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与现实

　　孙宝面露惊讶，心里却窝着一团火，道：“我离你那么近却不知道！”

　　孙芳道：“不用自责，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情况。”

　　孙宝道：“如果不是这次他们用你威胁我，我差一点就和另一个女孩结婚了。”

　　孙芳道：“妈，有没有拖累你？”

　　孙宝道：“没有，这不是让人救出你了。”

　　孙芳道：“你也大了，自己的幸福就放手去追，妈这个年纪无所谓了，你只管放心去闯。”

　　孙宝黯然伤神，低头不语，他心里已经认定，再也没有幸福可言了，夏静雨所给予的心心相印，是无法企及的精神高度。

　　第二日中午，孙芳把早饭做好，叫孙宝起床，喊了几声没有应答，她走进屋内炕边，却见孙宝满头大汗，说着梦话：“不…我要和你走…”

　　孙芳摇着孙宝，呼喊道：“儿子…儿子”

　　孙宝暮然惊醒，喘息不止，定睛一看，却是母亲，心里平缓下来。

　　孙芳道：“做噩梦了？”

　　孙宝点点头道：“想醒却醒不来的感觉。”

　　孙芳道：“吃饭吧！”

　　孙宝回应道：“妈，我还要去照顾静雨。”说着就要下炕出走。

　　孙芳道：“这孩子，先把衣服穿好了。”

　　孙宝恍然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个大裤衩，和内背心，他一刻不敢耽搁，寻拿衣服，几下穿好，扣子还没扣好。

　　这时，听到铁大门打开的声音，从窗户望去，赵兴武神色匆匆，疾步而来，他预感不妙，出门迎上，问道：“怎么了？”

　　赵兴武眼睛通红，道：“浩心姐…”

　　孙宝急道：“浩心姐怎么了？”

　　赵兴武缓缓闭眼，眼泪流下，道：“浩心姐自杀了！”

　　“死了？”孙宝不信，吼道：“不可能！”

　　赵兴武道：“梦浩然的死对浩心姐打击太大，她只有梦浩然一个弟弟，其他亲人根本不联系，失去了这个依托，她…走了！”

　　孙宝痴傻站着，一时无法接受，心底萌生出罪恶感，这一切他都是因为自己，间接害死了梦家姐弟，此念一生，沉重而负累。

　　赵兴武说道：“浩心姐留了遗言，她说要姐弟墓碑挨在一起，生死依托，留下了一个存折和密码做安葬费。”说完，他背转而去。

　　孙宝道：“哪有脸用他们的钱？用我的钱！他们姐弟的钱在墓前烧了寄过去。”

　　赵兴武道：“孙宝，你现在愧疚又自责，但是不能注重形式啊，一点意义都没有。”

　　孙宝质问道：“那你是要花掉这笔钱？”

　　赵兴武道：“你不愿意背负太多包袱我理解！这笔钱捐给孤儿院吧！”

　　孙宝思忖片刻，道：“这个方法好，就按你说的办！”

　　赵兴武道：“你去安排静雨！这边有我就够了！”

　　孙宝心里沉重，望着赵兴武，眼里闪烁着怒火，道：“兴武，我会让赵九金付出代价的！”这是支撑他的动力源泉。

　　墓地里荒凉而冰冷，没有人愿意来这里，可是每个人终将会属于这里，一排排墓碑耸立着，来到这里的人心情沉重，三座新墓碑立起，让人唏嘘不已的是她们年龄正值芳华，却黯然陨落，一群男女青年围在一旁，女孩嘤嘤泣声不止，男孩却低眉不语。孙宝站在夏静雨墓碑前呆呆愣着，追思过往回忆，他缓缓闭着眼睛，感受到的只有冰冷，再也没有灵魂得触碰，这个季节很少有风，或许是墓地所在很空旷，孙宝白发随风飘起，他一直觉得墓地遥远，长期和母亲一直躲避，所有自小没经历过亲人逝去的经历。

　　左面立着梦浩然和梦浩心的墓碑，赵兴武蹲在梦浩然墓碑前，边烧纸边道：“浩然，我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浩心姐，我…”他梗咽泪下，一只手悄然搭在他肩膀，道：“兴武，别太难过！”却是吕浩胜，他也参加了葬礼。

　　赵兴武烧完最后一张冥币，突然，转身一把甩开吕浩胜手，怒道：“梦浩然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会死？”

　　吕浩胜脸色通红，一副愧疚之色，却无言以对，赵兴武不依不饶道：“梦浩然说的不错，你吕浩胜就是一条狗，跟着赵九金混，你早晚有一天玩完。”

　　吕浩胜再也受不了这样讽刺，道：“我是狗？那你是什么？我也不想梦浩然这样，我也是他的朋友！”说完，泪流而下。

　　赵兴武道：“装的挺像啊？梦浩然和赵九金有仇，你不知道？”

　　吕浩胜吼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赵兴武道：“那你真是一条狗！”

　　旁边是从外地参加葬礼的同学，杨远兴拉住吕浩胜，王浩拉住赵兴武赶忙劝解，生怕两人对打。

　　“师父…你头发…”张震走到孙宝面前看到他前后变化，惊得说不出话来，随即呜咽不止，可孙宝依然无动于衷，张震哀伤道：“师娘等了你这么多年，结果…呜呜！”他边擦眼泪边哭。

　　对此，孙宝全然不理，只是默默站着，仿佛灵魂出窍一样，同学都不打扰，他和夏静雨的感情当年就沸沸扬扬，全校皆知，可是二人依然坚持自我，我行我素，在那个青春年代，就是爆炸头条，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两人深情依旧，却落得这样结局，同学们为二人感到深深遗憾，当得知夏静雨死因；此刻看见孙宝白了发，纷纷表示要报仇，他们大多都像孙宝当初一样懦弱胆小，后来孙宝创立社团，对他们影响颇深，面对困难不在逃避，更多的积极面对，如今社团人员被害，又岂会退缩！他们也相信孙宝会再次带领他们创造胜利。

　　这时却听浑厚声音喊道：“都给我安静！”却是杨远兴喊道。他转身走到赵兴武身旁，说道：“赵兴武！我们不能这样让社团里的人白死，大家当年那么齐心，我不相信今天大家会退缩，你和孙宝再带领我们，我们把…”话说半截，赵兴武借口道：“把他们打死？”

　　杨远兴顿时哑口无言，赵兴武再反问道：“然后大家再偿命？”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大家先回去！”众人闻声而去，却发现一直站在墓前的孙宝发话道：“大家先回去，关于如何报仇，赵兴武会通知大家的！”说完这话，众人顿时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先回吧！到时候我会通知大家的。”赵兴武道。

　　祭拜完以后，众人都已离去，此时墓地只剩孙宝、赵兴武、张震。沉默已久的孙宝忽然开口道：“兴武！张震！”

　　两人凑近听他说道：“你们先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张震不放心道：“师父！让我陪着你吧！”

　　孙宝摇摇头道：“不用担心我，我还要为你师娘报仇！你们走吧！”

　　张震刚想说什么，却见赵兴武右手搭在他肩膀上，摇摇头表示顺从孙宝。

　　张震叹口气，扭头和赵兴武离开。

　　回忆着二人的青春记忆，同样的价值观，一起改变自我，奋斗终生的目标，恍然觉得这不是真的，他的心已经开始逃避现实的残酷，然而眼前的碑文告诉他这就是现实，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喜欢了那么久，却从来不敢让她知道，只能像个小偷一样躲在后面默默注视着她。”孙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却听孙少继续说道：“自从走上这条不归路，我也就知道我永远不可能了，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有深度；有思想，而我只是世俗眼中的恶人、流氓、痞子、混蛋！她又怎会喜欢接受我这样的人，更何况她心里早已有了你，可为什么偏偏是你？”他扭头看着孙宝，眼里仿佛充满疑问。停顿片刻，他再次看向墓碑，道：“可为什么偏偏是你！我和你也不至于走到如此境地，连最好的朋友都反目成仇。”

　　沉默不语的孙宝突然开口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紧滚！”

　　“孙宝，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孙少大声问道。

　　孙宝猛的回头道：“你最好赶紧给我滚开，我们的账早晚会算清楚的。”

　　孙少猛着扯住孙宝领口，道：“我喜欢夏静雨，但我希望死的人是你，别以为只有你是痴情的，我也喜欢她，我也从未改变过！我承认算计过你，但我绝不会让她受伤！而你却没有保护她，该死的人是你！”

　　孙宝也扯住孙少脖领，吼道：“当初要不是因为你的背叛，我和静雨怎么会半夜躲在水里，她也因此烙下了病根，赵九金和你就是主谋与帮凶！”

　　孙少不可置信看着孙宝，道：“是我？”他失去了价值制高点，无言以辩，此时心乱如麻，脑海里意识到，原来自己背叛兄弟那一刻，才导致了今天的结局。他松开孙宝衣领，道：“不！孙宝你自己没有尽到保护静雨的责任，却怪罪于我，我不接受你的托词。”

　　孙宝道：“直到此刻你都无法面对自己的懦弱，我真替感到悲哀！”他随即扭过头，又痴痴望向墓碑。

　　孙少被无视，眼睛怒火燃烧，用手扯了扯领口，克制道：“我现在有一个计划，可以让你灭掉赵九金，所以我们必须得合作！”

　　孙宝仍然无动于衷，仿佛孙少不存在一样。

　　孙少提高音量道：“你不想为夏静雨、梦浩然报仇了吗？”依然没有回答。

　　孙少冷哼了一声，道：“没有我你就别想干掉赵九金。”

　　说罢转身走开。

　　他嘴里念念有词，嘴里嘟囔道：“一个男人没有保护好自己喜欢的女人，那就是无能，要是我就不会让她受一点点伤害。”

　　正念念有词，迎面站着一熟悉的倩影，却是那样熟悉，可也那样陌生，忍不住叫道：“惠兰！”来人正是夏静雨同桌李惠兰。

　　李惠兰浅浅一笑道：“好久不见！”

　　孙少竟然低着头，抿了抿嘴唇，道：“这些年你去哪了？我想找你都找不见。”

　　李惠兰道：“你真的想找我吗？”

　　孙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风吹秀发，李惠兰捋了一下秀发，道：“现在静雨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你…”

　　“她一直在我心里！”孙少说道。

　　李惠兰叹了口气道：“当初我和静雨是最好的闺蜜，可是后来…后来我只能和她不告而别，我无法面对我喜欢的人却喜欢我最好的朋友。”

　　“对不起！惠兰，是我对不起你”孙少道。

　　李惠兰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一厢情愿。”

　　孙少道：“我…”

　　李惠兰道：“我只是可惜，静雨是那么好的一个朋友，而我却辜负了她。”说完，她眼圈沁出水雾。

　　孙少从兜里掏出手巾递给她，李惠兰扭头擦去眼泪，却没有接手巾，道：“谢谢！”然后继续说道：“她本来应该得到幸福的，可是…”

　　“她和孙宝才不会幸福！”孙少用力说道。

　　李惠兰道：“像静雨这种人，她始终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所以…”

　　“所以什么？”孙少道

　　“所以静雨她知道遇见了自己心中一直期待的那个人，但那个人不是你！”

　　孙少咆哮道：“你胡说！”

　　李惠兰道：“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向前一步，推了孙少一把道：“孙少！你醒醒吧！不要在做梦了！夏静雨不是你能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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