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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
缩在城市边缘的花目路一片,路不符名,目之所及没有花草,只有成片的老房。这片旧宅大多没有独立煤卫,居民虽习惯,但向往起新城区的住宅时,也会感叹,
“啥时候拆迁啊!”
忽然有一天,王阿伯的邻居阿毛就满大街地喊,
“要拆迁了!”
阿毛有点消息路。他这么说,大家都信了,眼里都放了光。现在楼市好,这说不定是个机会。只有王阿伯一人默默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屋里。
果然,不久后,动迁如火如荼地展开了。动迁办抓准了老城区人渴望改变生活的心态,连哄带骗,让一个个民居都签了协议搬走。
阿毛算走得晚了,他早就套了上头的口风,死撑到底,拿到合适的动迁费才肯走。他走的那天,不无感怀地望着老城区,偌大的一片地已经死气沉沉,只剩邻居王阿伯一户了。
动迁办拿王阿伯没辙。说政策,他一把年纪,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给票子,他却说自己没多少命能花钱了。断水电,无奈他依旧过得好好的。
动迁办的小李气急败坏,“钉子户,真顽固!更可恨的是,他是孤老!身边若是有个亲人劝,也不至于这么固执!”
阿毛说,“王阿伯也可怜。听说年轻时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连死去的老婆也是当年住在隔壁的邻居妹,营生靠的是在老城区摆摊。这种人一辈子没走出去过,要他搬,难!打死都不一定肯。”
小李咬牙,“开发商催得急。不能拖了。”
……
阿毛走后,老城区宛若死城,只剩下王阿伯的屋有一点人气儿。
晚上,王阿伯再次谢绝了小李,
“我再考虑……不是钱的问题,是我舍不得这一片的人和物……要不今天你先回吧?我的老邻居陈伯上周搬走,今晚说了过来和我喝酒。他快到了。”
小李沉着脸,走了。
他前脚走出去,后脚就有一群跟班上来。小李和他们一番密谈,跟班纷纷点头,又散到暗中去了。
……
这天夜里,天黑得无法无天。
陈伯独自提着酒壶回老城区找老邻居王阿伯。
“王阿伯可怜,老婆病死后就孤单一人,爸,你劝他搬吧!别惹火了开发商。”陈伯的女儿出门前这么说。
陈伯走着熟悉的小道,眼见着前面就是王阿伯的屋,王阿伯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陈伯刚想笑,忽然就被从黑暗中窜出的几个大汉按倒在地!大汉对着陈伯一阵拳打脚踢,打得陈伯连声求饶。王阿伯急了,想喊救命,这儿却已是一片死城。想打电话报警,王阿伯没手机,电话早被拆迁办断了。
“你们干嘛!”王阿伯激动地冲上去。
只见一个大汉踢碎酒壶,恶狠狠地对陈伯道,
“找老邻居叙旧?你也不看清楚,他那种冥顽不灵的钉子户,他配有邻居吗!”
这么一说,王阿伯顿时懂了。
他一把老泪地跪下来,
“我搬!我明天就找小李签合同!你们放开他吧……”
……
陈伯受伤住院,子女吓得再也不让他回老城区了。
王阿伯隔天就签了协议,赶紧搬走了。
小李得意洋洋,“这下我安心了。真不明白老城区都没人了,王阿伯再留恋,也没必要一个人守着啊?”
他带人去清理房子。
拆房的人却说了一件趣事儿给小李听。
在王阿伯卧室的一堵墙上,靠近床,很低矮的位置,有用笔歪歪扭扭地写的一行字,
“老伴儿,我爱你,我走了,你保重。”
字有些花,很旧。
小李后来才知道,王阿伯的妻子是他的邻居,夫妻一辈子没走出过老城区。
妻子病重时,弥留在医院,却对王阿伯说,
“我不想死在医院,我想死在我们俩的家里。”
王阿伯的妻子,最后是幸福地死在家里的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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