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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种
叶成渊的指尖带着近乎病态的痴迷与温柔,轻轻抚过冰棺里那张半毁的容颜。
“阿照……”
那声音里,没有了平日里身为家主的威严与算计,只剩下一种赤裸裸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恋与疯狂,“我来看你了。”
“快了……阿照,就快了……”
叶成渊的眼中,闪烁着癫狂的光芒,他俯下身,将嘴唇贴近苏照晚冰冷的耳朵,声音沙哑而狂热。
“等我集齐激活他的血脉,让魔神大人的力量回归为你重塑肉身,你就能回来了……”
“到那时,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密室,重归寂静。
等薛棠冲到他们来时那条密道前,却发现原本的入口,已经变成了一面光滑冰冷的石壁,严丝合缝,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
路,被封死了!
“该死!”薛棠一拳狠狠砸在石壁上,骨节处传来一阵剧痛,石壁却纹丝不动。
“唯一的出口,恐怕只有他刚才离开的那一个。”绛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无奈。
薛棠猛地回头,死死盯住叶成渊消失的方向。整个密室的地面,陡然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漆黑裂缝!
“小心!”绛月惊呼一声。
一条手臂粗细、长满了倒刺的墨绿色毒藤,如同地狱里伸出的鬼手,猛地从裂缝中蹿出,闪电般缠住了薛棠的脚踝!
一股巨力传来,将他猝不及防地朝着那片无尽的深渊,狠狠拖去!
墨绿色的毒藤带着阴冷湿滑的触感,死死缠住了薛棠的脚踝。那上面布满的尖锐倒刺,瞬间刺穿了他的皮肉。
嗤——!
空气中响起一声利刃切割皮革的闷响。
那条坚韧无比的毒藤,在绛月的剑气之下,竟如朽木般被瞬间斩断!
那被斩断的毒藤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断口处一阵蠕动,竟又生出数条更细小的藤蔓,如毒蛇般再次袭来!
“这……是魔域的‘噬魂藤’!”绛月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以修士精血为食,不死不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疑。
这种魔物,早已在千年前的大战中被尽数焚毁,为何会出现在叶家的禁地之中?!
周围的噬魂藤已经收缩到了不足三尺的距离,空气中满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腥甜。绛月拉着薛棠,目光飞速扫视着整个密室。
来时的路被封死,唯一的生路,恐怕只剩下……
他的目光,陡然定格在了密室中央那座巨大的千年玄冰棺之上!
“跟紧我!”
绛月低喝一声,拉着薛棠猛地朝冰棺冲去!
那些噬魂藤仿佛被激怒,发了疯似的从四面八方抽打而来,带起阵阵破空之声!
绛月周身剑气勃发,将靠近的藤蔓尽数斩断,护着薛棠一路冲到了冰棺之前。
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掌拍在厚重的棺盖之上!
“开!”
两人纵身一跃,跳入了棺中。
噬魂藤疯狂地抽打在冰棺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但千年玄冰坚不可摧,将所有的攻击尽数挡在了外面。
薛棠靠在冰冷的棺壁上,剧烈地喘息着,脚踝的剧痛和心口的绞痛交织在一起,让他几欲昏厥。
苏照晚依旧安静地躺着,面容一半绝美,一半焦黑,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知觉。
薛棠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比复杂的情绪。困惑、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薛棠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颤抖着,按向了那冰冷的头骨。
就在指尖触碰到头骨的瞬间——
眼前的黑暗猛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猩红血海!
残肢断臂,破碎的旗幡,倒塌的楼阁……这里,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末日般的浩劫。
不远处,身穿染血白衣的苏照晚,正一剑刺穿最后一名黑衣魔修的胸膛。
“爹!”苏照晚回过头,扑向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中年男人。
那是苏家家主,他胸口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气息已是风中残烛,却依旧死死握着手中的长剑。
天空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踏着虚空,缓缓降临。
“叶……成渊?!”
苏照晚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失声惊呼。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魔气,在他周身萦绕不散!
苏照晚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脸上的震惊,迅速被警惕和一丝不祥的预感所取代。
“你……”
她的话还未问出口,叶成渊的身影已经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柄冰冷的、沾染着血迹的长剑,已经轻轻抵在了她光洁的喉咙上。
致命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阿照,我来娶你了。”叶成渊开口了,声音很轻,很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令人心悸的偏执。
他看着满地的尸骸,看着重伤垂死的苏家家主,嘴角竟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事实证明,你护不住苏家。”
“你看,除了我,没有人能护住你。”
“这一次,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苏照晚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着叶成渊,又看了看地上那些黑衣魔修的尸体。
“是你……是你勾结了魔族?!是你害了我苏家满门?!”她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叶成渊!我当初可是救了你的命!你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叶成渊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嘲弄与不屑。
“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苏照晚沾着血污的脸颊,眼神痴迷而疯狂。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
“现在,我偏要勉强。”
“阿照,答应我。否则,今天这里,死的人,只会更多。”
“你……你这个畜生!疯子!”一旁的苏家家主目眦欲裂,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牵动了伤口,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把女儿嫁给你这种丧心病狂的邪魔歪道!你休想——”
他的怒骂声,戛然而止。一道黑色的剑光,快如闪电,一闪而过。
噗嗤——!一颗的头颅,冲天而起,带起一道妖艳的血泉。那头颅在空中翻滚了两圈,重重落在泥水之中,滚到了苏照晚的脚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甘与愤怒,死不瞑目。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爹——!!!”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了雨幕!
她疯了一般跪倒在地,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抱住那颗冰冷的头颅,却又不敢触碰。
叶成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嘴角的笑意愈发森然。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对准了场中仅剩的几个瑟瑟发抖的苏家护卫。
“都杀了吧。”他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即,剑光闪烁,惨叫声此起彼伏!
鲜血染红了整个庭院。
“叶——成——渊——!!!”
苏照晚猛地捡起地上的长剑,发了疯似的,朝着那个黑色的身影,悍然冲了过去!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鸿沟面前,所有的悲愤与决绝,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叶成渊只是抬起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一夹。那柄灌注了苏照晚全部灵力的长剑,便被死死定在半空,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薛棠的神魂,在无边的痛苦中剧烈震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苏照晚在倒下那一刻,心中那片死寂的、再无生机的荒漠。
场景,在扭曲中变换。
血腥的庭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刺眼的、诡异的红。原本满目疮痍的苏家府邸,竟被挂上了大红的灯笼与绸缎。
苏照晚躺在一张冰冷的床榻上,身上换了一件繁复华丽的嫁衣。
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嘴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像一个精美却了无生气的木偶,任人摆布。
叶成渊同样换上了一身刺目的新郎红袍。他坐在床边,温柔地为她理顺鬓边的乱发,嘴角含着满足的笑意。
“阿照,你看,我们终于成亲了。”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妻子,再也无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他的声音深情款款,仿佛在对着此生挚爱许下最美的诺言。而这一切,落在作为旁观者的薛棠眼中,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恶寒!
就在此时,房间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了第三个人。
那人一袭黑衣,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青铜鬼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叶成渊如出一辙,却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魔气。
“可惜了。”
面具魔族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面如死灰的苏照晚,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失落。
“我还以为,家破人亡,挚爱背叛,足以让她心防彻底崩溃,激发出心中那股毁灭天地的恶念,从而唤醒沉睡的魔神神魂。”
“没想到,此女心智竟坚韧至此。滔天的恨意,也只是对准了你一人,却未曾迁怒于整个天下。”
“魔神转世,失败了。”
薛棠的心猛地一沉。魔神神魂转世?!这场屠杀,从头到尾,就是一场为了唤醒魔神的血腥献祭!
“不过,也无妨。”面具魔族话锋一转,摊开手掌,掌心之中,静静悬浮着一颗通体漆黑、萦绕着丝丝魔气的灵珠。
“既然她不愿成为魔神,那便用她的身体,为我们孕育出下一个完美的容器。”
说着,他另一只手化作利爪,径直抓向苏照晚平坦的小腹!他竟是要将她的肚子活生生剖开,把那颗诡异的珠子放进去!
“趁着她的血还未流尽,趁着她的恨意最为浓烈,用她的怨,她的恨,她的身,她的血,去孕育一个……集所有恶念于一身的孽胎吧。”
原来,“叶棠”这个身体,非但不是叶成渊的儿子,竟是以如此惨绝人寰的方式,被强行制造出来的!
他是一个寄生在“母亲”血肉与仇恨之上的……孽种!
薛棠再也无法承受这股精神冲击,混乱的思绪,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的神魂彻底撕碎!
就在他即将沉沦的刹那,一股清冷而强大的外力,猛地将他从那无边地狱中拉扯了出来!
薛棠猛地睁开双眼,剧烈地喘息着,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映入眼帘的,是绛月那张略显苍白的俊脸。
他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源源不断的平和灵力,从他的掌心传来,安抚着自己体内那股几欲暴走的魔气。
“你……看到了吗?”薛棠声音沙哑地问道。
绛月点头道:“我灵力与你神魂相连,大致知晓了事情的始末。”
“叶成渊他非但不是叶棠的父亲,竟还……竟还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苏照晚何其无辜!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滔天的杀意,再也无法遏制!
“冷静。”
他看着情绪几近失控的薛棠,沉声道:“叶成渊的罪孽,自有九嶷宗的戒律来审判。我会亲自处理此事,还苏照晚一个公道。”
“但是,你不能插手。”
“你的身份太过特殊。”绛月的眼神无比凝重,“你是被魔族选为‘容器’之人,如今魔族必定在四处寻你,叶家已是是非之地,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立刻离开这里,而不是主动暴露在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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