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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
接下来的行程没有任何的耽误，何颂和哈德里安顺利抵达了位于莫里斯太空港的军事法庭。
室内，早已有不少人到场，最吸引何颂目光的，也是第一个走向她的人，是一位看上去与军事法庭格格不入的女士。
眼前这位看上去有着浓浓的艺术气息的女士摆弄着自己的披肩，她把宽幅墨镜向下推了推，露出了一双柔和的眼睛。
接着，她扬起眉头，声音很大，根本不在意别人是否能听见一样。
“你就是何颂小姐？就是你给我电影写了几万字的长评吧？好孩子，有眼光，我就说我是搞艺术的料，结果他们没一个人懂我。”
女士大手一挥，狠狠拍了两下何颂的肩膀，力度之大，让何颂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人绝对不只是个导演，加上这里可是军事法庭，怎么可能真的让个导演进来。
果不其然，周围那些原本或好奇或打量的视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
不，没有视线了，全部都低下了头。
这位女士依旧大声地滔滔不绝地自说自话，什么剧情巧思，什么各种暗示，甚至包括选角配音。
何颂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说的是那一部名叫“荒唐”的电影，自己在匿名网站上针对它发了几万字的长评，收获了许多赞同和不赞同。
看来匿名网站也不是匿名的，何颂心里这样想着，一边试图躲开这位女士更多的拍打。
跟在她身后的哈德里安这时候终于出声：“您别打她。”
何颂：“......”
这是打不打的问题吗？能不能先解释下这人是谁？
而解答何颂问题的人不是哈德里安，而是另一个人。
莫棋走到她们的身边，抬手按住了这位女士不安分的手，语气里全是无可奈何。
“云昭。”
合理，但又有些不合理。
云昭，帝国元帅，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些人都默默低下了头，他们都在这位军部制高点的人面前连头都不太敢抬起。
至于不合理的地方......何颂实在不能把眼前这位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周身气质都像极了艺术工作者的优雅女士——至少看上去是优雅的——和视频资料里出现的肃杀之气满满的帝国元帅联系起来。
可能是宽幅墨镜影响了判断，也可能是场合和衣着不同。
但现在，何颂只能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
云昭被莫棋拦住后，很是遗憾地放下了手，接着她一脸......难过？她一脸难过地对着何颂说道：“真可惜，难得遇见一个懂我的人。”
她把墨镜推了回去，很快又露出一个大大的肆意的笑：“没关系。”
“来。日。方。长。”
何颂眼皮一跳，侧目打量着莫棋的神色，没发现有异样，只是眉毛舒展，嘴角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仔细一看还有些纵容的意味。
那这样的话......何颂又扫视了在场众人一圈，云昭刚刚那句“来日方长”缓慢而响亮，延长的尾调带着强调的意味，让不少人开始了小声的讨论。
这分明就是一个要保下何颂的宣告，就这样大喇喇地讲了出来，然而发表人又是云昭这位帝国元帅，加上莫棋的默许态度，在场人只有小声讨论的份。
“元帅，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坐在旁听席另一边的，同时周围也没有人落座的，正是以西奥多为代表的帝国皇室一行人，说话的是一位老态龙钟的老贵族，此时的布兰温坐在西奥多的一边，对着何颂远远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何颂选择无视。
云昭听到那老贵族这样的话，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太空港有你说话的份吗？”
一言既出，四座鸦雀无声，只有一道嗤笑十分引人瞩目。
同样坐在贵族席位，还是前列的一人声音带着调侃：“云昭就是这样的直肠子，多多包涵啊。”
“林公爵说笑了——”
“我应该有说过，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吧。”纯粹的庞大的精神力覆盖了全场，何颂能感觉到这精神力没有恶意，就是一种强大的象征。
简单粗暴的威胁。
布兰温心里如何想的何颂不知道，但何颂能猜到，哪怕他此刻脸上笑容不变，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昭落了他们贵族的面子，这么一个傲慢的人，心里绝对不会好受。
他不痛快何颂就痛快，一时间，何颂嘴角都忍不住地勾起。
“有礼貌一点，云昭。”莫棋此言一出，那股十分有压迫感的精神力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云昭不置可否，转头对着何颂说道：
“何颂小姐，你先上去，之后有机会我们再聊聊，我对你的一些言论很感兴趣，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讨论。”
说完，她也没有等何颂的回复，也没有去看帝国那边的人的脸色的精彩纷呈，抬脚走到了旁观席另一边的最前面。
莫棋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跟在了云昭的身后，落座在了她的身边。
哈德里安则是继续在何颂身边，引导她走上了台上左侧的被告席位，接着就站在了她的身后，没有下台的意思。
“开庭吧。”一切就绪后，云昭坐在旁观席上的悠然开口，她把宽幅墨镜摘下，此时的她依旧穿着那套艺术气息浓厚的衣服，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件衣服，还是那个语调，却有一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正中央的法官没有任何的耽搁，立刻宣布了庭审的开始。
何颂因为涉嫌和虫族勾结被起诉，而检举人是帝国皇室，他们提交的“证据”在一个名叫伊索尔德的“人类”上做了重点强调。
按照他们的话，为这位外乡人提供了帮助的，首当其冲是奥罗拉，其次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的何颂。
情况看上去对何颂很不利，而那老贵族还在步步紧逼。
“尊敬的元帅，尊敬的指挥官，何颂她无疑犯下了叛国罪，我提议继续收押在帝国监狱，直到盘问出她隐瞒的一切为止。”
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局面，那就是奥罗拉是主犯，而她何颂是从犯。
奥罗拉跑了，她被抓到了，所以要对她进行审问。
“叛国？哪来的叛国罪？”云昭的声音依旧洪亮，她扫了一眼布兰温，又看了一眼何颂，接着说道，“长着这样一张外乡人的脸，莫里斯帝国是她的‘国’吗？”
“......”老贵族也明显被这言论镇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他也知道沉默就代表认输，只能继续说下去：
“无论如何，她背叛了人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那既然是叛徒，为什么要免死罪，军部要杀一个帮助虫族的叛徒，不需要其他理由吧？直接杀了得了，宣判死刑吧赶紧的。”
云昭直接以一种蛮横的态度抢过了主导权，一副恨不得马上判决何颂死刑的态度。
“她还有利用价值——”老贵族不由自主地语调高了起来，引来何颂一瞥，他不想要她死，只是想限制住她的人身自由。
这人的明显就是布兰温的喉舌，替他在这种场合发言的傀儡。
“利用价值？”云昭打断他的话，尾调上扬，“什么利用价值？”
老贵族只得继续说明：“这得进行审问才能知道。譬如另一位叛国者奥罗拉的下落，以及她是如何和虫族勾结，我们可以从中找到些什么。”
云昭没去理会那人，转头朝何颂问道：“你会说吗？”
何颂本来还在欣赏他们的对话，被云昭点名后只能收起心思，摇摇头十分诚实地说道：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她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断和猜测，她现在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她不会说，那这个价值也就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用？”云昭很快地接过话题，没有给何颂继续发言的机会。
布兰温脸色开始有些不好看，此时的他早不复先前的游刃有余，而是冷着一张脸，他说了第一句话，语气阴恻恻：“元帅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判决她死刑？”
“不一定，”云昭坐着，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朗声道，“何颂小姐如果有价值的话，她可以不用死。”
“前提是，她的价值要得到我们的认可。”云昭加重了我们二字，此言一出，现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我说留下她，她能和我讨论我的电影，这是她的价值。你们承认吗？”云昭抬手指向了帝国皇室一行人，语气咄咄逼人，“不会，那这个价值就不成立。”
“同样的，你说能从她口里撬出些东西，第一，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虚无缥缈至极。第二，她说她不会说，当事人都否认了，那这份价值也就更不成立了。”
云昭一番话，彻底地反驳了布兰温的要求。
正在何颂想着，难不成这位元帅就是想处死她？一直没有发言的莫棋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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