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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与少女②
乡下的天空总是开阔,绮丽的朝霞慢慢散去时,院中植物上的朝露也将蒸干,清醒又湿润的空气扑在鼻尖,狛治捏了捏空杯,内里已经没有水了,他微咂舌,口腔里仍然停留了花茶干净馥郁的香气,可不好意思再让恋雪添一次茶了。
狛治放下杯子,远远看恋雪抱着被褥到院中,她不让他帮忙,拿了个木凳踩着,够着院中的晾衣架,阳光很正好地从云中洒出来,早晨的日光并不能叫人体会到暖意,却可以映出恋雪后脑没有束拢的碎发散出晶莹的金光;
她面色温柔,嘴角带笑,聚精会神。
而被褥旁晾着他方才洗的衣服。
狛治意识到他的目光或许失礼,移开视线,却总也忍不住用余光悄悄看她的背影。
“她在这里,身体康健……真好。”
忽而脑内闪过这样的话,狛治奇怪地摸了摸脸颊,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呢?身体康健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狛治坐立不安时,鎹鸦飞过来。他的鎹鸦是一只很年轻力壮的乌鸦,只是胆小和偶尔迷路,此时才追上为他指路。
“南方,南方,和队友会和。”
鎹鸦叫着,狛治起身,他又一次看向恋雪,最终还是走上前强装平静地说“我帮你把柴劈好。”
很奇怪的是和她说话他会不安,心跳比昨夜面对鬼时还激烈。
恋雪回头,笑了,弯起眼睛,漂亮的眼眸让狛治想起风吹桃林动,粉色花瓣飘落;
“那就麻烦您了?”
她没有拒绝。狛治感到安心。
劈柴是简单的。作为鬼杀队队员集训时狛治做了不少体力活,拎着斧头劈柴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不一会儿院里堆积的原木都被他砍成一段一段,又将每段一分为三四,规整地摞在一边。
狛治抬手擦一擦额前的汗,才想起身上穿的是恋雪提供的浴衣,不知道是她家中父亲或是兄弟的衣服,就这样好心借给他穿。
狛治心中算着,这一次急着离开,将她的衣服穿走,留多少钱合适?
回头却见恋雪在角落的柴火旁默默帮他烘干鬼杀队队服——不知何时她已经将它从晾衣架上取了下来,竹竿上只有被褥随风摆动。
狛治站在原地。
“好了。”
恋雪认真地展开衣服检查,又在手中翻腾几下叠好了递给他,“裤脚我也补过了,狛治先生是急着离开吧?”
“你为什么……”
为什么知道他要走。
“因为刚才狛治先生急着帮我劈柴呀。”恋雪笑意吟吟,不过眉尾是自然向下的,这让她的表情又多了一份内敛的羞意和娇气;她是只凭外表也看起来很柔软的那种人。
说得好像是他帮她在先,她才帮他缝补衣服作为回报似的。
狛治垂眼接过衣服,其实故事的开头不是他劈了柴,而是她打开门递给他一杯茶水。但他也不知该怎么感谢了。
鎹鸦在肩头催着。恋雪听了一会儿,眉眼弯起,“乌鸦会说话。”
她在开心呢。如果能把鎹鸦留给她玩就好了,狛治垂眼。
狛治把穿过的浴衣也叠好,交还到恋雪手里。
没帮她清洗,有些不好意思,但来不及了。
离别匆忙,狛治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两边很客气地互道再见,直到狛治摸着刀柄跑远,心中还在回想方才到底该说些什么。
本可以说什么呢……
下次见,不行,下次不一定能见。可是内心还想见……下次登门道谢?那样又太沉重……希望你一直平安?
是啊,刚才应该说这句话的,但他又以什么身份说呢?
狛治与队友会和了,那队友道:“和马受伤了,被接走治疗,我们二人一起去岩柱那。”
狛治点头。
当代的岩柱独自斩落过下弦六的头;十分受人尊敬。他、受伤的那位、身边这位,三人都是岩柱的弟子,但算不上继子,往常都是他们三人一起作为小队活动,眼下少了一个,也无人有余韵去惋惜;
鬼杀队本就是死伤几人补上几人的组织,同伴死伤也要继续向前。
狛治亲眼见过队员被鬼吃,已经习惯了,因为他总有一天也是要那样死去的,所以不惧怕。
便闷头赶路到岩柱的宅邸,进行出发前的特训。
“如果有一天能斩落上弦就好了。”
训练结束后,岩柱坐在巨石上望着天空感叹。日光散去,黑夜又要降临,而黑夜是鬼杀队最警惕的时刻。
其他队员都去冲洗,狛治也满身汗,但是在帮忙收拾场地,于是只有留下的他听到岩柱的心声。
作为一个戊级队员,狛治自然没能力分担岩柱的烦恼,于是他只默默听着,手上很勤快地依然在捡拾碎石,打扫灰尘。
岩柱却忽然叫他。
“狛治,岩之呼吸,你学的怎么样?用上一遍。”
狛治自然是听令,他天生力气足够,又强壮敏捷,岩之呼吸使得很好,只是刀法不算特别精湛。流畅地练完一套,岩柱问他,“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换作其他人,大抵都会清楚岩柱动了收他作为继子的念头,提问也该与这个方向相关才是,狛治却认真思考了,试探地问道:“可以和您切磋么?”
他想亲身感受更强大的刀法。
岩柱微愣,而后大笑。片刻后,狛治被刀刃架着脖子,却不感气馁,只认真地大声道谢。岩柱或许本想说些什么,最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次也好好加油。”
后来狛治想起,岩柱那时的意思或许是“等这次的讨伐结束,考虑收你为继子的事。“
鬼杀队找到了下弦四的线索。数百年来,不乏有像岩柱这样能单独击败十二鬼月的天才存在,虽说只能击落下弦……可鬼的更新换代太快了。下弦就像用不尽的耗材,杀了旧的鬼,又有新鬼补上,即使如此,鬼杀队的人竟然也不绝望——
“能杀一个是一个,总会越来越少的。”
出发前,岩柱这样嘀咕,他笑着转头,“未来总有一天会实现恶鬼灭杀殆尽的愿望的吧?”
仍然是搜山。鬼喜欢躲藏在树影重叠的林里,而搜山又最是危险枯燥。狛治握着刀,聚精会神上山,一路上杀了三个小鬼,但并没有察觉到所谓“下弦四”的踪迹。
不知不觉半夜已过,狛治已经快来到山顶,他解开腰间的水壶,试图长饮一口,已经不剩几滴,且始终绷紧神经;精疲力尽的时候,回首看山下,竟然看到熟悉的山谷——
啊,原来在不远处,是恋雪家。
或许也比想象中要远,毕竟从高处看哪里都很近。但是狛治认得山谷里那户小屋的样子,坐在院内饮茶时他认真打量过的,院外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水渠,是自山间流到恋雪家外的。
这一次任务结束,他又可以路过恋雪的家吗?
想再敲门喝一杯茶啊……
忽然山顶传来打斗的声音。狛治精神一凝,顾不得再想什么“任务结束”,十二鬼月非同小可,他是可能死在这里的。死倒不怕,只是一想到不能再喝到茶,干渴地死去会有些遗憾;但总得来说还是更想先把鬼杀死。
狛治身形跃得比谁都快,赶到岩柱身边时,还没有其他同级队员到,地上七零八落地死了几个同级队员,岩柱手中的刀快出残影,每一次劈到地上,都有种山崩地裂的气势,狛治找不到机会帮忙,只能先将那些队员搬到一旁,试图留下全尸。
“咳……”
仔细一看,还有人活着。
狛治利落地将他们抱到树后,有人的确是死了,他也一起小心地将尸体藏起来。随后小心地调转方向,从另一端的树后往岩柱在的方向看,那鬼的一只眼睛也冷冷转过来——
那鬼早就看到他了。
十二鬼月里即使是下弦,散发出来的杀气也让狛治难以招架,像是有极细的针尖扎着大脑,让人无可避免升起想逃避的冲动,狛治握紧刀柄,努力看清楚对方的动作;正当他已经能跟上节奏,一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异物直直冲他双眼飞来!
“轰——”
比异物更先到的是岩柱的刀。他斩落了下弦四的血鬼术,沉声道:“小心,是控制木的血鬼术。”
“明白了。”
狛治也凝神聚气,一个利落地翻滚躲开了下弦四接下来的攻击。他不够强,所以还被岩柱保护着,如果此时更强一点就好了。狛治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他看得破动作,却顶不住对方的力道,一个不留神,刀竟然断了。
之后的发展快到不真实——岩柱死了,他斩落过下弦六的头颅,却死于下弦四的利爪。
尖锐硬质的木条丛林遮挡了岩柱的视线,他抵挡攻击时被悄悄接近的下弦六抓空了胸脯。
最后一刻岩柱没有流泪或遗憾,他只冷静地用破损的胸腔发出风箱般的声音,指挥道:“……接过我的刀,杀了他!”
那是他的遗言。
属于岩柱的刀一半卡在下弦四的脖颈里;狛治想他大概也要死的,但死前必须完成交代。
这一刻全然不害怕,也来不及想任何人,只是孤注一掷地丢掉坏刀,用右手握住岩柱的刀柄而已。
被砍到脖子的下弦四试图逃离,狛治面无表情,对方的动作落在他的眼里无比清晰——
他正压上全身的重量,刀刃又没入了些,可鬼还是想逃。
一切像呼吸一样自然;狛治空着的左手握成拳,在空中扭转身体的时候,一把锤向鬼的头颅,他的拳法那样精湛,仿佛曾经在道场练习过无数遍。
鬼一侧被刀刃砍着,残余的岩之呼吸在震碎他再生的肉;而另一侧有拳头夹击,迫使他头颅往刀刃的方向倒去、割断、飞走。
结束了。
狛治倒在地上,快死的时候,没余力想念队友、岩柱、父亲;
等劫后余生,心底首先出现的却是……恋雪。
干净清爽的女孩,甘甜温热的茶水,春风拂面的庭院;他充满血与死亡的征程上,误入安宁的梦幻一隅。
如果有人来救援双手脱臼的他……狛治希望醒后能再次去那个小院喝杯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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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治赎罪的顺序是从前往后,这里的岩柱不是悲鸣屿那一代,往前一百多年的私设;
狛治用刀是代入死者(不如死者熟练),用拳是潜意识,他有自主意愿,可以改变死者经历的一些节点,却不能改变整体趋势(比如队员没救下柱/最终死于猗窝座之手)
当年队员急着砍头用了别的方法辅助,到狛治这里本能就是拳头了,殊途同归。
恋雪会在梦里充当“死者重要之人”的角色,当年的队员或许有个放不下的人,到狛治这自动变成对恋雪一见钟情了。
恋雪以各种姿态各种身份出现……每个宇宙三四章,之后的世界恋雪也会是战斗人员、后勤人员、还有其他先藏一藏

本章还是写了些“狛治作为鬼杀队员”的战斗和日常,不知大家爱不爱看……因为感觉他作为人类就是干活勤恳一声不吭受到前辈赏识的老实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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