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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啊
别管怎么说,反正这支队伍是动起来了。
而且非常团结。
李许他们用尽心思也没挪动一点,只能这么对着虫子饱一顿撑一顿地打,现在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立刻收拾东西跑路。
蓝兰还挺美,这个队伍就是我盘活的,这个家没我得散。
这祖孙俩一点没觉得不对,给下头的队伍吓得吱哇乱叫,当然了也不敢太大声。
只是静悄悄挪动,整个队伍看起来窝囊的像提着早饭进电梯的时候正好碰见了领导。
收效甚微。
不带一点夸张的,虫子的智力甚至比张骁父子俩高,很多。
可能因为逆着水源前行,开始的时候程莉莉开着滑翔伞,后面拽了两个滑翔伞,李许他们很轻易就能看到并且追上,大约走了两三个小时,底下的人体力不太能跟上了。
因为是下坡路所以显得没有那么明显,他们还显得比之前灵巧很多。
水到地面汇聚成了一条细细的河,照理说会出现一些小动物的,却空旷的可怕。
越是寂静越是奇怪。
土都香多了,没有那股腐殖质的气味了。
虫子们恢复到了看起来健康一些的行进状态,起码该飞的飞该爬的爬了,总算不铺成一堵墙了,他们得到了暂时的喘息机会。
坏消息是他们追不上滑翔伞了。
因为树和树的间距变大了,程莉莉一拖二要用更大的力气跳跃。
她倒是飞爽了,恨不得一跃二里地。
半天之前他们待的地方还是潮湿空气和柔软的土地,暖气和凉气给人熏个大跟头。树木矮矮密密的聚在一起,稍微垫起来一点就像在主席台上看学生,一览无余。
身上黏得像初夏,刚洗完澡身上就带着一股粘热,但是偏偏也挺凉的,一呼吸就得带着点水汽。
现在待的地方不能抬头,看到彼此倒是很简单,树干光秃秃的,从夹缝里就钻过去,但是抬头就是密密麻麻的树叶了,个头真大啊,挺俊秀的一群树。土也干燥了不少,起码不再黏脚了。
几个人走着都清爽了不少,但是干得也太快了吧,身上都起皮屑了。
咋回事儿啊?
李许挠头,一挠头身上都干裂了,这不有水吗?
更糟糕的是不知道程莉莉飞哪儿去了,只能闷着头往前走。
程莉莉正一个人忧心忡忡地在树林中间穿梭:“闺女呢?”
她也不敢停,这林子莎啦啦地刮风,她这辈子没一个人走过几回夜路,主要是还叮铃咚隆挂着俩,那两个里头都装着人,男人。
并且素质不怎么高。
程莉莉怕停下来让这俩人逮到机会互动了,她只能像所有的新手司机试图看后视镜一样,急急忙忙在商城里翻腾一些能作为警示的东西,让李许顺着足迹追上来。
要不说我们程老师是纯恨战士呢,这点功夫她已经给能骂的都骂了一遍了,又担心闺女是不是走丢了让虫吃了遭遇意外了,还要抽空骂她是不是胡闹来着没赶上队伍。
这都是小事,连不在场的李宏科都得被骂两句:都怪他李许才这么熊大胆,老李家的基因就是劣质。
她算是拿捏住人性了。
刚意识到找不到李许的时候,瘦猴的家属就积极准备整点幺蛾子。
天时地利人和,这个家最需要的机器人正好需要能源,而这里有两块。
恰好张伯贵也懂得审时度势。
而程莉莉放慢了速度,更是给了他机会。
要不说还得是信息差呢,张伯贵只是懒b不是傻b(这是大孝子张骁的原话),要是他知道有人要给他莬丝花的寄生树砍下来,他跳起来就是一套连环嘴巴子。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他刚积极准备了一番犯罪道具,程莉莉就“rou”的一下给滑翔伞飞起来了,推背感极强。
摔得晕头转向,想骂街但是很心虚是这样的。坏心思很多胆子又很小,只能在心里闷声咒骂,不像李许,正趁着程莉莉不在格外敞亮地给曹岐科普她在老李家不受待见。
怕曹岐来了有心理落差,“你来了如果吃不好睡不着被人排挤不要放在心上,主要是他们比较讨厌我,所以捎带脚你只能混得差一点。”
她之前基本不和曹岐讲她奶奶家的事,一般说的都是姥姥家怎么样什么情况,只是简单说上两句我们母女俩很多年没回去如何如何,现在当着年纪更小的弟弟要掰开了揉碎了讲自己被讨厌,其实还是挺难堪的。
李许觉得自己只是讲好事而不倾诉苦恼,现在能明白自己的心思了,多少在爱人面前有点虚荣。就是本来她觉得两个人太幼稚又离得太远,分手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能因为比较,她在痛苦的情绪下反而觉得自己和曹岐走得更近了,她跟开玩笑一样:“幸亏没让我拿着死亡笔记,要是东在我手里这东西都得是活页的。”
张骁静静地看着两个人讨论丧事。
他是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爱人的,甚至他见过的真正的两性关系只有他爸妈,他觉得这很正常。
遇到问题就争吵,反正总会和好。
少年人的心思其实很好理解,世界还是太小了。当他看见李许是什么样的人理所当然会对异性有新的幻想,接触了蓝兰、王老师、程老师,他开始有了对母亲或者更年长一些的长辈是什么样子的有了新的想法。
原来妈妈受委屈了不应该钻进自己的房间,原来自己出门之后没接到消息连发三五十条语音上百个未接电话,最后还要哄她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直到曹岐瘦猴展现出了新的和异性相处的模式,他开始思考,我应该怎么对女孩子?
他以前只有一个具象的影子就是自己不要成为张伯贵这样的人,隐约就知道自己会找一个杨义红一样的女人这样过一辈子,现在他不这么觉得。
开始的时候他还是挺讨厌曹岐的(现在也是),他给出的理由是受不了这么没主见黏黏糊糊娘们唧唧的男的,当然了他谁也没说。
但是李许和曹岐两个人贴的也不近,四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李许说到什么的时候曹岐也不接话,要过一阵才反应过来,“小许你说这个是不是很难过啊?”
真的很烦,本来大家只要“你这也太残忍了吧追着杀啊”“多天怒人怨的亲戚啊至于吗”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就显得你能。
明明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样的经历,为什么偏偏我没遇到这样的人。
但是很奇怪,李许和程莉莉应该是最亲密的人,这些话她可以和现实中素未谋面的朋友讲,唯独不会说给程莉莉听。
程莉莉听到的是蓝兰的话,随着林子越来越稀疏,声音就能从叶片里传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度还是寒冷,虫子也没那么多了,最起码她在驾驶的过程中不需要再挥手烦恼地摆一摆了(起不到什么作用),虫子也不怎么动弹,程莉莉看见大个儿的还能有余力驱赶。
她就听见了这对祖孙在说话,像是从天庭传来的袅袅迅音,稀疏松散,一下就能听出来是很亲昵话家常。
程莉莉想,我骗了我妈,我说了好多次抽空了就回家,放假了就回去,带她去看看眼睛带爸爸去看看老年痴呆,我说了太多心愿,买了票都会退掉。
我总觉得妈妈是会等我的,时间还很长,等我忙完手头的事再说,可惜我死得太早了,不知道小许和妈妈会说什么。
程莉莉是愧疚的,说不上来对谁。
她想起来小时候,妈妈是要伺候奶奶的,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奶奶,她年纪太小了,瘫在床上,妈妈就一遍一遍给裹了小脚的女人擦身体,程莉莉是怕那双小脚的。
因为她脾气总是不好,摔摔打打的,动不动就吼人,房间里总有一股老人的药味,带着樟木气,像土里钻出来的人,那时候妈妈总是很累的,她半夜还要去擦那双手掌大的折叠起来的小脚。
晚上的农村是没有灯的,能看到很长的几个脚趾盖蜷缩在脚心里,她吓坏了,总是躲着,但是院子就那么大,没办法避开,只能闭着眼睛很快冲过去,或者等妈妈忙完。
有个晚上,妈妈以为她睡着了,或许没有,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莉莉,娘的妈也是一双小脚,我没有给她洗过一次脚她就没了。”她没说完的话是愧疚还是遗憾程莉莉当时是不懂的。
她现在也不懂,“娘啊,维维愿你下辈子托生不受穿耳苦。”这是她记得的那个晚上的最后一句话。
她现在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娘,我没给你洗过一次脚,娘,咱们祖孙三人下辈子再不做女人了,娘,我还想做你的女。
她太怕自己死了,李许是个蠢丫头,被惯坏了,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呢,妈妈会有力气和小许讲这么多话吗?小许会听吗?
她不做声但是下头缀着的两个滑翔伞都响了起来,上头的动静就停了:“谁在下头,李许?是你吗?”
这句话她本来应该听不清的,但是中间叫到了女儿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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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屏幕上开小窗,一上午胆小甚微的,很怕被发现,激情更新:97字。晚上回到酒店没凳子,站着写得飞快,不知道白天在忙活什么,显得命更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