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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亮】微波粼粼
赵云:我一直相信人只有经历了同样的痛苦才能真正理解别人。
我把这句话视为真理,并与和自己有相同经历的人交朋友,他们产生的同理心会让我感到舒服愉悦。
报团取暖大抵如此,虽然解决不了真正的问题,但可以互诉衷肠,以解心结,原来这个世界不仅仅亏待我一人。
可我很快又会产生厌倦,这样毫不保留的向别人倾诉。明明打从心底里一点也不愿信任别人,却要毫无保留的剥开自己,仿佛只有证明了是同类,才能在一起。
于是我选择离开,将这份我曾视若珍宝的感情如同风吹尘埃一般抹去。
往后的日子,虽然会经常想念,却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新旧更替,渐渐淡忘。
不思不念不想,忙碌起来之后分心思念谁都是一种奢侈,疲惫,而且毫无意义。
斩断的便是断的彻底,无论如何都不该再回头。我知道我很难再遇见如他一般的第二个,却始终坚持着自己的选择,为了捍卫自尊,不能轻易低头。更何况,谁又是谁的独一无二,不可替代,那要有多优秀,才能始终在一个人的心里熠熠生辉,长久不衰。
说来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想法,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我独处的时候最喜欢一个望着天空,感受窗外的小风轻轻吹来。又暗自期待着阴云密布,来装点我屋外的主色调。
然后我就可以随心所欲,疯狂在雨中奔跑呐喊,把心中的愁闷全部挥之于九霄云外。
我从不怕陌生人投向我的目光,但我怕我有了在意的人,从此隐藏起真正的自己。
明明打算从此收心,不再对他人产生悸动,偏偏命运捉弄,使我在这漩涡中难以挣脱。
大概是一个金色铺满地的秋季,我邂逅了一个清新俊逸,气宇不凡的男人,他眉眼间的笑意就像春日初开的桃花,让我春心萌动,从此眼中仅剩他一人。
为了吸引他的目光,我经常在他必经之路旁边的篮球场上挥舞汗水,他似乎十分乐意观赏我们互相争夺,疯狂奔跑的模样,总是站在那里看的津津有味。
每当视线对上,我的心就会砰砰直跳,心中只剩下绝对要胜利这一件事。
但现实岂非总如人愿,有时不可避免的被对手抢了球的丑态入了他的眼,我无法辩解,只能拼尽全力的追逐全场的胜利。
就这样,我认识了他一百天,而他却只是旁观者,默默的看着比赛,然后默默离开。
说不失落的是假的,每当他的身影映在我心上时,我都想追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期盼着彼此成为朋友。
但我没有这么做……目光追随着,然后回过神来,用准备好的毛巾随意擦汗,之后回家品尝与我合租的室友做的超级难吃的饭。
我的室友名为刘邦,人比较精明,一眼看出来我的不对劲。于是他说:“赵子龙,你是不是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咋成天这个破样子。”
我对他微微一笑:“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他震惊之余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我大喊:“你居然对我有非分之想,你你你,你这个流氓。”
我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你够了,演戏演到这份上,我也是醉了。”
他放下手,白了我一眼:“真是无趣,难怪人家姑娘不喜欢你。”
我笑:“敢这么说我,你心上人追到了?”
他洋洋得意,开始吹嘘:“那是,我和我爱人都滚过床单了,哪像你,就是个悲剧。”
听他这么说,我特别想戳穿他,到嘴边的话却是:“那我祝福你们一直这么幸福。”然后转身离开,不想再听他说话。
夜晚总是恐怖的,因为它会将思念加深,将孤独扩大,想着,想着我突然笑出声来,什么啊,我竟沦落到如此可怜的境地了吗?胆小到连喜欢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搭讪。
第二日,我早起穿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带上了许久不曾带的抹额,开始向一起打球的同伴打听他的消息。
没想到他们皆不知,说是在我来打球的几天前才来看球,一问他便微笑着拂袖而去,并不会搭理他们。
想起缘分这件事还真是奇妙,当初我是看他喜欢看篮球才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忆起队友说他颇有种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气质,我怕自己会遭到拒绝,于是去商场东挑西选,最后挑了一个美丽精致的扇子,将它装在木盒里作为礼物。
这次我没有打球,而是坐在小石凳上观望,期盼他的身影再次浮现眼前。
可直到深夜,我都没有见到他,我感到非常失落,心想:虽然我一向不信宿命论,可如果今夜等不到,那便不要再追。毕竟对我来说,爱情始终是虚幻的梦境。让他人入驻,又不得不驱赶他人离开的滋味,我不想再体验。
夜深风大,我穿着白色礼服在等一个我渴求见到的人,没有任何约定,而是希冀着缘分将他带到我的身边。
不知等了多久,我慢慢瘫在凳子上,心里自暴自弃的嘲笑这无用的坚持。
一股花香飘来,我沉入了梦中。
醒时我依然在石凳上,可映入眼帘的是那双蔚蓝色的瞳孔,如同天空那般宁静悠远。
在意识到我们过近的距离后,我有些羞涩的起身,不知该说什么,撇过头又忍不住看他,于是稀里糊涂的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他莞尔一笑,坐在我身旁:“我名为诸葛亮,我们在篮球场上见过。”
他说完这句话,我尴尬的不知所措,不知再问他些什么好,六神无主,心跳加速,生怕他看出什么来。
谁知他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是不是在等心上人?”
我点点头。
他接着问道:“没能等到?”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又不肯对他撒谎,只好说:“等到了。”
他接着问:“既然等到了,怎么还睡在这里?”
我无所适从,用手指戳了戳脸:“这个……我……”
他便笑:“这么看来,你在等我吗?”
我有些惊慌被他猜中了心思,只得低头说:“嗯。”
他既而说道:“既然在等我,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我只好如实相对:“这……我们还不认识,我怕你拒绝。”
他冁然一笑:“拒绝什么,是要对我告白吗?”
我惊讶的注视着他,坚定了信念,在石凳旁找到手提袋,双手紧紧抓住,颤抖着递给他,闭上眼睛,大喊着:“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他笑意加深,问我:“你抓的这么紧,我怎么拿?”
我睁开眼睛,立马松了手,有些不可置信:“你这是答应了?”
他眉开眼笑:“礼物我暂且收下,可这交往一事急不得,我们还一点都不了解呢,不如从朋友做起。”
他这句话让我激动的不能自已,一想到以后有理由时常见面,朝朝暮暮,就想虔诚的跪下朝拜,感谢上苍感谢月老赐予我一个如此特别的男人。
于是我小心翼翼,认真温柔待他,只期盼他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能多一秒。
室友见我早出晚归,不同以往,又得知我的所作所为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赵同学啊,你这样舔狗会舔的一无所有,知道吗?”
我掩口而笑:“并非所有人都会恃宠而骄,我的亮他珍惜来之不易,真诚相待的感情,在我默默为他付出的同时,他也默默为我做事。”
刘邦感叹:“真好啊,不像我那位,对他好总是当成理所当然,我只要稍微犯错就会跟我置气,一连好几天不搭理我。不过啊,通常有这种境界的人,一般经历的很多,他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我笑:“复杂一点不好吗?做那一眼就能被看透的傻瓜多无趣。无论如何爱人都该像一本书,能够一直翻阅。”
他坦然:“就怕你以为自己在看书,不知道那本书也在观察你。自己是怎么样的人就该跟怎么样的人在一起,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我回复他:“瞧你说的,就好像爱情是一块墓地。”
他拍向我的肩膀:“你真是太单纯了。”
我哈哈大笑:“听你这么说,难道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刘邦答道:“是吃的死死的,再无回还的余地。”
我含笑:“一生一世一双人,有何不可?”
他蹙眉:“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听他这么说,我心知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花心大萝卜,敢这么干,以后有他受的。
自从和亮交往以来,我每天都会往存钱罐里投一枚硬币,来记录我们交往的时间。
他并非我的初恋,却比曾经我交往过的任何一个都让我沉迷,无法自拔。
和他在一起安静的时间多于交谈,他有时会拿着书向我吟诵一首他喜爱的诗歌,问我的想法,有时又会乖巧的倚靠在我肩上,跟我一起看天上的繁星。
最有趣的是他喜欢帮我戴额带,为此我们每天都会早起,只为完成这个神圣而独特的仪式。到晚上,阿亮又会帮我取下还一本正经的说:“你的发箍只有我能取。”
然后我会回复他:“我的发箍只让你取。”之后我们会恋恋不舍的拥抱,各自回家。
由于我们发展的异常缓慢,总让我心头痒痒,忍不住更靠近他一点,希望我们不止于拥抱牵手而是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在我们交往六个月后的清晨,我问他:“你愿意来我家看看吗?”
他却提议:“你愿意来我家,我便去你家。”
我欢天喜地的答应,心中如火如荼,迫不及待。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跟阿亮一起到了他家。
他家是一个巨型的别墅,唯独缺少了点人味,仅有一个管家和一些机器人。
我们走到哪,灯光便亮到哪,感应十分灵敏,只不过这灯幽暗昏黄让人感到不适。
我无心观赏他家的家具,只觉得十分紧张,好不容易走过了长长的阶梯,又要穿过长廊,房间很多,阿亮的卧室却在最深处。
阿亮说他的卧室没有灯,只有蜡烛,我们便一起点了几支。
我问他:“阿亮,你为何不在房间安装灯泡?”
他回答:“因为我希望自己一直处于黑暗之中。”
我没能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于是试探性的取悦他:“有时我希望黑暗能够埋没我,不再让我出现在世人面前。”
他兴致勃勃的问我,我便答:“因为无论是面对谁,我都会感到疲惫,唯有完全独处的时刻才有真正的自由。”
他听了神色变得黯然:“我也让你感到劳累吗?”
我答:“完全不会,和阿亮在一起总能让我感到快乐。”
他忽地笑了,轻轻靠近我,和往常一样靠在我的肩上,我却感觉有所不同。
他娓娓道来他的想法:“假如我失去了吸引力,那错的一定是我自己,不该用力的坦白。”
我一言不发,认真的听着他讲话,阿亮很少像这样对我袒露心事,所以这一刻弥足珍贵,我不愿意叨扰。
他说:“和你初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子龙喜欢的是我的神秘感。”
我心想,确实如此。
他既而谈道:“所以我一直都在等,等你被我所诱惑,主动走向我。”
我未打断他,只觉得他在用自己的视角讲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可当我等了很久后,看你还在原地踏步,我便选了一天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去看你的比赛。没想到那天你竟然等我等了一夜,为此我选择主动靠近你。之后为了让我们的爱更特别一些,我制定了规则,而你一直守着,我就知道这些日子,你一直爱着我,从未变过。可我又不愿意我们的关系止步于此,再你提议的时刻,我便萌生了让你知晓我秘密的想法。”
说到这,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灯笼点燃,神采奕奕的注视着我:“子龙,愿不愿意共享我的秘密。知晓以后,除非死亡,否则再也不能离开我。”
我微笑:“如果我们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我愿意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为了表现虔诚,我还单膝跪下,吻了他的手背。
他笑容可掬的拉着我的手,打开了房间里的暗门。
楼梯很长很长,是檀香紫檀,红木做成的,有着淡淡的清香,在柔和的灯光映衬下显得非常美丽。
通过阶梯,房间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花,留了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小径。
我和阿亮往里走,看到一个水晶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美丽的女人,令星辰和月亮都黯然失色。
阿亮说,这是他的母亲,她还活着。并把棺材打开,让我感受她的呼吸。
见她活着,我心中惊骇万分,阿亮却一脸平静的关上棺盖轻轻说道:“父亲为了母亲永远保持年轻漂亮的模样,将她做成了半死不活的植物人永远躺在棺材里,只能由他一人欣赏。”
我问他:“你赞同你父亲的做法吗?”
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是我的话,喜欢一个人连他的皱纹都会喜欢。”
听阿亮这么说,我放下心来。
此刻他冲我笑了笑,随即说道:“我与我父亲不同,我最讨厌的是背叛,敢离开我的话,我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话倒像对我说的,却证明了他心中的不安,我便抱住他:“不是说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吗?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我赵子龙认定了的人就是一辈子,即使我老了,他嫌弃我丑,我也不会轻易离开。”
阿亮便开玩笑说:“我的子龙一点也不帅,以后若是变丑了,也丑不到哪里去,因为我已经看习惯了。”
听到这句话我马上辩解:“我哪里不帅,好歹是班里的一颗校草,阿亮你这么说,难道是其他人通通瞎了眼不成?”
阿亮含笑:“都是你蒙蔽了我的双眼,才让我看不到明日的曙光。”
我此刻未理解他的话,只感到唇上一片柔软,便情难自禁的沉沦,将他推倒,开始一场亲密的盛宴。
一夜纵情,阳光从小窗照进温暖人心。
他躺在我的怀里,安静的像只猫咪。
我没有多余的想法,只觉得此刻便是天长地久,以后都要陪在他身边,给他幸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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