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月光

　　第二天早晨，叶阡起得很早。当他走出房间时，惊讶地发现司尧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你……”叶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司尧转过身，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容：“我做了早餐。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煎蛋和烤面包，还有两杯牛奶。这一切平常得诡异，与昨晚的戏剧性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你不用做这些。”叶阡说。

　　司尧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我想做。就当是……为昨晚的事道歉。”

　　叶阡在餐桌前坐下，看着面前的煎蛋。蛋黄煎得恰到好处，是他喜欢的程度。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告诉过司尧他喜欢这样的煎蛋。

　　“你怎么知道……”叶阡忍不住问。

　　司尧在他对面坐下，低头看着自己的盘子：“我观察过。你每次吃煎蛋都喜欢蛋黄流心的。”

　　这个回答让叶阡的心轻轻颤了一下。他从未意识到司尧如此关注他的喜好。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司尧时不时偷偷抬眼看他，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味道很好。”最终，叶阡轻声说。

　　司尧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

　　“嗯。”叶阡点头，然后补充道，“但你真的不用做这些。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忙。”

　　司尧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强打精神：“我知道。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早餐后，司尧主动收拾了餐具。叶阡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中的矛盾越来越深。

　　他知道自己应该再次明确界限，应该告诉司尧这种行为不会改变什么。但看着司尧那小心翼翼讨好他的样子，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送你去学校。”叶阡拿起车钥匙。

　　司尧有些惊讶：“你不是要去工作室吗？”

　　“顺路。”叶阡简短地回答。

　　在车上，两人依然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与以往不同，少了一些紧张，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微妙。

　　到达学校时，司尧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叶阡，”他轻声说，“昨晚……谢谢你没有推开我。”

　　叶阡握紧方向盘，没有看他：“快去上课吧。”

　　司尧点点头，打开车门。在他即将关上车门时，叶阡突然开口：“放学后……我来接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连叶阡自己都感到惊讶。

　　司尧的眼睛猛地睁大，然后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看着司尧跑进校门的背影，叶阡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可能会让事情更加复杂的错误。

　　但那一刻，看着司尧欣喜若狂的表情，他发现自己并不后悔。

　　回工作室的路上，叶阡的思绪一片混乱。他试图理清自己对司尧的感情，但那团乱麻越理越乱。

　　责任、关心、恐惧、心疼……还有那一丝被如此强烈需要着的悸动。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他无法挣脱的网。

　　到达工作室时，江辰已经等在门口。

　　“你看起来不太好，”江辰关切地说，“昨晚没睡好？”

　　叶阡勉强笑了笑：“有点失眠。”

　　他们一起走进工作室，讨论即将到来的画展。叶阡努力集中注意力，但思绪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司尧。

　　“叶阡？”江辰叫了他一声，“你在听吗？”

　　叶阡回过神来：“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江辰深深地看着他：“是司尧的事吗？”

　　叶阡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看得出来，他很依赖你。”江辰轻声说，“但这种依赖……似乎不太健康。”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叶阡的心里。他知道江辰说的是对的，但他发现自己无法接受这个评价。

　　“他还年轻，”叶阡辩护道，“只是不太能认清自己的情感 。”

　　江辰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叶阡能感觉到他眼中的担忧。

　　那一整天，叶阡都无法专心工作。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司尧跪地乞求的画面，回放着那双充满绝望和渴望的眼睛。

　　下午四点，他提前离开工作室，开车前往司尧的学校。

　　当司尧看到他的车时，眼中闪烁的光芒让叶阡的心再次揪紧。

　　“我以为你可能会忙……”司尧坐进车里，小心翼翼地说。

　　“答应过你的。”叶阡简短地回答，发动了汽车。

　　回家的路上，司尧比平时健谈许多，讲述着学校发生的琐事。叶阡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

　　他能感觉到司尧的快乐，那种因为他一个简单的承诺就被满足的快乐。这种认知让他的心情更加复杂。

　　当晚，叶阡再次失眠。他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中的月亮，思绪万千。

　　司尧的感情是错的，是不健康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用简单的是非对错来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像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唤醒了他内心深处一直被压抑的某种渴望。

　　他知道自己正站在危险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但那一刻，看着窗外的月光，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动摇。

　　也许，只是也许，有些界限并非那么绝对。也许，在正确与错误之间，还存在着某种灰色地带。

　　而这个想法本身，就足以让他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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