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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小云倒在地上，来自伤口的疼痛让她难以用手肘支撑起满是伤口且血流不止的身体。
她本想再坚持几秒的。
好在那只熟悉的猫爪将一张符文纸条贴在小云的额头上。
治疗符文启动之时，小云两眼一黑，脑袋顺势倒进那条柔软的发光大尾巴里面。
小云身上的疼痛正在逐渐消失。
可与此同时，她的各类感知器官都开始变得麻木。
冰冷的地面不断离她远去，元素大尾巴里的温暖也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冥冥之中，小云只听见半猫的一声低语。
“符文，回溯。”
尽管睁不开眼，小云依旧能感觉到种种元素环绕在她的身边。
那些暗流般的元素将她拖入一片昏暗的水底。
明明闭着两只眼睛，小云却能清晰地看到头顶有一大块发光的水面。
“我……”小云想要开口。但是她刚说了一个字，嘴角边就飘出一连串的气泡。
随着身体不断下沉，小云终于是什么也看不见了。
紧接着，小云重重地摔在一个展柜的背后。
小云从地上爬起，掀开衣服。她发现之前的伤口早已愈合，双手双腿又重新充满了活力。
还没等小云确认自己身在何处，一个稚嫩的声音便从展柜的前方传来。
“这就是你一直渴望的王冠吗？”一只拖着条白毛大尾巴的迷你半猫问到身旁的小女孩。
“没错。” 金发女孩走到展柜前说道，“小艾姐姐说，我带上这顶王冠的样子一定会比她好看。”
年幼的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小云的存在。
女孩转身面向半猫，假装那顶王冠已然戴在自己头顶。她一手扶住额头，一手托起空气王冠，随后问到与自己一同偷偷溜进此地的猫猫：“等到我戴上这顶王冠的那天，你还愿意成为我的骑士吗？”
“如果是你，我当然愿意啦。”半猫回答得相当干脆。略显稚气的面庞里透露出确凿的认真态度。
“只是……”半猫突然犹犹豫豫地说道。
“只是？”女孩用充满疑惑的眼神望着猫猫。
“琳，”半猫改口说，“我感觉，艾小姐和青阿姨可能会率先剿灭所有机械，然后回来登顶吧。”
“除了他们，那个光头老爷爷和金毛肌肉大叔也很有实力的。”半猫不禁回想起了四皇宝座上的那几位顶级符文师。
“那又有什么关系？”女孩拎起猫猫的尾巴说，“我们以后绝对比他们要强。”
“琳，你说得也对。”猫猫摊开爪子说道。
为了确认自己目前所处的具体位置，小云从展柜背后小心翼翼地弹出脑袋。
尽管小云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小心，可她一侧的头发却还是在无意中触及了某一根肉眼不可见的红外射线。
霎那间，红色的警报在四周响起。
“这不应该啊。”琳拉起猫猫就往外面跑。
然而一连串的脚步声已然从各个楼梯间内传出。
猫猫早已听见了那些警报之外的声音。他突然停下脚步，对惊慌失措的琳说：“琳，我们用传送门走。”
“可你不是还没练成那个符文吗？”琳听完猫猫的想法后变得更加着急了。
“人已经到了。来时的通风管道已经被堵死，常规路线是出不去的。”猫猫手握一把水元素说道，“要走，那也只有用传送门的方法。”
猫猫一把抱住琳，集中全身上下的元素力量，随后小声吟唱道：“符文，传送。”
一扇不稳定的水元素传送门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脚下。
猫猫搂着琳，纵身一跃，闭眼进入到自己首次使用成功的传送门当中。
传送门关得相当急促。猫猫和琳各有一束头发被夹断在了原地。
当旁观的小云企图追上他们两人之时，那个地方只剩下几根白色和金色的毛发而已。
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手提法杖的艾小姐与背着元素弓的青小姐终于抵达警报四起的现场。
和之前的猫猫他们一样，艾和青也看不见小云的存在。因此，她们没有理会愣在原地的小云，转而径直从门口走到猫猫和琳消失的地方。
在小云的注视下，同样是白毛猫耳的青小姐捡起地上的黄毛和白毛，仔细地闻了好几秒。
通过一番思考，青小姐转身对金发的艾小姐说：“警报关了吧。应该只是我们昨天检查这里时不小心掉的头发正好被吹进了警戒区域内。”
艾小姐摇摇头，随后到一旁拉停了刺耳的警报。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昨天明明和小琳一起清理过这边才对啊。”艾小姐收起武器说。
“别狡辩了。”青小姐把那两根塞给艾小姐说，“这就是你昨天用过的香水味。”
艾小姐凑过去仔细闻了一下，发现头发上的味道的确与自己新换的香水一样。
“哎呀，还真是这样。”艾小姐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此刻，逃离现场的琳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偷偷从姐姐那里借用的香水竟会帮他们彻底洗涮嫌疑。
“艾，趁此机会，你能不能再来表演一遍那个能瞬间吹走所有灰尘的符文？”青小姐跑到展厅的另一头，重新打开被锁上的出风口。
艾小姐重新扎好头发，以确保这次不会意外地留下一两根发丝。
“那你可要站稳好扶稳了啊。”艾小姐再次变出法杖，指向青小姐的方向说。
青小姐嗯了一声，然后轻巧地跳进自己的传送门内。她很快便传送到艾小姐的背后。
确认了青小姐在自己身后之后，艾小姐启动手中的法杖。
“风型，龙卷。”艾小姐举起法杖说。
绿色的气流从地面和天花板上窜出，扬起角落里的每一颗灰尘。
上升气流与下压气流相会的瞬间，无数尘埃被挤压成一个微缩的灰色方块。
艾小姐抄起法杖，像打棒球一样挥杆，把那个灰尘方块精准地打进远端的那个垃圾桶内。
接下来，艾小姐再次挥舞法杖。
横向的狂风立刻扫过整个展厅。
青小姐紧紧抱住艾小姐的腰间，这才避免了自己被这冲击力十足的风元素吹飞。
而那个展柜则像是牢牢扎根的树木，根本不为狂风所动。
现场内唯一被吹飞的例外，反而是青和艾看不见的小云。
小云被这猝不及防的大风吹得连连后退。
靠近展厅边缘，退无可退时，小云意外地一脚踩空，整个人不知道掉入了什么漆黑一片的空间里面。
等到小云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幕幕残缺的画面飞速从她身边经过。
不知为何，尽管每一幅画面的出现时间只有短短一秒，那里面的画面内容却完好地刻录进了小云的记忆里。
有些不属于视觉的内容也不停地插入小云的脑中。
那些画面全都关乎于一场星空下的约定。
最初的他们相信，这只符文师小队必将超越前人的伟大。
黄昏降临，暖灯点亮月华城门之外，一位身材魁梧的半狮前辈亲自为他们送上远行前的祝福。
少女与猫挥手告别这座熟悉的城市，转身加入身后的伙伴之中。
即便是隔着一层模糊的滤镜，小云依然认出了那两位始终在等着凯瑞与琳的见习符文师。
棕色短发的，是琴，也是小云那位来月华实习过的姐姐。
犬科兽耳的，是天。他如今也获得了六冠中的一席。
结合小云如今对猫猫和琳的了解，她猛然间意识到，这只看似临时拼凑的队伍竟然集齐了好几位与六冠相关的人员。
可是，现在看来相当豪华的整容在当年也仅是一个雏形。
一场大雪与一群机械白狼便足以撕碎这本就不怎么来电的前后排组合。
就算后排双辅已经锁定到机械首脑的位置，一阵突发的空白始终出现在他们与前排的通讯频道之间。
领头的巨狼绕后得手，一爪强力的拍打随即将小云面前的所有景象震碎。
小云的身体漂浮在无名空间之中。
她环顾四周，隐隐约约看见了好几条沾满血迹的古街小巷。
过场黑幕没有持续太久，断片的记忆很快重连成功。
这一次，小云回到了那片寂静的雪原之上。
四人之中，走出雪原的，只有小云尚且还能认出的姐姐和小天二人。
狂风与暴雪封锁了现场。浓厚的机械元素比比皆是。
小云面前的空间再次开始经历起一系列的崩溃与重组。
最后的一窗一瓦逐渐缝合之时，小云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窗帘紧闭的病房里面。
被猫猫称作小琳的少女坐在床边，上半身趴在床上的一个枕头里。她睡得并不安稳，时断时续的呼声最终还是惊醒了本该好好休息的那只猫猫。
猫猫捂着还未拆线的胸口，缓慢而艰难地从床上坐起。他用目光仔细地扫过病房内的每一块区域。
昨晚的纱布已经换过。桌上的流体食物也是今日的分量。他确认了所有的变化，却唯独没能注意到兴许是来自另一个次元的小云。
“凯瑞，你醒啦。”床边的小琳无精打采地说道。
“艾小姐昨晚没接你回去吗？”猫猫有些意外地问道。
小琳摇摇头，然后把脸埋进枕头，不再说话。
“可她不是你的姐姐吗？”猫猫不理解琳的话。
“姐姐，”琳扭过头说，“那只是从前。现在，我根本不敢直视她那虚伪的眼神。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作为她失败时的替代品而存在的。”
“你们怎么了……”猫猫一头雾水。
少女解开衣领纽扣，把猫猫的手放在自己的锁骨上说：“你感受一下这个。”
冰冷、沉重的机械元素气息一下涌进猫猫和小云的感知符文内。
少女的脖子上逐渐显现出一条又一条的发光纹路。
“你再看看自己那个不再跳动的心电图。”
“你发现了，对吧？”少女的目光与她的语气一样冰冷。
“我们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少女低头说。
“那两具原本的身体，早就被着些机械元素一点一点地取代了呀。”
“现在的我们，不过是被强行塞入记忆的空壳而已。”
“我们接下来的命运已经和那两位不死的六冠捆绑在了一起。”少女忍住哭腔说道。
“那原来的我们……”猫猫同样低下脑袋，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错，他们早就埋在那个无声的雪原里了。”几近崩溃的琳这样对眼前的半猫说，“但是被赋予新生的我们还要继续他们未能完成的旅途。”
旁观至今的小云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她的脑中反复出现着一个自己无法否认的想法。
“难道我认识的猫猫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近在咫尺的那只猫猫也和小云一样，抬头盯着床边的琳，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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