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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暗之卷5 流火
黑色的火焰席卷在第二狱最西方的草原上，这是沉默魔王度玛最边缘的领地，与罗弗寇的领地中间只隔着一条三岔河。
猎猎西风吹鼓着黑火焰往四周蔓延，隔着浓浓烟雾能看到视线尽头武装起来的大批兽人和妖精。黑压压的如同蜂群一样朝这边涌来。
“殿下，现在怎么办，跟他们火拼一场吗？”，阿撒兹勒看着越来越多聚集起的魔族军队皱眉，度玛或许会认为罗弗寇的人骚扰了他的边境，而一旦魔军靠近就会发现放火的是他们，准确的说是路西法。虽然他非常想动动筋骨跟那些魔族打一架，在罗弗寇眼皮底下和度玛兵戈相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道理他还是懂的。就算头够铁把罗弗寇和度玛都拿下，往下还有三四五六七狱他记不清的多少个魔王，早晚是要完的。
“撤退”，路西法淡然的回了一句，好像这黑火焰不是出自他的手一样，“往罗弗寇领地的中心走，莫兰西已经去投诚了。”
地狱大多数的地方充斥着巨风，水汽或者是火雨，并不适合飞行，罗弗寇的领地也是一样。掠夺来的马匹到底没有战马快，黑火焰来势汹汹，追赶着他们的魔军也管不上十三魔王之间签订的纸片条约，直接淌过了三岔河一直追赶到不足五百米的地方。
一片破空声从背后奔袭而来，大片箭簇缭乱的射在军阵末尾。
“我去拦住他们”，阿撒兹勒见状掉头就要往队伍末尾跑去，才两步就被路西法喊了回来。
“你带所有人去罗弗寇的主城，告诉他度玛越界，烧掉了克里亚浓城。我去。”
他们前方就是第二狱黄金的生产地克里亚浓，第二狱的征战近乎有一半是因金矿而起，罗弗寇拿下克里亚浓的同时割让出了东方五倍还多的土地给度玛。
阿撒兹勒听着冷汗直冒。路西法现在根本不可能一个人挡下那么多魔军，当年在天堂他能六翼舒展着停在高空吟唱出毁天灭地光魔法，但现在恐怕站着演说又烧草地已经是极限了。然而还没等他出言阻止，路西法就已经走了，声音和黑发一样被风吹的缥缈，“你也说了我是神，我是不会错的。”
“我靠，桑杨沙你去最后收尾，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对就他妈全死在这吧”，阿撒兹勒愤愤的骂出这句话，不得不领着军阵往罗弗寇的主城赶去。
路西法迎着军阵的逆流往队伍最后赶，魔军射过来的箭矢已经越来越近，最后那些跟不上部队的马匹和尚未完成魔化的堕天使都被箭簇射中，痛苦的倒在地上翻滚呻吟，红血像蛛网一样密密层层爬满了地面。
他早不是光耀晨星也不再会任何治愈魔法，而魔族从鲜血之中获得力量。背后才长完的羽翼是纯粹的黑色，和从前的圣光翼完全不同，虽然魔化的过程痛苦而缓慢，路西法到底还是魔化的非常彻底，很少有堕天使会连头发和眼睛都像羽翼一样染黑。
他张开羽翼从马背上跃起，迎着猎猎西风往上跃至高空，羽箭不断从前方射来，脚下有越来越多倒下的躯体。堕天使们的喊叫充斥他的双耳。本来这些人都是不必死的，他们在天上沐浴着光明和神宠，权利与财富，都是因他而死的。
但他并不为此后悔，也不会去细算值不值得。这片荒凉是他定会走到的地方，就像第一次踏过镜湖时候看到的白骨那样。越是凄厉越让他的眼前空无一物，血腥气是无形的火焰，燃烧着他的知觉。
有箭簇没入了他的羽翼，鲜血从才生长完的背后汩汩流出。
魔族以憎为力，从黑暗与血火着获得力量。路西法在天上俯视着下方单方面屠杀般的惨状，黑色的眼底暴露出猩红，黑发被狂风吹的四散。
羽箭的尖头擦着侧脸划过，越来越多的黑雾缭绕在他的周围。全身的血好像沸腾一般在燃烧，与才堕入地狱刚开始魔化时的感觉类似，又完全不同。这一次有的不只是痛觉，而是呼之欲出的暴虐欲望，愤怒和憎恨，哀鸣与摧毁。
“我的灵魂将归于深渊，用憎恨化作刀剑，以燃烧我自己的血肉为代价，赐予敌人永不熄灭的怒火——”，苍白的手背上黑雾盘绕，手腕被射来的箭簇没入，路西法好像全无知觉，伸手指向了下方叫嚷着的魔军。
火球从上空四方落下，绕着荒原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之墙，逼迫着魔军更往前追赶，他们的后方的退路已经被黑火焰拦下。
空中羽箭像雨点般落下，越来越多的人在死去，血流像小河一样从荒原流向克里亚浓城。黑火焰追赶着魔军和往前撤离的堕天使军队，直押上了高高的城墙。
路西法挥动六翼降落到城墙上方，视线里是猩红色的一片，火焰灼烧着魔族血肉的噼啪声让他快慰，甚至是堕天使身上留下的血和自己伤口处留下的血也是一样。额角的血管开始隐隐突起，黑眼演化成彻底的猩红，从他所站的地方开始，城墙与城市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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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玛领地上的追兵全部死在克里亚浓城外，金矿山被黑色火焰点燃，岩浆融不掉的黄金在黑火中化作飞灰。罗弗寇才下令捉拿莫兰西的时候军报正从边境赶到，沉默魔王度玛的军队烧毁了克里亚浓城。
罗弗寇怒不可遏的拍碎了石桌，青灰色的皮肤涨出紫红，眼底红光大闪就发出了开战的军令。大恶魔跨上一匹骨龙直接前往了西方边境。
黑色的火焰依旧燃烧在矿山上，兽人巨大的尸体已经被烧成焦黑，其间横七竖八的倒着马匹……度玛不可能亲自闯入克里亚浓城释放黑魔法，兽人和妖精燃不起这样的火焰，兽人高大的躯体也没办法骑上这样的马。
罗弗寇大刀一挥，扬起大片巨石盖住了矿山上的黑火，转身就走，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细长的剑锋抵在他的脖颈，还有一把剑刺在他的背脊上。
“罗弗寇，我们有点事要借你的主城一用。我们的同伴你应该见过了，蓝色头发挺好认的，希望他受到了优待”，阿撒兹勒和桑杨沙一左一右挟持着罗弗寇，大恶魔的眼中红光更胜，但他没足够的把握能在不背割掉脖子的情况下逃脱。
“神族”，罗弗寇鄙夷，“真是些诡计多端的娘娘腔，我还来不及优待那个莫兰西，又这样送上门来。”
“放聪明点，叫你的人开城。度玛几千手下死在你的领地，你人头落地我们活不成，可第二狱就都是度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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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弗寇一路被两把剑围着走进了自己的宫殿。十三魔王割据地狱，而魔宫跟天堂的宫殿群比起来不修边幅的如同贫民窟一般，大块原石打造的魔窟立在城中央，阴冷漆黑，殿堂里的魔女衣着不整的被赶了出去。
宫殿的主人被牢牢捆在石桌上，脖子和背脊上的威胁依旧没有撤下。几块破布挡不住一个魔化的大恶魔，一旦罗弗寇逃脱，他手下的魔军会把他们屠杀殆尽——
莫兰西紧绷着一张脸扯着绷带往路西法手上绑，一边阿撒兹勒依旧在骂骂咧咧，“殿下，你这是胡来！胡来！万一你的魔化还不彻底拦不下度玛的魔军怎么办？！万一罗弗寇没上当怎么办，冲进罗弗寇的主城跟他们杀个鱼死网破吗？！”
路西法动了动手腕神定气闲，“没有万一，度玛的追兵全死在罗弗寇的领地了，他会质问罗弗寇，而罗弗寇被我们扣押在这里。我的魔化确实不彻底，不然不需要罗弗寇的城，我会直接拿下别西卜的。”
“你——真是牛逼”，阿撒兹勒和桑杨沙面面相觑，没能说出什么话来，他们都觉得路西法是疯了，不要命的。
“你们怕我死了”，路西法淡然的抬眼，黑曜石般的瞳孔里依旧有红光若隐若现，“我有把握，在我的事没完成之前，我不会死。”
“那下一步怎么办，这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暂时挟持住了罗弗寇，他当人质只能压住自己境内的手下。一旦其他魔王得知罗弗寇被擒，可不会管他的死活，会把我们一网打尽。”
“那就要看罗弗寇了。他有多少奴隶和军队。”
“三万的军队和十五万奴隶”，莫兰西答道，“罗弗寇并不会接受我们的‘投诚’，领地条约一触即破，但魔王们在这一点上十分一致，把我们看做羊群。”
魔界长久以来处在大恶魔的割据中，并没有多少自由人的概念。弱者如同蝼蚁般被碾碎，有价值的人则被贩卖，强者分食。所有的军队和奴隶都来自于契约，与强大的领主签订条约依附于他们，以此免除来自四方的追杀。
“我们需要罗弗寇的城，和他所有的军队以及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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