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公敌

　　在与飞雪对弈时，天小云展现出的布局能力和推理能力，一度让艾天墨这个脑筋一向简单的人叹为观止。所以，在听到天小云说自己也要参与这场行动中时，联想起之前的种种，艾天墨第一时间就想问：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幽灵的真相了？”

　　“怎么可能？”天小云回答得倒是很干脆，“我又不是全知的神明。要知道，再聪明的侦探也得现场勘察过，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艾天墨小声对眼镜翻译器说：“好吧。不聊了，我要跟他们走了啊。”

　　“行。”

　　结束通话后，艾天墨穿过走廊快步跟上窝里斗小分队，却发现他们停了下来，旁边站着王远程老师在对他们说着什么。

　　“你们还要去？”王老师惊讶地问他们，“昨晚被幽灵追得还不够吗？干嘛还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交给大人去做就行了啊！”

　　“大人？”孙越航务实地问，“那有大人去处理你报告的幽灵的事情吗？”

　　“我正要去呢！”

　　唐佳莹低声道：“我可听说，因为融雪者事件处理的人手不够，曾小玄最近可一直在帮热咖啡杯找闲人，抓壮丁呢！”

　　王老师：“我看他就够闲的……”

　　说完他脸色一变，迅速躲到一旁的柱子后面。与此同时，四下扫视着寻找“临时工”的曾小玄大步经过这里，朝周围看了一圈又走开了。

　　他嘴里还念叨着：“这边也没有合适的人……”

　　看到曾小玄走远了，王远程才心有余悸地站了出来。这时，孟涵诗又问他：“对了王老师，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昨晚在学校的事情啊？”

　　“我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的德行我还不了解吗？我就知道你们几个肯定坐不住，会去学校一探究竟的。”王老师说，“所以我白天的时候往学校里装了一些魔镜，可以看到你们那边人景象。”

　　“魔镜？”雷晓胜问，“我们怎么没看到啊？”

　　“哦，我用它换掉了教学楼每层消防栓箱上的镜子。”

　　孙越航听了一歪头，若有所思：“是这样啊？那你可以通过魔镜看我们这边，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看到您那？”

　　戴可瑶问：“莫非我昨晚看见的眼睛，是您在看着我们吗？”

　　周岚宇看了一眼过来的艾天墨，也问：“麦芽糖说TA在魔镜上面看到了字，难不成也是你写的？”

　　“应该不是。”王老师说，“我装的那些都是单向魔镜。”

　　“什么是单向魔镜啊？”艾天墨问。

　　曾小玄解释道：“用通俗的语言来说，就是，用两面魔镜，他只能看到你们那边，你们无法看到他那边。”

　　“就是这样。”王远程点点头。

　　雷晓胜：“啊哦……”

　　王远程后知后觉地转过脸看着旁边的曾小玄，表情开始变得惊骇起来：“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你说‘看着你们长大’这句话的时候。”曾小玄斜眼看他，“咋？还惦记你那定河一中幽灵啊？快快快，赶紧的来干活！”

　　“幽灵是真的！真的！我有他们这些人证，还有魔镜映像的物证……”

　　下面的话艾天墨就听不见了，因为王远程已经被曾小玄用晾衣架魔杖带走了，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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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站在自己学校的北教学楼前，窝里斗小分队不同于之前的惊慌与恐惧。他们手握着技能枪，一个个一脸正气。雷晓胜站在这列队伍的最前面，手指前方慷慨激昂地吆喝着：

　　“伙伴们，我们的口号是——”

　　“是什么？”艾天墨好奇地发问。

　　被艾天墨这么一打断，雷晓胜顿时感觉气势下降了不少。他干咳两声，说：“口号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我们只要不再像之前那样畏首畏尾的就行了……”

　　“队长，下令吧。”孙越航对他说。

　　雷晓胜点点头：“各位，行动！”

　　看着六个同学像几团打了鸡血的小旋风一般冲进了楼梯口，艾天墨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跟上他们。结果他还没有考虑完，小研究员们又以原先的速度惊慌地跑出了楼梯口，嘴里还语无伦次地惊叫起来。

　　“他们又见鬼了？”艾天墨疑惑地往楼梯口探头，感应到了某人的精神流，“哦，不对，不是鬼，是……”

　　“不要跑！你们这□□诈的阿狗！”

　　随着一声愤怒的咒骂，锈先生随着窝里斗小分队的步伐从楼梯口内追出来，经过艾天墨身边时一个扭头，两人气氛诡异地四目相对。

　　艾天墨潜意识里觉得，这种场面他需要说些什么才显得比较礼貌，所以鬼使神差地拍了拍锈先生的肩膀：“Good evening！”

　　“麦……麦！”锈先生反应过来对面是麦芽糖时，身子一僵，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几乎是本能地扬起手中的铁矿石卡牌，对着艾天墨一指。

　　艾天墨身边的空气开始生锈，泛起了灰白色的锈迹。这些锈迹猛地缠住了艾天墨的身体，把他捆起来往远处拖拽。

　　其实如果锈先生慌乱之中不攻击艾天墨，甚至顺带回应一声艾天墨的问候的话，那么艾天墨可能起码等到他追小研究员们跑出老远后，才意识到自己需要用融雪术把他击晕。而锈先生主动出手，无疑是加快了这一进程。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艾天墨挣脱了身上渐渐消失的锈迹重新站了起来，而倒霉的锈先生只能在这里——他和艾天墨初次见面的地方，被迫陷入了昏睡。

　　艾天墨拍干净身上的锈迹，对着窝里斗小分队逃走的地方喊道：“喂——回来——锈先生已经睡了——睡着了——”

　　但是除了他本人的回声外，迟迟没有任何回应。不知道窝里斗小分队是不是正在怀疑，他可能是锈先生用场记板卡牌所伪装的。

　　“他们不在正好。”眼镜翻译器里，天小云给他传话了，“你来南教学楼门口和我回合。我们俩一起行动。”

　　艾天墨见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找到尚且不清楚是否藏起来的窝里斗小分队，于是答应下来，向南教学楼走去。快到的时候，他突然问道：“可是万一被其他人发现了我和你在一起怎么办？”

　　“所以我会用这个样子和你行动。”金鸟形态的天小云从天而降，落在艾天墨面前，“这样我就可以很方便地藏起来了。而且我在你的学校里安排了小虎军队的部下看着。有了这些动物眼线，周围如果有人靠近我们都可以很快地发现。”

　　看着艾天墨点头表示同意，天小云问：“那么，我们先去哪边？你可是告诉我说你遇见了好多奇怪的东西呢。”

　　艾天墨回想了一遍昨晚经历的种种事情，指向了旁侧的一个方向：“先去操场！那个地方曾经出现了大量幽灵的精神流，晃来晃去的可吓人了……”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就在他试着感应操场方向的时候，猛然发现，他所描述的遍布整个操场的摇曳游荡的精神流，再度出现了。

　　在那一瞬间，艾天墨恍然感觉仿佛时光倒流，自己回到了运动会时同天小云站在科技楼的电梯门前的那时候。自己当初感应到一周多来失踪的研究员的精神流都被藏在电梯上面时，那种麻木的恐惧感与现在简直如出一辙。

　　他死死地盯着阻挡了投向操场视线的那面墙壁，忍不住猜测一墙之隔的后面究竟会是怎样宏伟而恐怖的场面。

　　“它们……它们又来了！”

　　“哦？是吗？”天小云听见了翻译器里动物的汇报，奇怪地对艾天墨说，“可是，小虎军队成员报告说，操场上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什么？”

　　“对啊。会夜视的猫、嗅觉灵敏的狗和用超声波的蝙蝠们都这么说了，用什么感官都没有发现，莫非还需要哪个动物舔遍操场尝尝味道，才能发现什么吗？”天小云说着就要往操场飞去。

　　“别去！”艾天墨见状猛地一抓天小云的爪子阻止她，“我用热量感应也证实了那里没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幽灵是可以伪装的？”

　　天小云不飞了，扭头看着他，问：“所以呢？”

　　“它可以连衣服都一并伪装对吧？那也证明了伪装成没有穿衣服的人也可以。进而说明它伪装成空气也不是问题，对吧？”艾天墨振振有词地分析道，“毕竟对于没穿衣服的人来说，他们的衣服就是空气……”

　　天小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不知道该对艾天墨跳脱的思维作何评价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幽灵可能会伪装成空气？现在看不到，但是他们随时可以显形？”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还去操场吗？”

　　“不去了！”艾天墨坚定地说。

　　天小云眨巴了两下眼睛：“我的小墨啊，别忘记两分钟前是你亲口提出的要去操场的，怎么一回儿一个主意的？”

　　“形式所迫！咱得让计划灵活一点，才能赶得上变化是吧？”艾天墨说，“如果刚刚操场上没有出现精神流，我肯定会去那边看看的！”

　　“如果操场上没有出现精神流，那估计你去了也看不出什么来……”

　　“我看不然，我们就像窝里斗小分队那样，地毯式搜索，找出教学楼里游荡的那个幽灵怎么样？”艾天墨又提出了一个新方案，“我们要去面对操场上大批大批的幽灵，起码得先保证这边这个单个的幽灵我们能对付得了。”

　　“唉……我都说了，操场上什么危险都没有啊。”天小云说，“现在Vivo跟Oppo正在操场上兴高采烈地做游戏呢，人家现在可安全得很！”

　　“做游戏？Vivo跟Oppo？”艾天墨疑惑地顿了顿，他实在无法想象出这样的画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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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

　　夜色下的Vivo面露凶光，一双眼睛透出了无比狠厉的气势。它纵身一跃，将Oppo牢牢地控制在了它的利爪之下。

　　“（喵呼呼！我抓到你了！）”Vivo得意地按住Oppo，“（想必你很清楚接下来要干嘛吧？）”

　　被按倒的Oppo在猫爪下翻了个身：“（懂！接下来该我来抓你了！三——二——一！）”

　　Vivo呆愣了一瞬间，松开Oppo，一个转身拔腿就跑。Oppo在后面穷追不舍。

　　“（哼哼，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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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小云最终同意了与艾天墨一同进行所谓的“地毯式搜索”。他们几乎把南教学楼上上下下地翻了个遍，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啊——”来到顶楼，艾天墨打了个哈欠，“好困啊，现在是几点了？”

　　天小云用翅膀拨弄了两下翻译器，听着里面的报时：“好巧啊，刚过凌晨……”

　　艾天墨撑在墙上眺望着窗户对面的北教学楼：“……完了，我头都昏出幻觉来了，我怎么看见我自己在对面来着？”

　　天小云本来也有些萎靡不振，听了这话顿时警觉起来，飞到窗边顺着艾天墨的目光一看：“来了！那就是幽灵！”

　　“哦……啊啊啊？什么？幽灵出来了？”

　　艾天墨一听，甩了甩脑袋，顿时不敢再犯困了。天小云果断地展翅起飞，掠过艾天墨身边，穿过敞开的窗户向对面楼飞去。

　　“喂！等等——”

　　艾天墨见状，正探头对着飞远的天小云喊着。接着，看到对楼的那个“自己”，仿佛是有着听见声音要向这边转头看来的趋势，艾天墨赶紧缩回身子，一转身躲在墙后，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好不容易平复了狂跳的心脏，艾天墨再次对着窗外探出头来。这一次，他的眼中对楼的走廊什么也没有。

　　既没有幽灵，也没有天小云。

　　“我现在要怎么做……”

　　他刚准备琢磨这个问题，就听见翻译器里，天小云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准缩在楼梯口下面睡觉！赶紧跟过来！这个东西溜得太快了，你不过来感应精神流的话很难找到的。”

　　“这就来！”

　　听见了这些，艾天墨立刻准备前往北教学楼同追逐幽灵的天小云会和。他下了楼后，在北教学楼下看见了窝里斗小分队六人围在昏迷的锈先生身边，似乎正讨论着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他们，尽可能放轻脚步，从另一侧的楼梯口准备上楼。

　　爬了一段时间的楼梯后，估摸着这个距离应该不会被听见了，他才对翻译器小声问：“喂喂？天小云，我到北教学楼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五楼，西侧楼梯口旁边的会议室门口……”

　　在天小云的指引下，艾天墨找到了她。一碰面，艾天墨就迫不及待地问：“那个‘幽灵’往哪边走了？”

　　“它原本飘进了这里的会议室，当我追进来的时候，它刚好通过天花板飘到楼上了……”天小云回忆着，用翅膀示意着旁边的楼梯，“那么，我们就先到上面去找？”

　　“好。”

　　于是，两人顺着楼梯来到了六楼，沿路通过漆黑的走廊，四处扫视着黑乎乎、根本看不清什么的环境。

　　在快要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艾天墨突然伸手扯了一下天小云的爪子。

　　“怎么了？”天小云低头，注意到艾天墨的神色有点不对劲。

　　艾天墨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指了指旁边的一扇关着的门，小声说：“幽灵！在里面！精神流在这个房间里停住了！”

　　天小云看了那扇门一眼，又看向了艾天墨：“你去！把门打开！”

　　艾天墨坚决地摇了摇头：“我……”

　　“回头给你买巧克力吃。”

　　闻言，艾天墨又迅速地把摇头的动作改成了点头：“我去！我去！”

　　他伸出自己由于恐惧而保持高频震动的手，握上了门把手，缓缓下压……

　　然后，猛地把门推开！

　　艾天墨跳进里面的办公室，天小云跟在后面，同样也飞了进来。那个“幽灵”并没有藏在多么隐蔽的地方，让二人一眼就锁定了它所在的位置——

　　那个身影原先背对着门，正面对着窗外的景象。在艾天墨开门后，才慢慢地转过身来。

　　艾天墨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厉害过。

　　“幽灵”对他们说话了。

　　“Good eve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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