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和环游记

　　这一日无事发生。
　　傍晚，解秋寅一行回来，星何却不在。
　　“……他去哪儿了？”解秋寅问孟怀瑗。
　　“我以为是找你们去了，现在看来可能不是。”孟怀瑗道。
　　“……”
　　不好的预感……
　　“我去找他。”解秋寅原路返回。
　　星何坐在河边石头上，双脚双腿泡在清凉的水里，他看着天边火红的晚霞发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解秋寅找来了。
　　星何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看着水里的倒影，忽然就笑了。
　　“你这是洗澡洗衣一举两得？”解秋寅开他玩笑，星何靴子没脱裤腿裙裾也泡在水里，起起伏伏。
　　星何笑着摇头，“不小心掉水里了，水里凉快不想起来。”
　　解秋寅寻了一块河石也坐下，看他。
　　睡了一觉醒来好像挺正常的……
　　“没找到人就不回去了？”解秋寅三人确实没见到星何。
　　星何还是摇头，“看到你们了，也找到了。”
　　“……”
　　“还见到很多人，我从来见到过这么多人，这辈子都没见过。”星何笑，“还在杀人啊，穿着一样的衣服，拿着一样的刀和箭，去杀那些和他们穿得不一样兵器不一样的人。”
　　“我知道有两伙人，一边是大隋的，一边是吐吐——吐谷浑的，我没记错吧，我们是哪一边的？”星何问。
　　“……都不是。”解秋寅登时愣住。
　　星何摇头，“大隋的吧，怎么可能都不是？”
　　“我们不杀人，所以都不是。”
　　星何听到这话突然就沉默了。
　　解秋寅知道他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没有杀人不需要自责，你没有错。”
　　星何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你究竟梦到了什么？”解秋寅问他，“……还是你以前在无云宫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要是想说的话，就告诉我，好不好？”
　　星何摇头，“我真的不记得了，要是想起来一定告诉你，不过应该想不起来了，太久远的事情我哪儿记得住……”
　　解秋寅起身拉他胳膊想让他起来。
　　“我想回无云宫了。”星何不起来。
　　“……为什么？”
　　星何又抬头对他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就是不愿意承认吧……”
　　“知道什么？”
　　“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早该承认的。”星何笑，“……就连要做的事情都是不正常的，我学武就是为了杀人杀一切逾越规矩的东西，我害怕的就是我要去做的事情。”
　　“你很正常，就算你要去做这些事情你也很正常，和我们一样，不许说自己不正常。”
　　“你在安慰我，谢谢你，秋寅。”星何笑，笑得很疏离。
　　“我之前说过，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你对我很好很好……可到现在，我不想了，我觉得我们在一起会给你带来很多可怕的东西，我怕你出事，我想要你好好活着。”星何淡淡道，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一切可能带给你伤害的事情，我都要杜绝，我绝不要它们发生。”
　　“……”
　　“我想了好久想清楚了，我要走，离开你，不见你，我不要留在这儿了……这儿虽然很好玩儿……可也很可怕……”星何又道，“有我在的地方，事情总是这么可怕。”
　　“这些并不是你带给我的。”解秋寅无奈，“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的神龟与蛙的故事吗？”
　　“记得，你说你可以为好奇付出生命的代价，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我在乎，我很害怕你出事，我也绝不要这种事情发生。”
　　“……你舍得我，舍得我们？”解秋寅凄然地笑，“你……当真不想要再见我？”
　　“嗯，我舍得，也真不想再见你。”星何笑，“当初师父赶我下山我还哭得稀里哗啦想他们想得要死的，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哭了，你和师父师兄一样，沈姐他们也和师父师兄一样，一开始是会舍不得，时间长了就不会，我也不会再想你们，不想了自然就不会再想着见面了。”
　　“我不同意。”解秋寅一句话否决。
　　“你打不过我也拦不住我。”星何笑，“你不同意也没用，我已经决定好了……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会发疯的，尤其是和你在一起，真的……”
　　解秋寅又拉他起来，“起来。”
　　星何这次起来了。
　　“坐下。”
　　“？？？”星何坐下。
　　解秋寅撩起他的外裙，裤腿上有晕开的血迹，外裙泡在水里被染的有些淡红。
　　“怎么回事？”
　　星何淡淡地笑，“都说了是摔着了，没事。”
　　“靴子脱了，裤腿撩起来。”
　　星何听话脱了靴子，把裤腿往上褪至膝盖，“……这是什么？”
　　水蚂蝗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星何小腿里，咬破了皮流出血来。
　　七八只，四五只已经钻进了血管里，看着有些瘆人。
　　解秋寅先将表面的拿掉扔了，“我要用刀割开取虫，忍着点。”
　　星何没回话，拔出解秋寅的眉间尺二话不说将腿划开五道深口子，拿掉了水蚂蝗，血也顺着腿流进水里。
　　“可以起来了么？”星何将刀还给他，“我们回去吧。”
　　“不疼？”
　　星何笑着摇头，“不疼，没有师父打的疼，还好。”
　　说着他又将衣服整好靴子穿好起身便走。
　　“秋寅，我好累啊……”星何走着走着就回头对解秋寅笑，身后映着天边红霞，“好……”
　　星何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解秋寅跟在他身后，直到营帐。
　　星何安安静静吃完饭，而后找到白泽，平静道，“带我去找梁镜澜吧，现在太阳还没落，应该能去到魔界，他曾经是无云宫的人，应该知道怎么回宫。”
　　“不去。”白泽拒绝，“现在已经过了酉时，要去也只能明天卯时。”
　　星何闻言沉默良久，“好，我等明天卯时，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打你，直打到你答应为止。”
　　“除了打人你就没有别的办法求我帮你了么？”白泽对星何眨眨眼，“比如说——色诱！”
　　白泽还有心情开玩笑。
　　“好，怎么做？”星何问。
　　“脱——”白泽感受到某人的杀人眼刀，“脱衣服睡觉！”
　　“……还是打人吧，这个不算办法。”星何说完就进营帐睡觉。
　　“你要敢带他去魔界，我让你活不到明天。”解秋寅对白泽道。
　　“开玩笑的啦！”白泽拇指食指夹开解秋寅架在他脖子上的眉间尺，“骗骗可爱的小傻子啦！这位解兄你的脑子哪里去了嘞？”
　　“……”解秋寅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可也不能这么拖着，看这星何的反应，再过几天估计就真疯了。
　　“这个给你，明天早上下在他碗里让他吃下去……也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给他让他吃也行。”白泽递给解秋寅又一个白瓷瓶，“我在神界采的仙草制成的药丸，保他能睡好久，能睡到战事结束，能睡到你有足够的时间想清楚该怎么做。”
　　“……多谢。”解秋寅接过白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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