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音女官

　　她是考生里年纪最小的一个，而且长得也亭亭玉立，很引人注目。

　　考试结束后，柳文心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成为女史。

　　很多部门都抢着要她，柳文心自己选择了司籍司。

　　柳文心来了之后，从未因自己出身高贵，就欺负别人，或是逃避干活，反而十分勤勉，认真工作，即便是体力活，也能干得很好。

　　有空的时候，她要么念书，要么习武。

　　秦惜音瞧见过几次她习武的模样，发现柳文心一招一式都很有章法，一套拳练下来，如行云流水，便是要跟人对打，只怕也未必会输。

　　看来，柳文心的武功也是下过苦功夫的，跟那种只为强身健体的八段锦、五禽戏等武术不同。

　　秦惜音不禁更佩服这小姑娘了。

　　这天，秦惜音来到司籍司授课，几位女史当助教，柳文心也在其中。

　　秦惜音现在虽然升官了，但下面的下属如果太忙，秦惜音也会代劳。比如，帮司籍司上课，或是帮司乐司谱曲奏乐等等。

　　荣旻跟着秦惜音来到教室，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见旁边站了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便问道：“你是哪宫的小宫女？为何不找个位置坐下？”

　　这小姑娘正是柳文心，她得体地微笑道：“奴婢是司籍司的女史，担任本次课程的助教，不能坐下。”

　　“女史？你看着跟我一般大……”

　　“是，但奴婢已经通过考试，正式成为女史了。”

　　“你真厉害。”

　　柳文心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秦惜音在上面授课，荣旻却时不时地看向旁边的柳文心，第一次在读书时分心了。

　　这时，秦惜音故意说道：“八皇子，我刚才讲到哪里了？你把那句话翻译一遍。”

　　荣旻赶紧站起身来，道：“啊？那句话……”

　　荣旻根本不知道秦惜音讲到哪里了，还是旁边的柳文心偷偷在他的书籍上一指，荣旻才回过神来：“那个……这句话是‘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它的意思是……‘因为这其中有足以快乐的地方，所以不觉得衣食供养不如别人’……”【注释1】

　　虽然荣旻刚才走神了，还是凭借着强大的文学修养，把这句话翻译得大差不差。

　　秦惜音笑着说道：“坐下吧。”

　　荣旻坐了下来，却见身旁的柳文心笑了，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他，还是在赞许他。

　　荣旻觉得，一定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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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竞赛已经举办了三次，秦惜音决定在近期筹备第四次。

　　这几天，每到晚上有空的时候，她就在想题目。

　　连着想了几天，她终于完成了所有比赛的题目。

　　第二天，她就召集下属们，说了第四次文化竞赛的事。

　　这一次，除了尚仪局的人可以报名之外，其他几局的人也可以参加。

　　接着，秦惜音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让下属们传达给下面的人。

　　几天后，第四次文化竞赛正式开始。

　　这次比赛的人多，秦惜音把她们分为六个小队，照样是分数最高的小队胜出。

　　荣旻自告奋勇，要来当秦惜音的助手，帮忙统计分数，分发奖品，秦惜音同意了。

　　等众人分好组后，秦惜音道：“大家听好了，第一题是，六个小队轮流说出一句咏花的诗句，但诗句中不能出现那种花的名字。比如，‘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是咏梅的，但诗句中没有出现梅这个字。每个小队的时间是二十个数，二十个数结束，还没想出来的，就让下一个小队说话。大家听清楚规则了吗？”

　　众人：“听清楚了。”

　　有个女史问道：“秦尚仪，您刚才说过的这句诗，还能不能再说啊？”

　　秦惜音笑道：“当然不能。接下来，比赛开始。由司籍司的掌籍静婉开始数数。静婉，你声音轻些，不要干扰参赛者思考。但是二十个数一到，你要大声说出来，并让下一队开始说话。”

　　静婉道：“是。请第一小队开始思考，我现在要在心里默数了。预备——开始。”

　　第一小队的人又兴奋，又紧张，交头接耳、推推搡搡的，很多人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自己努力思考，还是催促身边的人努力思考，显得乱糟糟的。

　　过了一会，静婉道：“二十个数结束，第一队什么都没说，第二队开始说话。”

　　第一队的成员有些懊恼，又有些不甘心，想请求长官们多给一点时间，但第二队已经有人说话了：“‘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这是王淇的咏梅诗。”

　　静婉说道：“第二队，计一份。接下来是第三队说话。第一小队的人请安静。”

　　见状，第一小队的人也冷静了下来，赶紧开始思考，等第二次轮到自己时，该说什么。

　　第三小队有人说道：“‘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这是苏轼的海棠诗。”

　　静婉：“第三小队计一分，接下来第四小队说话。”

　　第四小队：“‘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这是苏轼的梨花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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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渐入佳境，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

　　大约两刻钟后，游戏时间到，分数最高的第三小队都获得了小礼品。

　　接着，秦惜音说道：“接下来是第二题：说出含有数字的诗句。这一次不是按照顺序来，而是谁想到了就立刻说。说出来的人属于哪个小队，那个小队会被放入一个铜板计数。时间是一刻钟，时间结束后，铜板多的小队获胜。”

　　秦惜音命人拿来六个纸盒，这些纸盒都不大，可以并排放在一张桌子上。纸盒没有封口，可以直接投掷东西进去。

　　纸盒上都贴着字条，字条上分别写着一到六这六个数字，代表六个小队。

　　三名女官手上捧着钱袋，钱袋里都是铜板，随时准备投进不同的纸盒里。

　　底下，参赛者们跃跃欲试，都想抢先作答。

　　秦惜音让所有参赛者都坐下，一会想抢答时，必须先站起来。第一个站起来的人可以说话，其他人要先坐着。

　　等第一个人坐下后，第二个人才能站起来。

　　有人站着的时候，其他人不能抢着站，否则会扣分。

　　这样，大家就冷静了许多。

　　很快，游戏开始。

　　马上有一个女史站起来说道：“一道残阳铺水中！”

　　等她坐下后，第二个人立马站起来，说道：“三月三日天气新！”

　　“人间四月芳菲尽！”

　　“黄沙百战穿金甲！”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

　　这时，旁边有人说道：“不对，你这句诗里的不是数字四，而是三点水的泗，你错了！”

　　“啊，那我再说一句……”

　　“不行不行……”

　　秦惜音赶紧出来维持秩序。

　　过了一会，游戏继续。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四十年来家国，八千里地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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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钟时间很快就到了，大家都还意犹未尽。不过，有一些参赛者已经很疲惫了，因为想出那几句诗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

　　接着，秦惜音让人统计铜板数量，第二小队最多。秦惜音让荣旻帮忙发放这一次的小礼品。

　　秦惜音接着说道：“第三题，跟第二题类似，大家可以随意说出一个带两个数字的成语，比如五颜六色。仍然不限顺序，谁想到了就立刻站起来说，说对的小队获得一个铜板。最后也是铜板最多者获胜。”

　　这时，立刻有人说道：“七上八下！”

　　另一个人接道：“百转千回！”

　　旁边有人说道：“不对，你没站起来。”

　　前面这人正要站起来，却有另一个人抢先站起来，说了“百转千回”，分数就记在后面这人的小队上了，前面这人很生气。

　　然而，就在她生气的空档，已经有许多人争先恐后地说成语了：

　　“一穷二白！”

　　“一清二楚！”

　　“一刀两断！”

　　“一举两得！”

　　这时，有个女史说道：“不行，你们不能模仿我！我说了一穷二白，你们就都说含有一、二的成语，这不公平！”

　　另一个女史道：“这有什么不公平的？又没跟你重复。”

　　“可是，是我先说了一穷二白，你们才有思路的！”

　　“谁说的？‘一刀两断’这个成语我早就想到了，根本不是受你启发！”

　　掌籍静婉赶紧说道：“不许吵架，游戏继续。”

　　又有人站起来说道：“九牛一毛！”

　　“九死一生！”

　　“九牛二虎！”

　　“不许模仿我！”

　　“我们没模仿你！”

　　静婉哭笑不得，只得再次维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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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游戏时间到，获得铜板最多的是第六小队。荣旻给她们发放奖品。

　　这次的游戏一共有六道题目，全部结束之后，大家还玩得意犹未尽，纷纷询问能不能加赛。

　　秦惜音笑道：“不能加赛，没时间了。下次文化竞赛，大家早点报名吧。”

　　“好吧。”

　　“秦尚仪，这文化竞赛真有趣，我一个不爱看书的人，为了参赛，都读了好多书。真佩服您能出这么有趣的题目。”

　　秦惜音笑道：“如果你喜欢，多多参赛吧，平时也可以多来司籍司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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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旻偷偷跑到柳文心身边，说道：“文心，你真厉害。刚才比赛的时候，我发现你说了好多的诗句和成语。”

　　柳文心笑道：“如果不是因为抢不过人家，我还能说更多呢。”

　　“嗯，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认为，你应该得到最多的奖品才对。这次的奖品买多了，我把剩下的都给你吧。”

　　说着，荣旻把一袋子礼物给了柳文心。

　　柳文心笑道：“谁要这些不值钱的杂物了？你还给秦尚仪吧，下次比赛还能用呢。”

　　荣旻挠了挠头：“那……我给你送点值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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