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音女官

　　秦惜音说出了自己埋藏多年的愿望：“皇上若觉得臣是可用之人，臣希望从女官转为正式官员，也能更好地为皇上、为朝廷效力。”

　　皇帝沉思了一会，微笑道：“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当官的先例。不过，朕说过，如果你能凭自己的本事走到朕面前，朕也会给你一个机会。这样吧，朕给你一本空白书籍，如果你能找到一千个人赞同你当官，并在空白书籍上签上他们的名字，等一千个名字签满之时，朕会授予你正式官职。

　　不过，必须是他们自愿，而非是你通过欺骗、隐瞒、胁迫等手段，获得签名。等名字签满后，朕会随机抽查签名之人，看他们是否真的支持你当官。如果有弄虚作假之处，朕定不轻饶。”

　　“是，多谢皇上给臣这个机会。不过，臣还有一个请求。如果臣一直待在深宫之中，恐怕凑不齐一千人。可否让臣到某个部门做事，没有品级也可以。只有真切地为百姓做出一些实事，才能得到百姓的支持。”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那样的话，你就管不了宫里的事了，尚仪的职位也要辞去。你想好了？”

　　秦惜音一咬牙，道：“想好了。”

　　“好，那朕就成全你。不知你想去哪个部门做事？”

　　“臣想去大理寺。”

　　“好，朕会跟大理寺卿说的。七天之后，你就是大理寺的小吏了，没有品级，俸禄也很低。这几天，你去尚仪局把工作交接一下。当然，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现在怎么说也是五品女官，在女人当中也算到顶了。你想要一千个人都赞同你当官，可不容易。

　　万一凑不齐，你就连现在的地位也没有了。”

　　“臣不后悔，愿意遵照约定，七天之后去大理寺。”

　　“好，那你去吧。”

　　“是。”

　　秦惜音也知道，自己从女官转为朝廷官员，未必能成功。

　　但是，人只活一次，总要为了前程拼一拼。

　　失败了，大不了就一直做大理寺的小吏。

　　小吏地位虽低，但也能帮助到别人，自己这辈子不算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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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秦惜音外，所有参与编纂《松柏集》的人都得到了赏赐。

　　莫寒星被晋封为四品美人。

　　其他参与的女官们也得到了许多赏赐。

　　除了她们之外，谦妃一直在支持着《松柏集》的编纂，也给了很多建设性意见。皇帝不仅赏赐了谦妃，还破格封了谦妃所生的四皇子为康王。

　　四皇子是几位皇子中率先封王的，令后宫众人艳羡。

　　同时抚养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瑾妃听说了这件事，又气病了。但她也没有办法，这次皇上是论功行赏，她没有参与《松柏集》的编纂，自然无赏。

　　这两年，瑾妃养好身体后，也曾跟谦妃暗斗过几次，想把管理六宫的权限拿回来。但是，谦妃每次都巧妙化解了，瑾妃也只能暗中生气。

　　她以前没发现，谦妃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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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今周易义疏》是叶疏风所写，秦惜音只是参与编纂。

　　皇帝本想给叶疏风赐官，但考虑到叶疏风是荣国人，不方便当魏国的官员，便只是给叶疏风赏赐了田宅和金银，以表彰他为大魏文化所做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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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惜音回到了尚仪局，召集所有下属开会，说自己要离宫，去大理寺的事。

　　秦惜音道：“我走之后，尚仪局的事就全由范尚仪负责了。如果要再挑一名尚仪，大家各自努力，争取考上来吧。”

　　听说秦惜音要走，范梅舒面有喜色。

　　她觉得秦惜音很傻，放着好好的五品女官不做，要去大理寺当一名小吏。

　　根本不可能有人支持女人当官的，秦惜音的一千个签名，肯定凑不齐。

　　这时，连云却对秦惜音说道：“皇上给你的空白书籍在哪里？我签个名。”

　　秦惜音惊讶道：“你签名？但是，签了名就代表支持我做正式官员。”

　　“我知道，我支持。还是说，后宫女官不能签名？”

　　“这倒没说……”

　　秦惜音把空白书籍拿出来，连云拿起笔，在第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柳文心虽然才十二岁，但已经成为八品掌籍了，之前另一个八品掌籍静婉升为了七品典籍。

　　所以，柳文心也在这里。

　　她说道：“秦尚仪，我也要签名。”

　　说着，柳文心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静婉道：“秦尚仪，你的本事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你只管尚仪局这一亩三分地，实在是屈才了。我也签名。”

　　黄皎然、黄莺姑侄也签了名。

　　有了这些人带头，其他女官也大部分选择签名。很快，第一页就签满了。

　　秦惜音很感动，也很意外，说道：“谢谢大家……”

　　她本以为，要找签名的人很难。没想到，这才刚刚开始，就获得了这么多签名。

　　这时，林锦屏走了上来，说道：“秦尚仪，我也签一个名字吧。”

　　说着，林锦屏翻开第二页，把自己的名字写上。

　　秦惜音惊讶道：“林司乐，你……你也支持我？”

　　林锦屏微笑道：“当然，大人您值得。”

　　秦惜音感动地看了林锦屏一眼。她本以为，林锦屏是瑾妃的心腹，不暗害自己都很好了。没想到，林锦屏会支持自己。

　　这时，六品司籍黄皎然道：“秦尚仪，您只叫了女官们来开会，如果您把这件事告诉下面的女史们，她们当中肯定也有愿意签名的。”

　　秦惜音点头道：“也对。一会，我去问问女史们。现在，我还有工作需要交接一下。”

　　秦惜音把手头没做完的工作分别分配给了各个下属。

　　轮到柳文心时，柳文心却说道：“秦尚仪，不用给我派活了，我也要请辞了。”

　　秦惜音惊讶道：“请辞？文心，你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八品掌籍，未来大有可为啊。为何要请辞？”

　　“因为，我打算从军。”

　　“从军？”

　　“没错。我们辅国公府以军功起家，家中长辈经常出征。我从小习武，也是想有朝一日从军，立下军功，延续辅国公府的荣耀。虽然长辈们不同意，但我这段时间软磨硬泡，又接连打败了几名低级军官，父亲、叔叔们才允许我从军试试。

　　所以，我打算辞去女官之位。”

　　“但是，你毕竟是个女孩，战场上刀剑无眼……”

　　“如果战场危险，男人去了一样危险。只要我有跟男人一样的勇气和武力，就可以了。”

　　“但是，万一受伤或是遇到什么意外……”

　　“不论是受伤，还是缺胳膊少腿，还是战死，我都认了。我还年轻，要为自己拼一把。”

　　“但是，女孩并不需要军功啊。”

　　“秦尚仪，您觉得这句话耳熟吗？”

　　“啊？”

　　“女孩并不需要军功，女孩并不需要读书，女孩并不需要花太多钱，女孩并不需要继承家产，女孩并不需要当官，女孩并不需要看更远的世界……这种话，您从小听到的还少吗？

　　在座的诸位，听到的还少吗？

　　秦尚仪，正如您想要当第一个朝廷官员，我也想成为第一个女将。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的。否则，后世的女孩，都不知道该效仿谁。”

　　秦惜音有些敬佩，但还是很担心，说道：“但是，我去争取当官，并不会死，失败了也没什么。你上战场，还是这么小的年纪，很可能会死，或是会残疾，会影响你一辈子……”

　　“但是，我也有可能立下军功，斩获敌首，收复失地，保家卫国。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任何事都不会有十足的把握，秦尚仪，您无需为我担心，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您应该知道，我年纪虽小，但心智成熟，不会一时冲动的。”

　　“我知道……那……我会祝福你。”

　　柳文心转头看向秦惜音：“我也是，我会祝福您的。我们都会有远大的前程。”

　　在座的女官们听了，都十分动容。

　　就连范尚仪、贺粲这样的人，也颇受震撼。

　　柳文心的这份自信，这份勇往直前的勇气，正是她们所欠缺的。

　　很多女官都鼓励了柳文心一番，表达了对她的信心。

　　于是，秦惜音、柳文心都把自己手头的工作交接出去了。

　　秦惜音去找尚仪局的女史们，询问她们是否愿意支持自己当正式官员，愿意的可以签名，不愿意也不强迫。

　　有一半的女史都签了名。

　　过了一会，尚食局的松月带着十来个女官、女史过来，也说要给秦惜音签名。

　　秦惜音问道：“松月，你怎么知道这事？”

　　松月笑道：“是你们尚仪局的黄司籍通知我的，说是你过几天就出宫了，如果要表达支持，要抓紧了。于是，我快速询问了尚食局的姐妹们，看谁愿意支持你，一共有这么些人。

　　事不宜迟，你把那本空白本子拿出来，我们给你签名。”

　　秦惜音惊喜道：“谢谢……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多支持者……”

　　松月道：“这就叫公道自在人心。我告诉你，还不止我们几个呢，一会尚宫局、尚服局、尚寝局、尚功局等部门也会有人来，只是人数可能不会太多，毕竟她们对你不熟悉。”

　　“嗯，有就行了，我要求不高，哈哈哈……”

　　果然，接下来几天，其他部门的女官、女史陆陆续续地来给秦惜音签名了。

　　冷宫的宫人也过来签名。

　　冷宫的小太监双喜说道：“惜音姐姐，冷宫里现存的废妃们也愿意签名，只是她们没法出冷宫，需要你亲自去冷宫一趟。”

　　秦惜音点头道：“也好。”

　　她带上本子，前往冷宫。

　　冷宫就剩十多个人了，除了几个疯子没法沟通外，剩下的六七人都签了名。

　　秦惜音这几天，可谓是收获满满。

　　她数了数，上面的名字竟有六十多个了。

　　双喜道：“惜音姐姐，你过几天就出宫了吗？我们都会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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