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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暗之卷6 荒城
罗弗寇的领地有三万军队和十五万的奴隶，和差不多上百数千依附在罗弗寇手下的小贵族，这已经是他所能号令的所有人口。自从撒旦叶死后地狱连年征战不断，领主互相征服挞伐，活人的数量不多反少，整片第二狱更是地广人稀。
别西卜曾经讽刺罗弗寇能位列十三魔王不是因为他有本事，而是因为他在第二狱的领地没有多少吸引力，其他魔王不乐意去吞并他，或是说不乐意在自己出兵吞并他的时候遭到第三方埋伏。度玛也是一样，所以罗弗寇和度玛永远都在第二狱下不去。
克里亚浓城烧毁的第二天，度玛的军队就压到了三岔河，魔族没有那么多和平与得失的顾虑，尤其是大恶魔和兽人，报复和屠杀似乎给予着他们莫名的快感。战报频频从边境传来，罗弗寇依旧被看押在自己的宫殿，全天不间断的有人一前一后两把剑架在他的脖颈，所有军令都是路西法批完了才让他签的字。
罗弗寇虽然冲动但并非没有脑子，他的力量确实不算突出，跟玛门和墨菲斯特菲利斯不在一个层面上，但战术在地狱里还算突出。大恶魔瞪着眼睛看到递过来的军令，前几条还为用诡计坑了他的路西法找借口，签到后来直翻白眼。每一条都是错误的，不出一礼拜一定会被度玛打爆。
果不其然不到一周，度玛的军队就兵临城下，团团围住了主城区。用树根和泥土堆砌出的矮墙根本拦不住兽人的脚步。
路西法站在王宫的城墙上朝下看着，城门外已经垒起了攻城的梯架，兽人和大多数妖精并不会飞行。
“度玛是羊魔族的黑法师，所以攻城战上他不会亲自出马？”
“笑话，大恶魔从不惧战，无论是战士还是法师。不像你们神族，喜欢躲在耶和华的背后唱赞歌。度玛会亲自来，魔族不会服从躲在幕僚里的统领。”罗弗寇说的不屑。
路西法看着城外点起的烽火眯了眯眼，缠着厚重绷带的右手扶上高墙。第二狱的白天在下午三四点就要结束了，越往地狱深处走越少见到阳光。青灰色的天幕下吹着呼啦作响的西风，在黑暗的蛮荒之中吹过了亿万年。
“罗弗寇，我送你整个第二狱，度玛的城和度玛的人头。”
“你他妈在搞笑”，罗弗寇看着路西法跃下城墙的背影吼出了那么一句。恶魔素来厌恶神族，尤其是路西法这样曾经杀死过千万魔族的高阶神族。要说之前天国副君这样的名号还能给路西法带来一点威严，现在这个堕天使给他的印象只有诡计多端和自以为是。
全靠阴谋和手下拥护起来的统领，他甚至开始怀疑天堂是个能靠脸吃饭的地方。十三魔王里长得惑众又自以为是的也大有人在，但没人能比得上路西法这幅趾高气扬。
“把大刀给我，我能杀掉度玛。”
“巧了，我也能杀掉度玛，我还不需要大刀”，阿撒兹勒拿剑抵在他的脊背上，“别这幅表情，我也觉得路西法这几天是有点神经病了，不过路西法说的话很少有错了的”，他转头朝个四翼堕天使点了点，把剑交到那人手中也跟着跃下了高台。
“不等攻城令，直接开城，把罗弗寇的手下全部赶出城。你一个人杀掉度玛，做得到吗。”
“当然，但是杀掉度玛以后呢，他的手下我们不管？度玛一死，墨菲斯特和别西卜就会动了。”
路西法点头，伸手撕开了手腕上的绷带，凝结起的伤口上借着厚厚的血痂，刺眼如同血洞，“杀了度玛以后退到王宫后方，叫安士白和桑杨沙过来辅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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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连天，大批身穿皮甲的兽人涌进了土瓦堆砌的主城区，手上足有半个桌子那么大的巨斧劈开了摇摇欲坠的房屋。烟尘和星火齐飞，沉默魔王度玛骑在骨龙背上从半空降落，淡蓝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咒印。
诅咒的黑雾从他指尖延伸，法阵盖住了整片王宫。
度玛极少说话，他身边的掌旗手在大喊，“罗弗寇，出来迎战！”，兽人低沉粗狂的吼声回荡在狂风猎猎的半空，好像野兽的嘶吼。突然军旗被火球命中，瞬间烧出了一片红光。“胆怯”，度玛挤出了两个字咒骂。
掌旗手扔下了旗帜挥刀在度玛身侧来回巡视，突觉从侧方闪入的寒光，大刀往身旁一档，却被另一把匕首割进了喉咙。兽人颈上巨大的裂口里流出倾盆的鲜血，往外边一倒就跌下了龙背。
阿撒兹勒六翼浮空直指着度玛，脸上也像出现了密密叠叠的咒印，像爬虫一样沿着脖颈往下钻。诅咒之术。
沉默魔王咧着嘴笑，眼神里不见惊讶，惜字如金，“料到。”
剑锋直接从四方涌来，银光在周身闪成一片幻影，度玛招架的勉强，手臂上被刺开了无数伤口。跟他拼杀的堕天使和兽人不同，长剑的刃口细而灵活，必须要精确命中他的喉咙或者心脏才能置他于死地。而血腥气能催化他的魔化，只要撑到诅咒进入对方的胸口，他就赢定了。
然而下一瞬间剑锋刺在了他的左眼上，度玛捂着眼睛蹲下身来在龙背上翻滚，透过血红的视线看到对方的眼底同样腥红一片。
火光突然从脚下升腾，满天都是刺鼻的硫磺味，不是魔法也是不是咒术，是早就设计好的埋伏。城区的矮墙底下埋了无数硫磺，只要是刀剑撞击出了一点火星就能点燃整座城。度玛从骨龙的羽翼上滚落翻到地面。这样的火不是魔法所生，不是黑火也并非真火，拿水就能扑灭。而罗弗寇的城四方都是荒野，西风肆虐，风吹的火势越来越旺。
诅咒的法阵已经开始生效，王宫里升腾起阵阵黑雾，追砍着他的堕天使也好像被拖慢了脚步。
兽人的咆哮声撕开天幕。城里与其说是混战不如说是屠杀，被火烧着衣甲的兽人用巨大的武器轻易碾碎了住在城中的奴隶，目之所及没有任何罗弗寇和他手下的声影。
罗弗寇竟然同神族同流，弃城而逃了？这不可能…罗弗寇憎恨神族，度玛瞪大了仅剩的眼睛。后方追砍着他的堕天使又一次逼近，诅咒已经蔓延到了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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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的厮杀声渐渐熄灭，野兽的吼声却越来越响，没能迁出主城的奴隶都没屠杀殆尽。而度玛带来的人竟然被城墙之外看不见的障壁围困住，走不出火势蔓延的城区。火舌连接着云层没过了王宫的屋顶，断壁残垣仅剩的木架在爆炸声中碎裂。
罗弗寇被带到了王宫背后的地道，他的领土被血火覆盖自己却在地道里闷头不出，是个魔族都不会接受这一点。挟持着他的四翼堕天使已经身首异处——狭小的地下室里也发生了一场混战，血泼满了墙壁，酒缸在一片打斗中碎裂，酒气和血腥气压满了整个空间。
还剩下一半的看守者围着他，上方的铁门突然洞开，硫磺味又涌进来。有什么东西滚过楼梯撞出一阵诡异的声响。
度玛的人头……
“你的城烧毁了，城里的人也死光了，三千守城军全部退到了城外”，路西法背着光走向来，扫视了一圈地道的惨状，背光的轮廓里看不清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的红光大绽，和嗜血恶魔没有不同，“罗弗寇，两个选择。”
“死在这里，跟度玛一样。或者臣服于我，拿到整片第二狱，度玛的人头就在这里，度玛的城池也都归你。”
“你做梦”，罗弗寇咬牙切齿，“不出一周墨菲斯特菲利斯和别西卜就会打到这里，十三魔王条约不会让我独吞度玛的领地，更不会让你们这群神族占领第二狱！”
“我不是神族”，路西法仰头看了看地道上方的青空，沉默的走下楼梯示意属下们放下长剑，走到死去的四翼天使身边蹲下身伸手盖上了他的眼睛，“不等他们，我们直接往第三狱走，墨菲斯特菲利斯的领地我也要拿下。”
“你他妈脑子有毛病，凭什么拿下，魔化的墨菲斯特一人能击碎第三狱入口的冰川！”
“选一个，臣服或者死。守城军出逃，你已经困不住我们，留在这里也是一样死，其他魔王不会让你独吞度玛的领地，会连你和度玛的一起吞掉。臣服于别西卜或者玛门不会比臣服于我更好。”
“……”
“把所有的奴隶契约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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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玛死后他们依旧在烧毁的主城区停留了两天，也正是这两天让第二狱的天空被亡灵凝起的黑云笼罩。
路西法用契约召回了罗弗寇的所有手下，下令杀了三万的奴隶，理由是罗弗寇拒绝投诚。事实上罗弗寇早已束手就擒，却依旧被堕天使看守着。
路西法是在对方投降的情况下杀的人，在烧毁的旧王宫上行刑，死者断颈上留下去的血在城墙外围汇聚成了护城河。度玛的头颅用旗杆戳着挂在最高的残垣上。
从烧毁的旧城开始，恶鬼之名远扬，魔族流传着堕落的天使比大恶魔更加嗜血残忍。
三万尸首只是个开始。罗弗寇剩下的军队和奴隶被重新编制，路西法拿到了所有契约。不愿意编入军队的人都被排在队伍的末尾，军阵沿着度玛的领地往最北方第三狱入口推进，一路走一路收割，收割度玛领土上剩下的军备和战士，拒绝投诚的魔族一样被拴在队伍的最末端。
每过一个城就是一场血祭般的屠杀，从队列的最后开始。所过之处鲜血遍地，飞鸟止鸣。路西法站在度玛的骨龙头骨上，行在军阵的对前方，龙背上是阿撒兹勒和莫兰西，还有终日战战兢兢的罗弗寇。
他用死人的钱财和血肉当作给臣服者的奖赏，承诺了他们第三狱的领地，和拿下阿兰萨之后的自由。
度玛剩下的军队和奴隶小部分逃往了下方，大部分畏惧于尸横遍野的恶鬼传说，向路西法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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