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札记

　　马临渊情绪复杂涌上，长期以来靠意志支撑的身子终于崩溃倒下。也许她是觉得坚持如此之久终于有了回报，她不需要再伪装下去了。

　　马复惊慌失措，匆忙之间岳鹏举、徐义、徐流星等人将马临渊抬进客房。马临渊身子瞬间虚弱，让马复措手不及。

　　“大夫，我姑姑怎会如此？”马复仓皇问道。

　　大夫捻了捻胡须：“只因她多年来积劳成疾，却凭着一股意志支撑，如今那股意志却突然散去，她自然撑不下去，身子也愈发虚弱了。我劝你做好准备，替她准备身后事吧。”

　　马复气急：“你这是什么意思！”

　　“姑娘，生老病死乃是命数循环，根本无法改变。你还是接受现实吧。”说完，大夫便在流星的带领下离开了。

　　马复掏出剑，转身将旁边的桌具劈成两半，在旁的岳鹏举和徐义看着双目睁大，却一声也不敢出。

　　桌具坍塌的声音哗啦作响，之后便是巨大的沉寂。然后一个虚弱而苍老的声音响起：“复儿……”

　　马复回头，看着姑姑在召唤自己，坐到床前，握着她的手：“姑姑……”

　　“我自知自己身子，已到了大限之期……你若是如此都接受不了，如何做马家的女人……”马临渊说道。

　　“姑姑，我错了。但是……”马复哽咽了一下，“您……至少也要等……爹……爹见您最后一面……”

　　马临渊笑着摇了摇头：“我想我是等不到了……我好像闻到了徐大娘做的饭菜的香味……她招呼我过去吃呢……还有徐大哥、徐小弟……他们都招呼我过去吃饭呢……”

　　“姑姑！姑姑不要去！留在这里陪复儿！”马复忙道！

　　马临渊眼神逐渐迷离：“可是姑姑好饿……姑姑想吃饭了……复儿、你便等姑姑一阵……姑姑……吃饱了会回来的……”

　　此句罢，马临渊最后一丝气也断了。就好像每一个在人生轨迹中行走的人一样，自然地生、自然地死……

　　马复哀叹着闭上了双眼。

　　岳鹏举和徐义面面相觑，离开，终究还是给马复一个接受的时间。

　　岳府书房内。

　　徐义对岳鹏举说：“岳元帅，如今宋金和议将成！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另一剑眉星目男子道：“是的，岳元帅！若是再懦弱下去，屈辱的是我们整个大宋，受苦的是老百姓啊！”

　　岳鹏举眼中冷色渐凝：“你们先出去。”

　　徐义与男子单膝跪下：“元帅！此时已刻不容缓！”

　　岳鹏举道：“你们在这里，叫我如何专心写奏折上奏？！”

　　徐义和男子对视一笑：“是！元帅！”

　　徐义和男子走出门口。

　　男子笑道：“终于又可以上阵杀敌！逐金兵出中原！”

　　“箭头！我们又能并肩作战，真是太好不过了！”徐义说罢，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随即，对面的房门打开，马复从房间里出来。徐义看到，担忧走上前去：“复儿，你还好吧？”

　　马复微微一笑，虽不明媚，却看得出已经度过伤痛：“谢谢徐叔叔，我很好。”

　　箭头走了过来，看到马复，然后疑问的眼神看向徐义。

　　徐义便介绍道：“这位是故交的后人，叫马复。”然后对马复说：“复儿，这是你徐叔叔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箭头。”

　　马复点头：“箭头叔叔好。”

　　箭头嘴角抽了抽：“其实……我没有看上去那么老的……”

　　马复扑哧一笑：“箭头大哥好。”

　　箭头笑说：“这样不就好了么。”

　　徐义说道：“嗯！这样便好了！复儿你放心，你姑姑的身后事我徐义绝对不会马虎！”

　　马复一听到姑姑，又略微感伤低下头：“徐叔叔有心了，可是我还是希望爹能够见姑姑最后一面……”

　　徐义说：“既然如此，那我便请令尊过来……”

　　“不必了，我已经通知我父亲了。”马复道，“徐叔叔，若没什么事情的话，复儿便去打点姑姑的身后事了。”

　　徐义道：“好罢。”

　　待马复走后，箭头说道：“那姑娘……”

　　徐义摇了摇头：“唉，是个可怜人啊。”

　　箭头其实是想说，为何看到她，他有一种忍不住抽搐疼痛的感觉。

　　马复也皱着眉头，边走边想，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

　　两人各自想到。

　　命运牵制、身不由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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