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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中城的楼顶上，小云和聪社长占尽优势，机械半狮的活动空间已经完全被一根根的岩柱封锁。
那看似孤注一掷的攻击再一次被早已摸透半狮人行动规律的小云化解。
“勇武之人一去无归。”断尾的半狮机械说道，“懦弱胆小之辈却始终把持着这早已变天的月华。”
“吾即是为颠覆如此的现实而存在。”一个不服输的声音从机械半狮的喉咙中传出。
“可就算这样，这也不能是你炸毁武器工厂的理由啊。”聪社长单手拎起元素重锤说，“这可不像是曾经的莱昂纳多说出来的话。”
“时至今日，你不再是从前的你，而我，也早已不再是那个无可救药的莱昂纳多。”半狮人调转目标，朝聪社长那边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
“小云，动手！”聪社长用大锤挑开半狮人时喊道。
小云即刻向前插上，很快便来到了机械半狮的正前方。
这一次，半狮人无力躲闪，岩元素法杖正中半狮人的腹部。
“不，现在还不是结束的时候。”半狮人发出一声带血的怒吼。
机械元素形成一只合金般硬朗的拳套，随即瞄准小云所在的方向。
瞬间展开的符文空间再次覆盖掉事务所周围的一花一木。
小云凭直觉收回法杖，侧身用坚固的岩元素法杖挡下半狮人的强力一拳。
机械元素与法杖的碰撞再次引发一阵地面上的剧烈动荡。
黑白灰三色的幕布快速地在小云的视线中来回切换。
冲击过后，小云连退好几步才算是勉强站稳脚跟。
事务所的门窗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变成了空间符文中的一片破旧篮球场。
球场的篮筐边，大汗淋漓的金毛半狮人单手握球，对身后的某人说：“阿猫，吃饼。”
接着，半狮人手腕一抖，篮球穿过他身后防守人的□□空隙，精确无误地给到飘在三分线外的那只白毛半猫手里。
看到猫猫接到球后，半狮人示意传球至上的猫猫自己出手。
半狮人在内线喊道：“让你打就自己打，哪个射手不是从四仰化三铁开始的呢？”
内线的防守马上开始收缩，两人紧紧卡住半狮人的位置。
一向善于阅读场上情况的猫猫也知道现在是一个不得不让自己单打的情况。
猫猫持球来到三分线外一步的区域。
他面对那只急速上前封盖棕熊兽人，向左虚晃一下，接上背后运球，然后果断地后撤步出手。
尽管补防的棕熊再次回身起跳，用长臂遮住了猫猫的部分视野，那个投出完美弧线的篮球依旧应声入网。
“阿猫，这球帅啊。”棕熊兽人在落地后称赞道。
“谢了，聪哥。”猫猫扶正头带后说，“这都是莱昂大哥传得好，接下来我估计要连打三铁。”
尚且还有人形的莱昂纳多也跑回来和猫猫击拳庆祝。
刚庆祝完，莱昂纳多拎起比自己小一号的猫猫说：“你小子倒是有点信心好不好？你完全有能力做到的。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就像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最强的符文师一样。”
“大哥，我知道了啊。”被掐住后颈肉的猫猫盯着正在滚出边线的篮球说。
球场的全貌尚未向小云展示完全。何处风铃突然作响。
昏暗的球场瞬间转变为一处硝烟弥漫的战场。
“此面对敌，向死而生。”莱昂纳多换上一幅机械面具，看着尘土飘摇的方向说道。
就算无人回应，他依然佯装有无数的少年正在背影之中仰望着此刻被赋予厚望的自己。
上一秒，昂首出发的莱昂纳多意气风发。
下一秒，浑身伤痕的他再也抑制不住机械元素的侵蚀。
莱昂纳多的鬃毛已然从枯黄燃至灰白。
他知道，许诺的增援不过是让他力战至死的添头。
这从开始就是一个无从兑现的谎言。
为了一座众人热爱的城市，无人不会用最小的损失去换取最大的回报。
牺牲与逃亡，半狮人必然要做出自己的抉择。
他很清楚，首席骑士的位置很重要，可是坐在上面的人是谁，似乎又从来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考虑到那些看不见的人影还在支持自己，半狮人没有犹豫太久。
他没有选择逃亡，但是，化身机械、四处逃亡的命运依然找上了那个本想静静告别友人的自己。
武器工厂前，他在一面破碎的玻璃前认出了早已不是自己的自己。
“终于，连这具身体也不再完全由着我自己了啊。”半醒的莱昂纳多如此感慨道。
回到多年后的现实，狂暴的机械元素机械半狮的背后喷射而出，如导弹一般射向双眼无神的小云。
小云看到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莱昂纳多的背后。
然而，在导弹发射的瞬间，那些身影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短短的一瞬之中，人影全部化为飞弹在空中留下的虚影。
“来吧，成为我的载体……”一个混浊的声音回荡在小云和莱昂纳多的通讯频道当中。
“k，你无法用同样的方法击败我两次。”莱昂纳多将背后的插管悉数弹出。
莱昂纳多扯下一只机械耳朵，对脑内的声音怒吼道：“你休想得逞！”
他试图再次昂首挺胸地站在后辈面前，可是被机械元素腐蚀殆尽的跟腱再也支持不住他的体重了。
零点到来之际，莱昂纳多倒在了闪现至此的一双元素利爪上。
锋利的爪尖捅穿莱昂纳多胸口，一并击碎了让死者苏生的机械核心。
机械导弹仿佛被什么力量冻结在空中，很快就失去了原有的那种动力。
尽管只有一直眼睛的视野，莱昂纳多依旧一眼认出多年未见的白毛旧友。
“猫猫，现在的你终于完全可以胜任我曾经的位置了啊。”倒在空肩上的半狮人对于此刻翻身的一切毫不意外。
“符文，耀光。”猫猫在亮起自己的元素大尾巴时说道。
群体治疗与群体伤害的光环同时从他的尾部展开。
月色白光向后，掠过小云的前胸后背，对小云的伤口快速止血消毒，甚至还有相当不错的止疼作用。
紫色电光向前，瞬间刺穿机械半狮的每一根毛发。
喷涌而出的血液冲刷过那些白色猫毛。
半空中的飞弹应声落地，没有引发任何的爆炸。
望着一地的机械弹壳，小云背上惊出一身冷汗。
“大哥，对不起。”猫猫收回利爪，扛住全身开始溃烂的莱昂纳多说道。
“消灭机械是六冠赋予我等的使命。你不必再次为我的离去而难过。”莱昂纳多说话时用尽了力气。他想用一只爪子想要捂住猫猫的脑袋，却发现爪子根本抬不起来。
“果然，还得是由你动手。”莱昂纳多从k的控制当中挣脱了出来说，“再晚一秒，变成灰烬的就是被我牵连其中的小云了。”
“可你……为什么要这样袭击自己曾经不惜性命也要守护的地方？”半猫的眼角少见地泛出一条泪光。
半猫用脑袋顶住体型几倍于自己的半狮问道：“这样问很不合适，但是如果你真的做了最坏的打算，为什么还要特地用假的人偶耍我？”
“因为在我记忆里，你只有被逼至绝境，才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毕竟我可不想一路和你消耗到底。为此，我才特地去踩的那个奇蠢无比的空仓库陷阱。”
“说到底，这是一个某人未经我同意就强行和我签下的契约。”
“以机械之躯换得意志之延续，用无尽的战斗为此躯壳积累数据，而后，以某日之期为限，交还于那个四处寻找载体的不灭恶魂。”
“数年过去，我始终在极力避免与符文师的交战。”
“可我还是难免有着一两个失控时刻。”
“那些追猎我而来的符文师终究没有一人能够无伤地回到月华。”
“如今期限将近，这问题总要有个解决的方法。”
“我恰好在之间围城的机械中读到了小云和你的故事。之后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抱歉啊，给你留了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半狮人低头看向长高了不少却仍比自己矮上一截的半猫。
刚说完，半狮人的机械核心就因为消耗过度而急速冷却。他的身体从四肢开始解体成一摊七零八落的机械零件。
“你所提及的期限正是今日，对吗？”猫猫终于识破了这位前辈的行事方式。
只剩上半截身体的机械半狮没有回答。
不久，名为莱昂纳多·格兰特的身形彻底从这个不属于他的时代里消失了。现场只剩下一片正在升腾的灰色烟雾。
“再见了，莱昂大哥。”半猫在心里这样想到。
“前辈，一路走好。”同样被人偶支开的蕾贝卡也终于赶到了这里。她一到这里，就目睹了现任六冠首席骑士手刃前任的场景。
在她赶来的路上，远在指挥中心的琳小姐早已将现场的情况完整地转述给了蕾贝卡。
刚刚抵达的蕾贝卡走上前去，轻拍猫猫的肩膀说道：“阿猫，琳小姐让我接手后续的处理工作。如果后续的情况没有大的变化，她会想办法让艾小姐批准你之前申请的一周假期。”
猫猫点头示意知道，然后无声地走回小云身边。
小云看到，此时的白毛猫耳上已然沾染了大片的红色血渍。
随着空的猫爪一挥，一扇通往住所门口的传送门缓缓开启在小云身后。
“空……”小云想说些什么，可是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空缓步走到自己的传送门前，然后他收起大尾巴，转过身，伸出肉垫向上的猫爪说：“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危机已解除，我们回去吧。”
“名为k的怪物已死。没想到莱昂纳多竟会是他最后的试验品。”空似乎还能在未尽的烟尘中隐约感受到一丝丝莱昂纳多的气息。
同样早已认出旧友的聪社长也站立在原地，目送着莱昂纳多的离去。
直至最后一缕烟雾退散，空才抬起头，再次直视起小云那个时刻聚焦于自己的目光。
“走吧，我不想再次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猫猫的嘴角一点没动，但是他的声音早已通过通讯符文传入了小云的脑中。
小云走上前去，踮起脚，右手搂住猫猫的一侧肩膀。
她那金色的短发小心翼翼地贴在另一侧的那只白毛猫耳边。
“空，那个瞬间，没有你，我可能真的……”小云继续踮着脚，在猫耳边欲言又止。
“没事了，我们回家吧。”猫猫伸手抱住小云说道，“莱昂纳多的事到此为止，而我们还得继续面对他离去后的这个世界。”
“既然如此，”小云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猫猫后对蕾贝卡说道，“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蕾贝卡微微点头，示意同意。
对于小云和猫猫而言，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哪怕是片刻的休息，都显得如此重要。
穿过传送门之后，一人一猫倒头栽进客厅沙发的两端。
他们相互之间没有什么言语，因为今日的疲惫远超平常，他们就连上楼洗漱的力气都没有。
闭眼，昏睡。
小云散乱的头发夹在坐垫缝隙当中。猫猫的大尾巴也在传送门关上后消失了，一只猫爪无力地从沙发垂向偶有微风拂过的地面。
唯有那只窗边的风铃还在远远地注视着小云与猫猫。
似乎，是在祝他们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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