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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某人
三十九某人
【刹那】的身上传来香浓的沐浴乳的气味，但仍有隐约的血的腥味，不能完全隐去。想到方才九死一生的险境，以及又一重被加在彼此身上的罪恶，我的呼吸不觉急促起来。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虽然其实并没有再失态地要掉眼泪的意思，声音却意外地有点哽咽。
“不要说得好像是你害了我一样，”【刹那】微蹙了眉道，“当时那种情况，谁中弹或者死亡都只是概率事件。”
“但你的确是因为我才被卷进来的，”我闷闷地争辩道，“那些子弹，都是为了杀我才被射出来的。你也是，那个受伤的孩子也是……”
“不是的——”
唇上突然传来温热且柔软的感觉，我吃了一惊地往后退开，才发现原来是【刹那】伸了手指，按住了我的嘴巴，亦同时打断了我的话。我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举动来，手足无措地睁大了眼。
他一瞬有点僵硬，随即收回了自己的手，连视线也往旁边避开：“绝对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选择在公众场合进行这种攻击的人。”
那张几乎从来都是无表情状态的脸，似乎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红云，浮现在脸颊边缘。
心砰砰地跳得飞快，我隔了一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你，【刹那】……如果不是你，今天我已变成一具尸体了。”
他顿时连眼帘都低垂了：“……换作是【洛克昂】或者任何其他同伴，也一定会这样做的。”
“其他‘同伴’？”他的话令我顿时苦笑起来，“我现在是敌是友都快要分不清了。说不定，想要我命的，就是所谓的‘同伴’……”
“【卢娜】——”他一下受了刺激般地抬起了眼，“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一定会保护你的。”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直视我的双眸，仿佛一瞬便看穿了我的心，直入我的灵魂深处，攫住我所有的感觉。
“【刹那】，你……”
我的心里一时百味杂陈，待要说句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字句，尴尬地想要躲开他的视线，却又不舍得这一刻真诚的凝视……偏生他的眼中含着某种说不清楚的意念，竟也一直这么注视着我，说不上到底是有话要说，还是在等我说些什么。
“啊……不赶紧包扎好的话——”
终于，我听到自己几乎从喉咙根处发出的声音。几乎是本能地，我选择了从这种凝固的状态之下逃跑。虽然其实觉得应该要很高兴，可是另外一种异样的感觉，却压住了我的胸膛，令我呼吸困难。
然而手同样本能地伸出去，想要将这逃跑的戏码做全的当儿，却很不争气地将那瓶放在床边的双氧水打翻了。整个瓶子带着脆响坠落地面，又弹起来，再落下去，颠出一地的水花。
我慌忙俯身去捡双氧水的瓶子，没想到他也正好同时探身，结果我俩直接撞了个满怀，我的鼻子还结实地撞到了他的伤口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布，我几乎已感觉到另一边渗出的血丝。
“啊，对不起，对不起！疼不疼？”
我欲哭无泪地赶紧查看【刹那】的伤口，但他只是让开了半人的距离，并及时地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我也终于瞅着这个空挡，将打翻在地上的瓶子捡了起来。虽然洒了不少在地上，但双氧水最终不过只会变作普通的水，我们俩谁也没打算现在冲去浴室，拿了抹布去擦地板。
虽然比方才更尴尬了，但那种紧锁着的氛围却似乎已经解开。我默默地将双氧水的瓶子放好，埋着头继续替他包扎起来。
清理完伤口，再仔细地缠上纱布，末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地追问一句：“不会影响你驾驶吧？”
“没事。”
【刹那】将手臂转了一圈给我看，算是给我的回答。
“那个，你……”我稍迟疑了一下，才鼓起勇气将那句话问了出来，“刚才逃回来的路上，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人？”
他的眼中一闪：“哪个人？”
“天桥底下站着的那个男人。”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他沉默了一刻，然后道：“长得很像‘某人’的那个人？”
我吓一跳地睁大了眼：“你……你也这样觉得？”
“我不是很确定，因为只是很短的一个照面，但……那个人的五官，似乎长得有点像【红龙】。”【刹那】站起身来，到衣柜里拿了一件干净衣服套上。
“果然……你也觉得是他吗？”我无力地瘫坐到床上，“看来，那些偷袭我们的人，一定是【红龙】手下的探员们没错了！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成为被抹杀的对象？”
“你认为是组织对你下的手？”【刹那】穿完衣服，便重新回到床边坐下，“这个结论下得过于轻率了。”
“那些人想杀我，却又不想伤害你，莫不是因为这个节骨眼上，再没人能代替你驾驶【Exia】么？”我咬紧了牙道，“不会有错，那些一定是组织里的人！”
“或许，我这样描述会比较恰当？”他依旧冷静地看着我，“就算那些人可能是组织的成员，但他们未必代表组织的意愿。”
我怔怔地望着【刹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天人】里，莫非也已经形成了意见不同的派别？”
——不。
另外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
——也可能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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