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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少爷院里的丫鬟婆子被换了一波,知情涉事的大多不知去向,听说不是发卖就是派去了庄子里。几个背地里碎嘴议论事非的下人被打了好些板子逐出府去。
沈姨妈母女多留了两天才离开回沈家,面上与薛家众人也是笑吟吟的,主子们看起来没失和,底下奴仆又封了口。所以,大多人认为只是大少爷忽然染病,大太太一气之下罚了院里伺候不周的奴仆而已。流言就此硬生生止住,没有蔓延开来。
沈姨妈母女一走,大太太就病了,且病得不轻,整日下不得床,大夫看了后言明是过度劳累加上郁结在心。
尤其是郁结在心!
当好生调理身子,少忧免愁。
府里的事交给了三太太,二太太和大姑娘打个下手,有太夫人提点,年节勉强顺顺利利过去。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京城里却出了一件不算大的事,可就是这件事,仿若信号一般,令朝堂上暗流汹涌。
孔御史是出了名的耿直不阿,在清流里颇有名声,但也因为太过耿直,得罪的人亦不少,以至于数年如一日的依旧是御史。
他不畏强权,在京城这块地界里打响了新年的第一架。
他率领了一批衙役,与窦廷及其手底下的豪奴悍仆厮打了一场。
起因是窦廷要扩建宅院里的园子,打起了相连的旁几户人家屋舍的主意,几户屋主不愿意挪地方,窦廷就派豪奴强行拆了,一下子好些家眷都没地方住,日日在窦廷的新园子外哭诉,告了衙门却没了音讯,因涉及卫国公府,这类犯了事的皆以劝和私了为主。
窦廷手底下的豪奴越发嚣张,见其中一户被拆屋舍的人家有个闺女貌美,就告知了窦廷听。窦廷一瞧,入了眼,要直接带走收用。那姑娘抵死不从,窦廷气愤之余,让豪奴们惩戒一番,当街就强抢民女,还打死了舍命保护闺女的父亲。
孔御史就带着衙役要批捕豪奴恶仆,窦廷向来跋扈惯了,深觉一个小小御史落了他面子,指使着底下人与衙役打斗了起来。
结果以豪奴们被批捕告终,强抢良家女子还打死女子父亲的那位豪奴头头,是窦廷的得力狗腿子,狐假虎威拒不受捕,孔御史直接下令斩了。
窦廷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跑到圣上面前去告孔御史的状。
遥想当年,窦廷也是京城一霸,论起恶贯满盈,比窦怀祖有过之无不及,糟蹋个民女,打死个百姓,在他眼里就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之所以名声不显,是前些年他身子被酒色掏空,御医劝谏去江南气候宜人的地方养了几年,这才刚刚回来不久。
窦廷的出生极为显贵,是卫国公嫡亲的三儿子,窦娴的亲爹,窦怀祖从小敬佩的堂叔,曾经的第一纨绔。不愧是长辈出手,作起恶来,完全示律法无一物,还敢去御前告状。
然窦廷之所以胆大包天,是因为他在京城称霸那会,正是窦太后一手遮天,权倾朝野之时,自是没有人会在太岁上动土,孔御史这事若换做当时,估计没有衙役会跟着他去与窦廷的豪奴干架罢。
窦廷这几年不在京城,已不知早就风云变色,虽说长辈告诫多次要他收敛,窦廷的性子怎听得进去。与孔御史干架失败,窦廷就去进宫面圣了,挑挑拣拣的说了孔御史不少坏话。
圣上听后,下令派大臣严查。
没得到想要的结果,窦廷且去觐见了窦太后,添油加醋又说了一遍孔御史的坏话。
窦廷的为人,窦太后心知肚明,暗道此事不妙,让窦廷回去听消息,把事情如实告知卫国公。
窦廷有点傻眼,剧情不该是直接发落孔御史吗?以前不都这样吗?
孔御史应变极快,随即就弹劾了窦廷,把他的罪过一一罗列,桩桩件件证据确凿,难以抵赖。他还来了一招狠的,亲自献上乌纱帽,直言当场问斩豪奴有失手之处,愿辞官自咎。但凶徒所为实在恶贯满盈,若不严惩,难以振朝纲,熄民怨!
圣上自然不能让孔御史真辞官,只能先用缓兵之计,安抚孔御史,阐明会严查此案。
隔日,弹劾窦廷的折子就跟雪花片似的飞。
这一状,窦廷差点把自己告进牢里。
卫国公和窦太后帮窦廷求了情。
只是这样的人情用一点可就少一点。
窦廷单罚了俸禄闭门思过,大罪都由手下豪奴背了。
虽然被判刑严惩的是窦廷手下人,但这间接说明窦家权倾朝野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百姓自是喜闻乐见惩治恶棍,就连薛府里的几位姑娘听闻此事,也忍不住咒了窦廷一阵,连带窦怀祖一同骂了遍。
窦廷短时间没有再为非作歹,不然可能就要上升到窦家私德败坏,瑞王监督不力了。
很快春闱将至,薛明礼准备下场赴试。
作为过来人的二房老爷略有担心,觉得儿子年纪尚轻,中了同进士反而不美,不如等几年有把握些再考。
薛明礼主意已定,轻易不会更改,他向来所思所想都在心中,对前途有自己的考量,二老爷见劝告无用就罢了。
大太太病好后重掌了家事,听说薛明礼要参加春闱,若他真中了进士,铁定又要出风头,二房少不了宴请八方,大肆宣扬。
本来孙子辈是她儿子薛明逸最出息,画作颇多人称赞,享有才名。谁知薛明礼不声不响的突然中了解元,还摆宴庆祝,闹得人尽皆知,把薛明逸的风头都抢光了,要是再中了进士,京城权贵里头的公子哥怕没几个能比得上了。
大太太的眼红病又犯了,琢磨着不能让自己儿子被二房的薛明礼比下去,就打算从薛明礼的亲事入手。
虽然薛明礼是嫡子,但二房老爷是庶出,配一般的书香门第尽够了。趁如今他还只是个举人,就将门当户对的亲事敲定才好。等他中了进士,身价水涨船高,指不定娶的媳妇门第会越过大少爷。
大太太开始明里暗里的向二太太透出话来要给薛明礼保媒。二太太正为薛明礼的亲事发愁着,但与大太太愁的不一样,二太太是知晓薛明礼心里有晴初这个人的,可晴初这不是被下旨许了温家吗,二太太怕薛明礼想不开,有心开解一二,可每每话没出口,光看一个眼神,一个表情,薛明礼就知道二太太要表达什么,直接能堵了回去。
儿子太聪明也是有烦恼的,凡事自有主张,一点儿不让人操心,主要是操心也没用,只有干着急。
二太太是个软和性子,情知大太太要为薛明礼相看姑娘这事不妥,以薛明礼的性子,他不点头就作不得数。万一大太太好心好意被薛明礼驳了,岂不面上难看。但二太太也没有一口拒绝,大太太为着儿子薛明逸的亲事四处奔走,识得的姑娘十分之多,有与薛明礼对眼的也说不定。
二太太一犹豫,大太太就极力游说,踌躇之间她就点了头。
没几天,大太太就高兴的跟二太太说要不要先下小定对了八字。
二太太一怔,哪能这么快。大太太就把看中的姑娘美言了一番,听起来门当户对确实不错。
大太太让二太太赶快下决定,好姑娘可不等人,莫让别家抢了先。
二太太要去问薛明礼。
大太太就笑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礼哥儿能作什么决定,没得羞死了。”
饶是大太太如何唆撺,二太太在大事上可不敢点头,非得去问了薛明礼。
这一问,薛明礼少见的冷了脸,发火道:“春闱之后再议此事。”
薛明礼这样的人精岂猜不出大太太的打算,碍着长辈的份,他的话多少留了情面。
然而大太太没当回事,继续紧锣密鼓的为薛明礼寻媒,甚至还想把他请出书房去外面让有意向的姑娘家瞧瞧。
二太太见薛明礼明确不喜,深知他性子的二太太再不敢应承大太太,任凭大太太口舌生花,她丝毫不动,直接推了。比起找媳妇,儿子安心读书更重要。
大太太又把主意打在了赵珍儿身上,可儿劲的夸她,不知情的还以为大太太要她做儿媳妇呢。
结果,大太太在太夫人面前故意说起赵珍儿与薛明礼十分般配,亲上加亲可不正好。
二太太与赵家从前也有此意,不过赵珍儿本人似乎不太乐意,薛明礼亦是这般,二太太自不会上杆子去结亲,就只做亲戚相处罢了。
大太太当着太夫人提及此事,二太太是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怎样都落了面子。
太夫人哪能不知大太太的响头,眼皮子浅成这样,太夫人也是无语得很。
不过,大太太明面上始终是一派好心做媒的样子,又涉及二房,总不能让太夫人直说薛明礼才华横溢,中进士板上钉钉,未来指不定要岳家帮衬,除非薛明礼真心喜欢,不然赵珍儿怕是不适合的。
于是,太夫人与薛明礼回了一样的话:“春闱之后再议此事。”
大太太尤不死心,在太夫人和二太太两头游说,碍于情面,二太太又请示了几回薛明礼。
薛明礼佯装微怒,跑到太夫人面前直接放话。
“长幼有序,大堂哥都还没定亲,我这个做弟弟的绝对不会逾越。”
“大丈夫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不中进士不娶亲,再打扰我读书,二房就等着绝后罢。”
头一句是对太夫人说的,后一句是对二太太说的。
其实都是对大太太说的,暗指她自己儿子的亲事还没影,就伸手管侄子的亲事。还老是以娶妻之事扰他读书,难道是不想他求取功名出人头地?
二太太没多少心思的人,也觉察出味不对了。
被侄子绕着弯埋汰,偏生还辩不得,大太太这下总算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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