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汐缘三世同人改写

　　铜鼎，乌刀，人骨，天恒神砂。

　　何解？玄机何在？

　　灵汐紧蹙着眉头，目光再次扫向其余三方石镜。

　　黑暗，死寂，无丝毫显影。

　　月牙泉水水三抔，枯荣爱恨显四方。

　　那显影的一方，是枯，是荣，是爱，抑或是恨？

　　若这石镜当真是对我命运的预示，那么，我的命里，为何不见九宸？

　　九宸……我的余生，为何没有你……

　　倏忽间，石镜自四面聚拢，天恒神砂复归于腕。

　　灵汐忽然感到心中一阵钝痛，手不禁扶上胸口，站立不稳，倒退了半步。

　　“灵汐！” 承彦奔过来，扶住了她，“灵汐，你怎么了？”

　　“承彦，为何没有九宸？” 灵汐抓住承彦的胳膊，摇晃着，喊道。

　　承彦一脸茫然。

　　“为何没有九宸……” 声音低了下去，手无力地垂下。

　　“灵汐，我扶你进去，先休息一下。”

　　灵汐点点头，拖着疲沓的脚步，随着承彦进了药庐。

　　承彦扶着她坐下，煮了热茶，为她沏上，吹了吹，递到她手边。自九宸走后，承彦的那条毒舌，对着灵汐，再也无力启动。每每看到灵汐，她眼中的坚忍、眼底的悲伤、嘴角淡淡的笑，都让他想起那五万年来叽叽喳喳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小丹鸟；想起这些，他的心，重得，开不出玩笑。

　　灵汐接过茶水，举到口边，未饮，又放下，看着承彦，道：“承彦，方才的显影，你可都看见了？”

　　“你是说，那四个竖着的石头？那便是你一直找寻的四方镜么？”

　　灵汐点点头。

　　“太好了！” 承彦激动地直搓手，道，“你找了近百年，竟然在桃林！”

　　灵汐苦笑了下。造化弄人。若这镜中真的有救九宸回来的线索，岂不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没有早些发现福寿留下的字迹，而白白迟了百年？

　　“所以，你知道如何救战神了？” 承彦又道。他自己未从镜中看出什么门道，却坚信，灵汐是这四方镜之主，她必能看出己所未见。

　　灵汐却摇了摇头，垂下眼去。

　　再抬眼看向承彦时，已是泪水潸然，哽咽道：“承彦，你说，镜中，为何没有九宸？我的命里，会不会，以后都没有九宸了……”

　　承彦有些发蒙。这百年间，他见到的灵汐一直坚强如铁。如今，心心念念找寻的宝物出现了，她却忽地脆弱，像飘零的树叶。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承彦连声否认，不知所措，如坐针毡，“灵汐你别哭……”

　　顿了顿，承彦冷静下来，认真地看着灵汐，道，“灵汐，我方才见那镜中有一尊铜鼎……莫不就是那炼化万物的神农鼎？当初，助你洗去魔气，炼化你魂魄的，莫不就是此物？”

　　承彦认真的语气也让灵汐平静了些。她努力敛了敛心神，在脑中复现方才所见，确然道：“是，是那神农鼎。”

　　“我见你投了三件物事进去。这神农鼎，既是炼化万物的神器，你必是在用它炼化什么重要的东西。”

　　“嗯。当是如此。” 灵汐道，“可，那是什么呀……”

　　“哎呀，你莫管它是什么。你既信这四方镜有启示之功，便照做是了，一定是对的。”

　　承彦说得坚定，灵汐忽觉有了些力量。她望着承彦，小心地道：“那，这东西，应与相救九宸有关，是不是？”

　　“嗯。一定是的。” 承彦笃定地道。他不愿辜负灵汐求助的眼神。

　　灵汐舒了口气，点点头。她信了。她愿意相信。

　　“可是，那三件物事中，我只知，最后一物是我这天恒神砂。前面两件，到底是何物……当去何处寻啊……” 灵汐这话，倒像是自语。

　　“承彦！” 花蓼的声音从药庐外传来，“灵汐在里面吗？青瑶姐姐和云风姐夫来啦。”

　　花蓼话音未落，念儿已经跑了进来。“娘亲，娘亲！”

　　灵汐忙抹了抹眼泪，转向念儿，笑着道：“念儿，玩得好不好呀？采到蘑菇了吗？”

　　“嗯！采到好多蘑菇呢。念儿正要和花蓼姨姨去做蘑菇汤呢。”

　　“好呀。念儿做的蘑菇汤，一定好吃。” 灵汐宠爱地摸了摸念儿的头，对花蓼道，“花蓼，辛苦你，照顾念儿了。”

　　花蓼顽皮地笑了笑，道：“不辛苦。我们念儿，乖得很呢！”

　　说着，便拉着念儿的小手儿去后边煮那蘑菇汤去了。

　　此时，云风和青瑶业已进来。他二人自成亲后，主居飞廉殿，为的便是离药王洞和战部都近些。九宸走的这些年，青瑶依然供职药王洞，尽心尽力，自不必说。云风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师父和师兄谆谆教导了十几万年的“责任”二字，终在缚灵渊一役之后，在他心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如今的云风上神，已是战部不可或缺的顶梁之将。他俩这次回桃林，也是偶然回来看看，正遇上灵汐也在。

　　灵汐站起身，对着二人微微一笑，道：“师姐，云风。”

　　花蓼虽叫云风作“姐夫”，灵汐却依然以本名称呼他。这原因也简单：早在当日灵汐和九宸成亲之后，云风便已正正式式地唤了声“师嫂”[1]；虽然之后灵汐还让他以本名称呼，他和青瑶成亲后，却无论如何不敢以姐夫自居。

　　“姐，云风，你们来得正好。” 承彦却一直直称云风；叫“姐夫”，他觉得别扭。“灵汐，你把方才所见，跟大伙说说，咱们群策群力，定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青瑶少见弟弟这般正经严肃，知必有大事，也不多问，在灵汐身旁坐下。云风已敏锐地觉察到这里的肃然沉重，一言不发，随着青瑶，围着茶几落座。

　　三人均望着灵汐。

　　家人关切的目光，让灵汐忐忑的心，安了几分。她端起面前的茶盏，饮了口茶，把今日的一切，从发现桃木盒中的字迹，到回到桃林打开四方镜，一一道来。她讲得很细；或许，有什么地方，自己忽略了，旁人的眼睛，却能看得清。

　　语落，一片沉寂。

　　青瑶和云风，眼中含泪，神情复杂。这近百年来，一起找寻那四方镜线索的，何止灵汐一人？牵心战神的，又何止他的妻儿？

　　百年寻觅，一朝有迹。岂能不喜？

　　天涯海角无路，蓦然回首，竟在最未料知处。岂能不叹？
　　终有迹，却仅现蛛丝，扑朔迷离。岂能不忧？

　　灵汐切切地望着眼前诸人。

　　云风被她的目光笼着，忙道：“灵汐，你别急。这是好事。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青瑶捏了捏灵汐的手。又看向云风，信任里，比百年前添了几分崇拜。

　　云风站起身，在药庐里来回踱着步，金笛不断击打在掌心。其余三人的脑中，也兀自未停，努力拼凑着线索。

　　“有了！” 云风忽停了脚步，站在药庐中央，惊呼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激动，喜悦漫上嘴角。

　　还是那个云风，悠长岁月、沉重离别，能让他成长，却涤不尽那欢愉本色。也好。这鲜亮底色，本就是好的。

　　诸人均期冀地望着他。

　　“一定是这样。” 云风走回几边，坐下，抄起茶盏，一饮而尽，道，“灵汐，师尊他老人家不是说过，这‘枯荣爱恨’的‘荣’字，指的或许不是法器之主，而是法器本身[2]？”

　　灵汐点点头，道：“嗯。所以，你也觉得这显影的石像，内含天恒神砂，是应了那‘荣’字？” 她早便已作此猜测，先前未言，不愿引堵诸人思路。

　　“必是的！” 云风很是确定，“这显影，与其余三字，丝毫干系也无。不是么？”

　　“那，为何其余三字没有显影啊？” 青瑶道。为云风斟了杯茶，递到他手边。

　　云风接过，草草饮了，续道：“很显然啊。那天恒神砂不是入神农鼎炼化去了么？炼化之后，与其余二物融合，便不再是天恒神砂了啊。此法器，使命已尽。‘荣’则荣矣，此后之事，却无法预知，自是无法显影了。”

　　此言一出，举座无声。
　　灵汐不禁抚上右腕，想起方才所见。镜中的自己，投神砂入鼎之际，确是不舍而决绝的。宝器使命将尽，确实是合理之解。

　　承彦道：“所以，灵汐此后余生的‘爱恨枯’，都会发生在神器结尽之后？”

　　“嗯，是啊！‘爱’，自然是师兄回来，一家团聚。那‘枯’和‘恨’了嘛，此后余生，不会再有了！” 云风畅然道。他的乐观，倒是与灵汐颇为相像。

　　灵汐笑了，望向师姐，师姐也在望着她笑。她们，都愿意如此相信。

　　“那，云风，那鼎中炼的是什么呀？” 承彦问。

　　云风收起笑容，眉头皱了皱，思忖着道：“这，我却想不出了……” 顿了顿，眸中闪着光亮，又道，“但我想，那一定是能相救师兄的宝物！”

　　“云风，我有个猜想。” 灵汐道。

　　众人皆看着她。此时，脆弱，已在她身上隐匿，唯见淡然与坚忍。

　　“九宸之所以不在，是因为魔门之闭，须有巨大神力镇于魔界。那么，我想，救他出来，也应是这个思路––炼化可以替代他的，巨大神力。”

　　此话出口前，她还不甚确定；说出来了，心中却忽然顶上一股笃定。

　　“对！灵汐说得对！” 青瑶道，“医家治病，皆会先寻病因。此题之解，定须着落在神尊为何会入那魔界之上。”

　　“有理是有理。可是……” 承彦挠着头，欲言又止。

　　“承彦，有什么想法，你但说无妨。” 灵汐知他是顾念自己，怕自己失望伤心；但眼下，岂是逃避的时候？

　　承彦点点头，道：“我是在想，战神的神力，本就天下无双，自那女娲石心入体之后，更是抵得上十万天兵。这……还能有何器物，能代替了他啊？”

　　其实，众人皆有此惑。承彦的话，在大家心中荡起一阵凉意。

　　又是一阵静寂。

　　“女娲石……” 青瑶忽道，“神尊神力，自是不必说。但那女娲石心入体，令他神力大增。当日，天雷滚滚，动静极大[3]。你们还记得吧？”

　　三人均点了点头。当日，云风尚在石封，此事他是后来得知的。而灵汐，却是真真切切听过那天雷的动静，从大荒山无稽崖滚滚传来，一时间传遍天宫，六界亦耸动；承彦在桃林，也是知晓的。

　　“女娲石是上古神器。上古神器所具神力，当是极大的吧？” 青瑶说着，望向云风。

　　“嗯。” 云风点头，确然道，“自然是极大的。不然，也镇不住那锁妖塔啊。”

　　灵汐的脸上掠过温柔。挖心镇塔，早已是过去，其间深情，却依然铭记。

　　“是了！” 云风忽然双手扶上青瑶肩头，使劲地摇晃着，道，“青瑶，你太聪明了！”

　　青瑶皱着眉头，笑了笑，瞪了他一眼。

　　云风反应过来，放开青瑶，清了清喉咙，道：“灵汐，入那神农鼎的三件物事，除了天恒神砂，必是那蚩尤刀和伏羲骨无疑了！”

　　“嗯！” 灵汐也想到了。她虽年纪不大，但见识阅历早已在苦难中增长，这两件上古神器，她早有耳闻。方才，情绪激荡，一时没有想到。如今想到，又得云风证实，她激动不已，一时间，除了不住点头，竟说不出话来。

　　那迷离的蛛丝一点点拼凑得甚为合理，药庐中沉重的空气渐渐散开，漾起欣愉。

　　“一件上古神器，威力已是巨大，两件相融，又经神农鼎炼化，自更是威力滔天。只是，这天恒神砂……” 青瑶喃喃道。

　　“天恒神砂亦是天地初开以来的宝器，神力虽无法与上古三大神器媲美，却定是有其作用的。” 云风道，“至于具体是什么……呃……还须请教师尊了。”

　　他回答不上青瑶的问题，略有些尴尬。

　　青瑶却未往心里去，只说：“我在想……药王洞炼制丹药，除了主要材料之外，往往需要一些辅材，加以催化。这天恒神砂，莫不是起到这般作用？”

　　“有理！姐，师父以前炼药，也总是强调辅材。催化之材，既能加速炼化进程，亦能使主材效力倍增。定是这样的。 ” 承彦道，遂对着灵汐，兴奋地说，“灵汐，这下好了！咱们知道方向了。接下来，去寻那蚩尤刀和伏羲骨便是了！”

　　三人均望向灵汐，却见灵汐的脸上，淡淡的喜色中透着深深的忧虑。

　　“灵汐，” 青瑶握住灵汐的手，轻声道，“你是在担心，那两件上古神器，难寻？”

　　灵汐点头，叹道：“蚩尤刀和伏羲骨，失落了那么久……我何时，才能寻到它们啊？”

　　众人无言。

　　“娘亲，你要寻什么呀？念儿陪你去寻。” 念儿忽从后面跑跳着出来，娇糯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灵汐一把搂住念儿，把她抱到腿上，使劲儿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儿。

　　云风道：“灵汐，不论怎样，镜中既有预示，便意味着，咱们最终一定是寻到它们了。”

　　灵汐揉搓着念儿的小手儿，抬起头，对着云风嫣然一笑，道：“嗯。一定能寻到的！”

　　既有终点，何惧等待？

　　她只是想到了勾陈战神。她有些怕，怕她能等，而她的九宸，等不了。但她的九宸说过，只要一息尚存，也会回到她和孩子身边。她相信，那四方镜中无法显示的“爱”，一定存在。
　　百年求索，玄机为何？唯爱与信念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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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1] 见第122章
　　[2] 见第127章
　　[3] 见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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