人关注阙伊了，他在心里估算时间。

　　一分钟。

　　罗南和卢克背靠背交互射击，完全不能离开掩体。

　　两分钟。

　　灰衣人倒下几个，但又有人补住了缺口。

　　三分钟。

　　作为掩体的石头被击穿，卢克率先挂彩。但罗南没时间看战友的伤势，只能听着后者的攻击没有停，判断情况。

　　四分钟。

　　罗南急中生智，远程攻击那些箱子，也不管能不能击中。灰衣人察觉他的意图，居然分了人手先去搬运。

　　但这并不能成为转机。

　　“我们是塔的人，你们已经被塔发现了犯罪行动，继续抵抗的话，等你们的绝对是武力审判。”他大喊。

　　“你们想审判规巢，审判到了什么？”灰衣人头目并不动容。

　　攻击继续。

　　十分钟……

　　罗南也被流弹击中，他这才发现，卢克安静不知道多久了。

　　“卢克！卢克！”

　　“…没死。”卢克气若游丝，又开始试图反击。

　　迟到了。
　　阙伊皱眉，他迟疑片刻，准备离开指挥间。

　　就在他要开门的那瞬，通讯频道突然轰鸣声大响。

　　接着就是一段鸣音。

　　“不会…”阙伊听到了室内有人颤抖的声音。

　　鸣音大概持续了几秒钟，那边一阵骇然的安静。

　　没有攻击，没有反击，什么都没有。

　　阙伊回身，看着屏幕。

　　“哒……哒……”
　　空寂中脚步声响起，一双修长的腿出现在了画面中。

　　“咳咳。”罗南喘气，拿起还在工作的镜头，试图通过其上的显示器放大，来看清救命恩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个人离得不远不近，周身萦绕着如有实质的冰冷威压。但倒在地上的罗南实在看不见他的脸，脑海里闪过很多战友的模样，没对上号，却总觉得熟悉。

　　显示器的景象和指挥间屏幕一致，画面从下到上，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了来人脸上。

　　这个高大的男人戴着遮住了下半张脸的特质面罩，黑色的额发下，一双清晰无比，锐利寒冷的灰蓝色眼眸，赫然看向了镜头。

　　杀气无形，直逼过来。

　　画面猛抖，拿着镜头的人被吓了一跳。

　　阙伊隔着屏幕，遥遥凝望，有了对视的错觉，旋即从门口又回来了。

　　“狼！”希拉却没有注意男人长相，将画面放大到角落的一团黑影，“是，是薄……”

　　她几乎呢喃，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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