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却有情

　　“假的。”未绝师太翻了翻手中的无上秘籍，眉头紧锁。

　　“师父，可是那个白冥月偷换了？”莫月问道。

　　“应该不至于。”未绝师太沉思片刻后说道：“想必莫诗莫苹她们抢到的便是假的。”

　　“那这个怎么办？”莫月问道。

　　“悄悄烧了吧，既是假的留着也无用，反倒还可能引起祸端。”未绝师太将秘籍塞到莫月手上，悠悠说道：“方才你们做事没有被人发现吧？”

　　“师父放心，迷烟散得适量，那个白冥月睡得正熟呢。徒儿在门外看着，并未有任何人经过。”峨眉大弟子莫英说道。

　　“恩，你们俩办事，为师一向放心。虽说那无上秘籍是被白冥月强行抢走，我们悄悄要回也并无不对，但江湖人口杂，为师恐生是非对峨眉声誉不利，故今日之事，你二人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可知道了？”

　　“徒儿明白了。”莫月和莫英拜过师父之后便回到各自房间。

　　莫月回房之后立即生火将假无上秘籍烧了个干净。待就寝时她顺手摸到发间才惊觉自己的玉女簪竟不见了。

　　莫不是？莫月心下一惊，忙出门去寻。

　　“师姐，你在寻什么？”一个小尼姑问道。

　　“没什么，睡不着随便走走。”莫月淡淡答道，待师妹走远，便又往四周地面细细看去。

　　远处，顾海青望着莫月的发间，握紧了手上的玉女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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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一声惨叫惊天动地，凡是住在江湖客栈的活人恰好耳朵又没毛病的此刻都应该听到了。

　　“发生了什么事？”叶子衿匆匆赶到，望见店小二一屁股跌坐在门槛上，面色惨白。

　　“叶少侠，你看……”店小二抬眼见是华山大弟子，心下定了几分，无力地伸手往房内指了指。

　　叶子衿忙把头往里一探，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接着赶到的是白冥月，只见他眉头皱了一皱，偏头望了一眼叶子衿，陷入了沉思。

　　华山弟子，峨眉弟子，顾海青，客人甲乙丙丁等等纷纷陆续登场，唯有顾明月姗姗来迟，一脸悠哉悠哉地晃到事发地点。客房外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她自然探不到什么迹象，只是从众人的脸色上看出似乎事态还蛮严重的，于是好奇心顿起，卯足了劲想往里钻。

　　“明月，别看。”白冥月看见顾明月因想起当日她干呕地景象，一把拉住她企图往外塞。

　　“晚了。”顾明月苍白着脸，嘀咕了声，立即捧胸弯腰大吐特吐，惹得众人纷纷往四下散开，一边捂鼻子一边又忍不住看顾明月几眼。

　　好奇果然会害死人，顾明月只觉头昏眼花，双腿发软，整个人靠在白冥月身上。因刚才弄脏了面纱，此刻顾明月索性将脸都埋在白冥月胸前，简直丢死人了。

　　白冥月看看怀中的人儿，再望望身旁正怒眼瞪着他们的顾海青竟不自觉地笑了，带着一点戏谑的眼神，他拦腰抱起顾明月离开了人群。

　　因放心不下，顾海青也只得怅怅然跟着过去。

　　喝了一碗白糖水之后，顾明月方觉胸口舒畅了些，但只要一想起刚才瞥到的那一幕，仍是觉得心中五味翻腾。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等阵势，残肢断臂鲜血淋漓散落在地上，而地上四具不成人形的尸体上赫然已没有了头。

　　“变态，简直就是变态。”顾明月悻悻然地说道：“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做贱人，连头也不留？”

　　“头在床顶上挂着呢，你方才没注意到罢了。”白冥月说罢发现顾明月的脸色显得愈发地苍白了，似乎又要……

　　“明月。”顾海青这回因一直注视着明月是以抢先一步移到她身旁，此刻正十分贴心地替她拍着背，顺便抬起头瞥了白冥月一眼。白冥月笑了笑，将手脚同时缩回原地。

　　“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倒霉？”顾明月吐完接过嫣红递来的丝巾擦了擦，仍旧好奇地问道。

　　“听小二讲应该是昨日调戏嫣红她们的那四个醉汉。”顾海青说道。

　　“死有余辜。”顾明月骂道，但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道：“只是这凶手忒变态了一点，杀人就杀人呗，何必整这些个手段？”

　　顾海青却道：“恐怕江湖要乱了。”

　　“哦？顾兄弟何以见得？”白冥月问道。

　　“因为死的正是胡玉山庄的人，那么胡老庄主势必要出面调查。这样一桩惨案发生在客栈，住在隔壁的华山派弟子均没有听到半点响动，这未免太奇怪了些？”

　　“说得有几分道理。”白冥月左手拿着折扇轻轻叩打着右手掌心，跟着说道：“即便是醉死的人被虐杀没有发出声音，但半夜入室，刀剑切割的响动总该是有的，若是寻常人不曾留意到也就罢了，偏隔壁住的便是叶子衿，江湖人对声音响动最是敏感，他若不清楚，只说明了两点。”

　　“哪两点？”顾明月靠在床上脸色渐渐回转了些。

　　“第一，凶手的武功十分之高，高到了一定的境界，是以叶子衿真的未曾留意。第二，叶子衿撒谎。”白冥月解释道。

　　“不论是因为哪一点，江湖都将不得安生。”顾海青的眼神渐渐地变暗，声音也随之低沉了几分,“若是凶手武艺高强，他生性如此残忍，只怕江湖上人人皆危。若是叶子衿撒谎，他又为什么要撒谎？胡玉山庄和华山派的间隙恐怕要就此生成。胡老庄主素来要强，纵是付峰盟主都要让他三分。眼下无上秘籍重现江湖，若是各大门派心生不和，难保祸事不会一触即发。”

　　“你们猜想这凶手是仇杀还是？”顾明月想到那一幕便觉浑身生冷，禁不住拉了被子盖上。她想起在现代，也时有这类惨案发生，多是变态凶手所为。一个人承受不了某些压力，心理长期扭曲，渐渐地就成了变态。既是变态，杀人便可能只是为了一个十分偏执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在正常人眼里通常显得十分地不合情理或者可笑。其实变态杀手真正可怕的地方不仅在于他虐杀手段的残忍，更多的在于人们不知变态他究竟要杀什么人究竟要何时杀人，最为重要的是自己究竟会不会被杀？

　　“但愿是仇杀。”顾海青迟疑了片刻终于从牙缝里嘣出了这句话，而白冥月则一语不发，径自低头沉思。

　　“胡玉山庄胡老庄主请诸位到楼下一聚。”门外响起店小二的声音，顾明月闻言嘀咕道：“来得还真快。”

　　她顺手接过姹紫递来的面纱蒙了面。

　　“这万侠镇就在胡玉山庄的山脚下，怎能不快？”白冥月笑着说道，言罢率先跨脚出了房门。

　　客栈大堂早已是人声鼎沸，未绝师太一脸铁青，叶子衿脸色也不比她好。峨嵋派和华山派的弟子个个面露担忧之色，而其余的人则相对好些，依旧能吃能喝，只是眼下一时半会也无法镇定到能若无其事地言笑。

　　顾明月跟在白冥月和顾海青身后，一眼望见大堂中央一位老头子正望向他们，想必他就是胡老庄主了吧。人家说相由心生这话果然一点不假，瞧这胡老庄主长鹰眼，鹰钩鼻，此面相一看便知绝非善类。

　　顾明月暗自思索间猛听得顾海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晚辈顾海青见过胡老前辈。”

　　“原来是折剑山庄少庄主也来了，顾天阳与老夫一向交好，海青侄儿实在客气了。” 胡老庄主冷眼扫过白冥月和顾明月，问道：“不知这几位朋友是？”

　　“在下白冥月，这是我师妹花明月。”白冥月双手握拳招呼道。

　　“哦？不知两位出自何门何派,老夫瞧着有些面生？” 胡老庄主这话说的语气颇有些不屑，他是老江湖了，凡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可能没有听说过，而眼下这两人的名号却委实陌生得很，倒是这黑衣男子看着颇有几分眼熟。

　　“家师归山几十年，无门无派。”白冥月这话倒也不算骗人，他师父确实早已归隐。而且他老人家当初行走江湖十余载并无创立任何门派，膝下徒儿也不过三人而已。

　　“哦？”胡老庄主不再追问，只是扫视了众人一圈，说道：“老夫请诸位到大堂一聚，想必大家都清楚是为了什么？我胡玉山庄四个家丁在这家客栈横尸惨死，我这个做庄主的定是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万不能叫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你管自个查便是，与我们有何干?”有个粗汉子手持一柄大刀叫嚣道。

　　“诸位莫急，昨夜发生这样的惨事，老夫只是想留各位在此问些细节问题罢了。”胡老庄主解释道，声音不轻不响，却又似有万分力道压得四周一阵压抑。

　　“胡老庄主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便是，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位灰衣剑客说道。

　　“老夫想问一声，昨夜可曾有人听到什么动静？”

　　底下沉寂一片。

　　胡老庄主环视众人一圈冷冷说道：“昨夜住在案发客房隔壁的可是华山派弟子？”

　　“回胡老前辈的话，昨夜住在隔壁的正是晚辈。” 叶子衿的脸色显得比方才更差了些。

　　“哦，原来是华山大弟子叶子衿啊。那老夫问你，昨夜你可曾听到了什么？”

　　“没有。”

　　“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

　　“那么昨夜你可一直都在房内？”胡老庄主的脸色越来越沉，一双鹰眼直盯着叶子衿，眼神十分地凌厉。

　　“我……”叶子衿眼神一闪，顿了一顿，沉声说道：“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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