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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外生枝(3)
展昭回转身来,问白禧道,“你二爷离京,身边是谁跟着?”
白禧道:“我哥跟在二爷身边,整件事情他最清楚。对了,闵家二姑娘也一同去了,若璃姐姐可能伤得不轻。”
展昭点头,白福是个练达稳重的人,有他跟在白玉堂身边,凡事总能规劝他些;且白玉堂带着女眷,行事也会有个顾忌收敛。
白禧见天色不早,展昭也劳累了一日,便起身告辞。展昭交代他,白玉堂不在,若遇到什么解不开的难事,可来告诉自己知道。
这话让白禧有了主心骨,满口答应,提了食盒告退去了。
这边展雨声带人收拾杯碟碗筷,自不必说。
展昭回到内室在书案前坐定,以手支颐,静静思忖这事。
白禧刚刚提到的涉事之人祥符县县丞,名叫富宝珠,展昭早有耳闻。
别看此人官职不大,只是县官副手,但在祥符地界,却俨然是一方的正印“父母官”。
这事说来叫人匪夷所思,还要从祥符县的县治说起:
原来,这祥符县毗邻京城,虽有一县之名,却是东京汴梁的附郭县。
因此并没有独立的县城,而是将县衙附设于府城之内。也就是说,开封府即是京城,也是祥符县县城。
有道是: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州府;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原本可以管辖一方,政务独揽的县太爷,跻身在京城之内,连个芝麻绿豆都算不上。
平素一举一动,皆需仰人鼻息,处处小心,举目皆是上司,处境之尴尬可想而知。
祥符县令每每自拍大腿,哀叹不知前世是做了什么孽事,落到这步田地,只盼任期满时,能外放他地。
正因县令与县衙俱在京内,深院高墙的叫人望而却步,加之路途奔波,祥符界内一旦有事,便不好处理。
于是,经地方举荐,富宝珠就坐上了祥符县县丞之位,坐镇乡梓,协助县官管理地方事务。
像这样能在天子脚下捞到肥差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必不是等闲之辈。这富宝珠就是个沾带皇亲的人,他娶的妻子,是当朝平昌郡王赵祁的亲姨表妹。而他们富氏宗族,则在祥符县延绵数十载,人丁兴旺,根基深厚。
一些朝廷公示推行困难时,只需交给富宝珠去办,必定顺风顺水。
正所谓王法不下县,县下靠宗族。
富宝珠靠着宗族势力,成了县衙与县下宗族之间不可或缺的沟通桥梁。县令为和睦乡俚,通达政务,常常与之道弟称兄。
走过仕途的人都明白,以他们富家的财势,怎会把一个小小的县丞之位看在眼里。富宝珠不过是借此为跳板,混个三年五载,为日后再图高就做好铺垫。像这样背靠乡梓荫庇坐大的地头蛇,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却五毒俱全。白玉堂对上这样的人,也够棘手。
自己眼下分身乏术,不能亲身过去调停。而白玉堂早已到了祥符,该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估计早也发生了,唯有等这两日祥符县公文到了,才知究竟。
一夜无事不表。
第二日拂晓,星月在天,展昭推门出来,清早凛冽的晨风扑面,寒沁沁的,已经到了寒冷的时节。
展昭出了跨院,府中最后一班巡更值宿的衙役,手中灯笼还未熄灭,橙黄灯光衬在青蓝的曙色中,瞧着让人心中升起融融暖意。
赵虎迎头过来,看见展昭,笑道:“展大人早啊,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吃饭去。”
两人结伴朝厨下过去。
如今府内挨着伙房搭了个临时大帐,里面摆满桌椅板凳,供应热水热饭。
两人捡了张桌子坐了,正巧早食才出,大碗的白米粥,热气腾腾的羊肉包子,佐着咸莴苣、辣瓜儿。两人埋头便吃,公中伙食便是这般,你来我去,都匆匆忙忙的。
等填饱了肚子,再出去,感觉浑身都热烘烘的,寒气一消,整个人都精神百倍。
赵虎打了个嗝,摸摸肚子道:“难怪人说,人是铁饭是钢。这五脏庙祭好了,浑身上下都舒坦。”
展昭忍不住笑,口中应是。
赵虎道:“我今日往浚仪桥去,正好能陪大人走上一段。”
这四大校尉,王朝马汉两个随伺包大人左右,而张龙赵虎则负责开封府周边安危。
两人边向外走,展昭边问道:“今日怎么不见张龙大哥?”
赵虎道:“明天是那些参赛酒楼花车巡游的第一天,各家彩扎铺子从昨晚就开始预备起各种花枝、彩纸、灯笼、爆竹,大车小辆进进出出。这还不算,那些早已经扎好的彩车外坯,也都暂时放在门口街上,只等过了今夜子时,就开始拼合。这要没个人管着,他们能把道路给你堵死了。张龙昨夜接了这个差事,一晚上没有回府。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他这样心细严密的人能干得了。”
说话间,已到了开封府大门,展昭吩咐门房负责接公文的差役:“今日若祥符县有公文传来,速来报我。”
两人出门,各自上马,向南行出一段,便见街上一队队厢军兵士撤值,正有条不紊的退去。
重阳赛会来临,开封府人手不足,仁宗皇帝特旨调令厢军两翼,在京城内各个重要区域协助巡防。虽说厢军队伍松散,人员也五花八门,但倒底是有朝廷建制的军队,披甲执械,震慑民心,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虎瞧见他们,忽地想起一事,道:“展大人,你猜猜我最近在街上遇到谁了?真是山水轮流转。”
“谁?”
“就是皇城里岳帅座下那个叫彭勇的,上次在宫中差点害死你。别看他曾经是什么威风凛凛的禁军副指挥使,如今落魄了,降调成厢军里一个小头头。我那天看他带队夜半更深的在街上巡逻,差点没认出来,这也算恶人有恶报,活该!!”
展昭轻叹口气,道:“他这人忠勇义气,其实为人不坏。只可惜性子鲁直骄矜,将虚名看得太重,但愿这一回经历了挫折,能有所改变。”
赵虎哼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看难。”
展昭道:“看刚刚厢军一举一动,井然有序,倒有些禁军的意思,看来他治军还算有方。”
赵虎点头,“这倒是,的确看着比从前强了不少。”
两人一路说话,一路瞧着沿途彩扎铺子忙碌非常。那门口码放的花车外坯,堆砌如山,都用大红绸子裹着。一来,披红为讨吉利、添彩头;二来,也免得叫人窥见样式,失了新鲜。
但到底也有遮盖不周的地方,内里松鹤彩凤,红花绿柳隐约可见,叫人对其全貌浮想联翩,对明日的盛大巡游更加期待。
展昭见各处忙而不乱,俱有差役看管,可见张龙处置得当。
两人并辔直至浚仪桥且近,赵虎催马上值,两人才分道扬镳。
这一日奔波忙碌,遇仙楼那边始终不见动静,估摸白禧还是没有白玉堂的消息。
展昭忙起来还好,稍有闲暇,总觉思绪不宁,心里空落。
待到晚间回府,询问今日公文往来,仍未有祥符县公文。
展昭一时拿捏不定,想着明日要不要去与公孙先生商讨此事。现下包大人对外还在告病期间,好多事情都要公孙策出头料理,可谓日理万机,若无大事,展昭实在不想给他再添加负担。
心不在焉之时,就连展忠预备的一餐家乡美食,也吃的清汤寡味。
展忠见他吃的不多,想着晚间少食也好。就命家仆拿出去在小灶温着,天明时可做早食。又常例与展昭叙谈几句,告诫他不可饭后即刻上床去睡,以免积食云云,才放心起身回房。
展昭等他出门去远,才阖了房门,细听左右无人,提声道:“房上的兄台久等了,请进来一叙吧。”
只听房上微有窸窣,后窗一启一合,一道白色身影已翻进屋内,正是这几日踪影不见的白玉堂。
这人窜进房里也不客气,先将手中画影往桌上一撂,自己去倒了杯热茶一气喝了,然后才把身上灰扑扑的斗篷风帽除了扔在角落里。
他这几年,数度夜探开封府,房舍路径早摸的清楚明白,就如到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他至展昭院内,不再刻意掩住声息,展昭就知道是他来了。
上下打量,见他全须全尾,心里一宽,仿佛一块悬石落地,空落的地方立时踏实安稳了。
白玉堂一杯热茶下肚,鲜活起来,笑道:“这一路天寒风大,又冷又渴,本想着到猫大人这里来讨杯茶喝,没想到正遇上贵府的老管家‘夜嘱小儿’,害得我只能在房脊上听着。”
展昭见他风霜满面,去绞了条热布巾递与他擦脸,道:“忠伯年纪大了,永远只当我没长大,老人家喜欢唠叨,我听着便是了。”
白玉堂道:“从前常听你提起常州、提起老宅的忠伯,说他便如家中长辈一般,我这还是头一回见着。今日来得潦草,不便相见,改日须得备下礼物,正式拜望老人家一下才显尊重。”
展昭闻言笑道:“你我挚友,何须改日,今天我便给你引荐一下。”
果然,外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声音是刚刚离去的忠伯又去而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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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为生活奔波,实在不敢再和大家许诺,就随缘更新吧。如果有伙伴看,算是缘分;如果没人看,这文也是我对自己的一个交代。佛系大咕咕,哈哈。
文中“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州府;恶贯满盈,附郭京城。”等语出自百度。
本来只是想查一下附郭县,正巧看见这句,觉得很有意思,哈哈哈,就引用了。
另外,我是个妥妥的历史地理废,好多东西都是瞎编,大家姑且一乐,求不考据,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