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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名带姓
人偶的红色眼球正对着主卧大门,池舟顶着一头炸毛的金发,推着阮嘉科走出房间。
阮嘉科知道他害羞,想回头多看两眼,却被推着走得更快。
“别笑了。”池舟气急败坏道。
他还记着电梯里池舟拦住自己不让走的嚣张模样,说道:“怎么,只许你逗我?”
池舟理不直气也壮,嘟囔道:“我就说说而已。”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阮嘉科差点被沙发扶手绊倒,好在反应快绕开了扶手,跌坐在沙发上,还不忘和池舟幼稚地争论。
看着池舟羞红的耳朵,心中一边不免有些得意,一边惊讶于自己的幼稚。
池舟欲言又止,眼神不自然,避开阮嘉科的视线。半是羞愤,半是责怪,开口道:“你那眼神——”
他的眼神?
他眼神怎么了?
阮嘉科一脸不明所以,被池舟说得稀里糊涂,丈二摸不着头脑。
“叮铃叮叮。”
急切的门铃声打断两人对不上账的幼稚争论。
池舟红着脖子往沙发上一坐,用颐指气使的语气掩盖慌乱,道:“你开门去。”
门铃声一会儿都不肯停歇,没有间断地叫嚷。
不知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阮嘉科转头看去,大门印着两行蓝字。
系统008:发布一项临时任务——缝合白连。
这是系统头一次取这么简单明了且平平无奇的任务名。
但下一秒,阮嘉科就反应过来系统的烂梗,无语地过去开门。
门打开,门口淌着一小片血红色液体。
“嘀、嘀。”
血珠坠成线滴落在地。
“阮哥。”白连唇色惨白,捂着掌心的伤口,声音打着颤喊着阮嘉科,一双含泪眼脉脉看着他。
阮嘉科装作惊讶的样子有些过于敷衍,按剧本走剧情,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想削水果吃,一不小心划了手。又怕楼下有私生狗仔,不敢去医院。”
白连举着掌心被纸巾糊得乱七八糟的伤口给阮嘉科看,可怜兮兮卖惨。
阮嘉科血压瞬间升高。
卫生纸的纤维容易残留在创面上,形成“痂下异物”,导致愈合后疤痕凹凸不平。且非无菌的纸巾可能携带细菌,大幅增加伤口感染风险。
任务说了要缝合,那创口深度必然达到了真皮层,甚至更深。
阮嘉科不自觉皱着眉,过于冷峻的五官,只是皱眉就让人心生畏惧。
“阮哥。”白连小心翼翼打量着阮嘉科的神色,委屈喊道。
坐在沙发的池舟向这边探身,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帮我拿一下急救箱。”阮嘉科转身回应池舟道,对着门口的白连说,“先进来。”
阮嘉科进小房间拿练习的缝合针。
血珠滴落,在玄关地砖上炸成一朵朵血色的花。白连沉默看着沙发上窝坐着的金发少年起身,径直从电视柜里拿出急救箱,脚上穿着一双和阮嘉科相似的拖鞋。
阮嘉科并没说急救箱在哪里,而白连上次来阮嘉科家时,还没有多余的拖鞋。
白连心中的怒气愈盛,眼中的冷意便愈深。
“谢谢。”白连垂眸看着对方抱着急救箱的手道谢,不想直视暴露自己的恶意。
少年比白连高出不少,过于瘦削的身材带着些许病态,白连猜想,或许这是阮嘉科的患者。
对于白连的道谢,少年只“嗯”一声,将急救箱放在玄关柜,似乎压根不在意白连的存在。
阮嘉科拿着缝合针出来,少年走到阮嘉科身边,凑近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白连听不清,可阮嘉科的反应让他心中一怔。
阮嘉科不常笑,可相识这么多年,白连也见过。
但那双总是毫无波澜的眼眸中,流露出的笑意之外的情绪,是他前所未见的。
阮嘉科身上鲜少能看到的宠溺感,掺杂着由情欲产生的占有欲。
伤口灼热的痛感刹那冷却,白连僵硬站在原地,看着阮嘉科温柔亲昵和对方讲话。而转身走向自己时,神情又恢复往日的淡然。
阮嘉科:“我这里没有止痛药。”
“没关系。”
少年打开主卧的门走了进去,那是白连从不曾被允许涉足的领域。
纸巾撕离伤口,暴露出破开的皮肉,镊子在其中翻找。
冰冷的针尖穿过皮肉,尼龙线拉扯着肌肤,伤口被黑色的线拽着合拢。
白连却觉得身体里豁开了一个更大的口子,淌着冰冷的血液。
主卧的门打开,少年从里面走出来,两鬓微湿,似乎洗了个脸。
白连像发出无望的挣扎,问道:“阮哥,我可以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缝合结束,阮嘉科收拾急救箱,丝毫不婉转,直言拒绝道:“不方便。”
一如既往的阮嘉科。
是他预料之中的答案,白连自嘲一笑,却莫名不肯死心,举着缠满绷带的手,说道:“家里阿姨不在,手也受伤做不了饭,我不敢点外卖。你知道的,之前有私生在我的外卖里加过东西。”
阮嘉科表情有一丝松动,回头去看后面的人。
白连想藏住眼中的敌意,伪装出一副可怜样,却被对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讥讽得破了功。
“我没关系。”少年大度对着阮嘉科说道。
阮嘉科沉吟片刻。
“不好意思。”依旧拒绝了白连,“不方便留你,但我刚在超市买了些面包,可以给你。”
白连没想到,阮嘉科竟然丝毫不愿委屈对方。
哪怕对方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存在。
“阮哥……”白连听见自己几乎哑到失声的声音,玄关镜折射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却依然没打动阮嘉科半分。
这是白连第一次靠近阮嘉科,仍然觉得他的世界一片灰暗。
大门再次关上,屋内只剩下阮嘉科和池舟两个人。
玄关的血渍微微干涸,有些难擦,阮嘉科用力用湿巾擦拭着。
池舟从沙发边拿了垃圾桶过来,在阮嘉科身边蹲下,问道:“阮嘉科,你为什么不留他?”
“那你呢?”阮嘉科将染红的湿巾扔进垃圾桶,直勾勾看着池舟的眼睛,“为什么叫我阮嘉科?”
他问得池舟一头雾水,愣愣地看着他,懵懵懂懂地回答道:“因为……你叫阮嘉科。”
阮嘉科失笑。自从他们认识,池舟开始喊他阮医生,后面叫他阮哥,从未连名带姓地叫过他。
不管池舟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他拿池舟没办法,这个人真是又可爱又可气。
“行吧。”阮嘉科揉了一把池舟的脑袋,起身进了厨房,“你说得有道理。”
留池舟傻傻地抱着个垃圾桶蹲在门口。
阮嘉科在厨房给金主做饭,金主站在厨房门口监工,他时不时还得回答金主提出的,不着边际的问题。
“阮嘉科,你滑翔过吗?”
阮嘉科边冲洗西红柿,边回答:“没有,但还挺想试试的。”
“那有机会我们一起。”池舟两手抛接着鸡蛋,阮嘉科生怕他一个激动打了一地。
干脆拿个打蛋器放在他面前,“我家住在皂山上,皂山的另一面有个山崖,就特别适合滑翔。”
“好。”阮嘉科扯了几张厨房用纸,将排骨表面的水分吸干,嘴上应和着他。
池舟见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不满道:“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啊。”阮嘉科笑着看他,越看越觉得池舟不经逗的样子可爱。
阮嘉科已经摸透了池舟的路数,嘴上高攻,但身体却低防。说起暧昧不明的话来一堆又一堆,可要动起真格来是完全招架不住的。
见池舟气得要走人了,便认真回答道:“别走,真的答应你。无论在游戏里,还是现实都陪你去。”
池舟“哼”一声,努着嘴道:“什么陪我,你不想玩儿吗?”
“想玩。”
排骨在锅中慢炖,香气蔓延了整个屋子。
池舟抱着个枕头,认真看着阮嘉科捏泥巴,白色的粘土在他手中慢慢有了身体轮廓。
“你捏这个多久了?”
阮嘉科将身体躯干放在一边,又切了一块粘土,团成一个脑袋,用不锈钢小棍戳出眼窝鼻子的形状,想了想,答道:“快两年了吧。”
“两年就能做得这么好了吗?”池舟有些惊叹道。
阮嘉科毫不谦虚地回答:“这就要看人了。”
“别太臭屁了。”池舟用抱枕捶了阮嘉科一下,险些在人偶脸上戳了个大洞。
“别闹别闹。”阮嘉科忙不迭收回手中的工具,以防池舟再给他来一下,“再闹你就成对眼了。”
“我怎么就成对眼了?”池舟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脑袋蓦地凑近盯着人偶,胸口压在阮嘉科的胳膊上,惊诧地转头看着阮嘉科,“你捏的是我?”
“对啊。”阮嘉科又在人偶的脑袋上加上一小条粘土,做出池舟头发的形状,“不像吗?”
池舟拧眉凝神仔细打量着阮嘉科手中的脑袋,好一会儿才说:“好像是有些像。”
“只有一些吗?”阮嘉科一条条往上脑袋贴粘土,仔细调整发丝的卷曲度,“刚你还说我做得好呢。”
池舟坐直身子,撸了把头发,说道:“我长得天生丽质,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捏出神韵的,能有几分像我,已经很厉害了。”
“臭屁。”
“我实话实说。”
计时器响起提示音,排骨的香气直往人鼻孔里钻。
池舟跟在阮嘉科身后,看他一样一样往锅里加调味品,夹出一小块给他。
“尝尝。”
排骨的肉质软烂,热腾腾的酸甜刺激着味蕾,池舟想起中午宴会上相同的菜色。
此刻他感觉到那些精致的菜品差了些什么。
池舟竖着大拇指,不吝啬地夸赞道:“好吃。”
晚餐时,阮嘉科半碗饭下肚,池舟已经盛了第三碗。
本想着四个菜怎么都够他俩吃,现在桌面上就只剩了半盘青菜。
阮嘉科替池舟撑得慌,放下筷子,问道:“我再做个煎牛排给你吃?”
池舟先是摇头,然后停下陷入纠结,好半天才说了句:“算了,我吃青菜也够了。”
这话说的,和刚刚的糖醋排骨、肉末豆腐、西红柿炒鸡蛋都不存在一样。
虽然现在确实不存在了。
餐桌一片杯盘狼藉,池舟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满足道:“今天的金币花得值。”
阮嘉科:“…… ”
还好没让白连留下来,再有一个人池舟的金币估计花得就不值了。
池舟心满意足,大手一挥,道:“我来洗碗,你去休息吧。”
将四个盘子摞起,上面堆上两个碗,手里抓着两双筷子,长腿一迈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金色的脑袋探出厨房,问道:“洗碗机怎么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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