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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2
斯坎赛从阳台外边翻进来时，就见到面前这样的景象。
他抬手就点亮了屋里的灯，风尘仆仆的灰尘卷上了他的衣角。
蕾娜落满阴影的瞳孔上忽地燃起一盏飘忽的灯火。
她视线微微动了动，转头看向了站在她身旁的斯坎赛。
“……你来了。”
沉默地对视也不是解决这些繁杂问题的办法，蕾娜说了句话，感觉到自己的嗓子没有哑后，才继续说下一句话。
“是卡默要让你带来的信吗？”
此时的斯坎赛早已恢复了一开始吊里郎当的模样，好像先前他们之间的别扭都没有过。
垂眼一扫蕾娜桌面上所摆放的东西，斯坎赛了然地将手中本就打算给她的信件递了过去。
“信封里所写的东西，就是这个。”
洁白的未拆火漆信封再度出现在蕾娜的视线之内。
“……”
疲惫感一直持续徘徊在她的脑海里。
“我知道了。”
难掩的乏累感。
能感觉到斯坎赛朝她投来的目光，蕾娜闭了闭眼，扯出一个笑容。
“等下再说吧……有些事情，等我看完这封信再说。”
不知是心中的情绪过重，她拿着未拆封信的手都是抖的。
深深呼吸一口气，她闭了闭眼，按捺住心中一缩一缩的惊悸，随即将信封拆开。
……
那黑暗中，突然从死寂中发出噪音的嗡鸣声又出现了。
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是维萨利斯吗？
蕾娜忽地警觉起来，视线匆匆扫过手中那封信，瞥及那封信上的内容，心一跳，呼吸一堵，仓皇折叠起信封，用力地闭了下眼。
真的——
真的是这样！！
真的和她想得一模一样！
什么是这个大陆可能正在走向灭亡？
是诅咒？还是阻止诅咒这件事？
蕾娜全身发寒，几乎要干呕出来。
她弯下腰，用手深深地按住自己疯狂跳动的胸腔，战栗从中横生而出，几乎让她难以得到稳定。
“为什么？谁找到的弥牧？”
话语的问题比她脑袋给出的答案更快一步问出来。
蕾娜有些虚脱地靠在椅子上。
她垂眼看了看信封上的内容，不死心地问：“真的吗？这个大陆……”
斯坎赛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只是在她提问出时，恢复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在幻境里是得到了什么信息？”
“？”冷不丁被斯坎赛打断了思绪，蕾娜下意识抬头，对上了斯坎赛蓝色的眼眸。
深蓝色的眼眸如黑夜里浩瀚又宁静的汪洋，平复了些她心中有些汹涌的思绪。
“我……”
心中的犹豫还在，她不知道怎么说，又要怎么开口。
面对这平静地汪洋，蕾娜迟疑地移开了眼。
要说吗？去打碎这片面前平静的、甚至能被她当成逃避所的汪洋。
还是转头去找卡米西尔——不，这更荒谬了。
怎么办啊。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
无论怎么样，他们迟早都会发现的吧。
别说迟早了。
蕾娜苦笑了一下，明显感觉自己的面庞被斯坎赛的视线盯着。
她顿了片刻，呼吸调整了心绪。
“嗯是的，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
蕾娜艰难地吞了唾沫，苍白地措辞道：“……因为很荒谬。”
斯坎赛快速扫了一眼，蕾娜的反应不似作假，他少有的眯起眼：“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蕾娜下意识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只有发现了世界真相的人，才会忽然说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话。”
这是从什么小说里看到的吗？
蕾娜木鱼眼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斯坎赛这是在调节气氛，她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
“你不是有无数次轮回的记忆吗？”
斯坎赛淡淡地：“嗯。”
“——如果我想说，我从前几天进入的那个幻境里，得到了一个很冰冷的真相呢。”
“就是你所穿越的这些时空、以及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谈话，对话——”
蕾娜抬起眼，对上了斯坎赛蓝色海洋的湖。
“都是已经写好的代码，是我们必将经历的事情。”
“而我们只是这个冰冷代码数据里的参数，因为每次我们的参数不一样，因此所造就成的结局也就不一样。”
房间寂静了几秒，蕾娜压住全身泛起的战栗，平静道：“一旦这个世界所验算出的、有关重要变量的参数没有达标，就会失败。”
“你能明白吗？”她抬起眼，直视斯坎赛的眼睛，“因为我们无数次的轮回中，没有一次是成功的，所以才会有现在的我们，和现在我们经历的故事。”
“……”
长久的沉默。
蕾娜不清楚斯坎赛到底懂不懂“代码”、“参数”、“数据”这些词的含义，但是在她看到斯坎赛那凝重的表情时，感觉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这些词汇即便和这个时代、这个大陆有些许不通，但是结合上下文的语义，也能说明这些词和“世界的真相”结合在一起时，不是什么有好寓意的词。
但是斯坎赛沉默地太久了，久到蕾娜心底有些发憷：“你有什么问题吗？可以直接和我说。”
“……”斯坎赛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视线一扫过蕾娜有些疑问担心的表情，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能理解你说的这些——因为在过往的轮回里，我有从那些轮回里的你的口中得知这些词汇的含义。”
快速收到这庞大的信息源，斯坎赛很快就将这些高密度的信息消化了下来，看上去比蕾娜刚从维萨利斯那边得到答案时的表情来得镇定不少。
蕾娜惊讶片刻后立即明白了过来，高提起的心也随即放了下去。
“那就好，我还想着你会询问这些词语的意思。”
顿了几秒后，她开口询问道：“那么现在知道这个世界可能的真相，你打算……？”
斯坎赛再次恢复了懒散的状态，并把桌子上那封已经拆开的信拿起来，递到她眼前看。
“反正这个世界，或是说这个轮回即将走向陌路了，那既然知道这个世界有成功可能性，那就把握呗。”
“之前失败了，不代表这次失败。”
斯坎赛顿了顿，有些意有所指道：“前几次轮回里，那些轮回里的你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情，这可以说明，你这次探索诅咒的进度，比之前来得快，并且来得多。”
——
是这样。
这是斯坎赛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么就可以说明，前几次的“蕾娜”都因为自身参数不行，或是旁边重要角色的参数不行，而导致任务失败，大陆毁灭前都没有拿到这项重要的数据。
思路明了，蕾娜却还卡在最后一步。
“但是，我们要怎么知道这个轮回里的有关我们这些人的参数是多少？”
斯坎赛沉默了片刻：“可以和前几次的轮回对比出来，但是你先前在探索情报时所做出的行为是最有价值的，因为你是这个世界的最重要的变量。”
“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很可能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
“你应该回溯自己过往所做的一切，去分析自己所做的事情，看看哪个是符合你想做的，哪些行为是不符合、甚至是倒退你想做的事情的进度的。”
斯坎赛摊了摊手：“这样应该就能对比出来了。”
“……”
蕾娜的脑袋突突跳，她总觉得有些事情混杂在脑海里，而这些事情的因即将要破土而出，可她总是差点儿就抓住，却又任凭这无形的东西从她的手边溜走。
“我的行为所带来的变化？”
收益？
一个词莫名从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但这片未曾想过的区域对她来说还是一片雾区。
脑袋隐隐约约地疼痛起来。
蕾娜有些疲乏，抬手胳膊支着桌面，无意识地从旁边抓几张空白的纸，拿起羽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白纸上很快就写下了她从得知诅咒发生到亚拿，然后买蝙蝠，去图书馆找资料，和卡米西尔达成同盟等一系列发生的事件。
外界给她带来的压力，以及整个大陆生存极度危险的压力逼迫着蕾娜去算这些她认为痛苦，却又不得不解析的事件。
这些杂乱的事件在这极大压强的痛苦之中被强行挤压出了不断交替进行的进展痕迹。
这些痕迹有一个显著的同称——逻辑。
蕾娜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物件，撑着头反复推演了自己调查线索路径片刻，随即猛地从桌前站了起来。
“你刚刚是不是说，你可以结合我这次的行动路径，和前几次轮回中的路径里对比。”
“那么，我把一些关键的事件写在纸张上，你进行比对吧。”
得到斯坎赛的示意，蕾娜思索着拿起笔，随即在纸张上写了几个事件。
“你先回想一下这些吧。”
蕾娜话音刚落，听到东塔楼从远处走廊走来的声音。
在幻境里和维萨利斯对视后，身体产生出奇异的感受再次浮现了出来。
蕾娜心跳如鼓，她慌忙站起身，将斯坎赛往阳台外边推。
“好了，好了，你先去其他僻静的地方研究一下吧，如果发现什么和我这场轮回行为不同的做法，就告诉我。”
斯坎赛被蕾娜推得不明所以，转身又听见走廊那儿传来的脚步声。
斯坎赛步伐一顿，视线直直垂下，直白地落到了蕾娜的面庞上。
蕾娜心一跳，反射性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快走，你也不想被卡米西尔发现吧？”
“……”
不想和蕾娜多狡辩到底是谁担心被卡米西尔发现谁和谁在联系，斯坎赛沉默地转过身，直接从漆黑的亚拿高空中落下。
望着斯坎赛消失在黑夜里的身影，蕾娜高提起来的心终于缓缓地落了下来。
从远处走廊而来的脚步声停顿在了门口。
静默片刻后，蕾娜听到了卡米西尔抬起手，敲的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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