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门百家当讲师的日子

　　秘境中的白衣男子虽然痴傻，但衣冠整洁精神饱满，应该是时常有人照看。

　　尽管他是个傻子，却也不至于见不得人，不知道是谁把他关在这里的。

　　后山是学宫禁地，寻常弟子不可上山，这要是告诉师长肯定得挨一顿罚。

　　众人吃完饭把来过人的痕迹清理掉了，摸回进来的位置想出去，大眼瞪小眼地站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范小源求助地望向白衣男子：“白叔，怎么出去啊？”

　　肖嘉奇道：“他姓白吗？”

　　“看他衣服瞎起的，总不能没称呼吧？”范小源道。

　　“那你穿灰衣就叫灰弟，云流穿红衣便叫红弟，印瑞阳……”

　　插科打诨间白叔已经从石桌旁走了过来，歪头看看他们，福至心灵，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只见他开开心心一拍手，几人便回到了后山上。

　　“他居然能操控这个空间的进出，不会刚开始也是他把我们带进来的吧？”虽然没有遇到危险，但这莫名其妙的一遭让肖嘉有些后知后觉的恐惧。

　　印瑞阳看他好笑：“是啊，等你发善心一次次进去给他送吃的，吃够了山珍海味就得吃你了！”

　　肖嘉听出来这是在笑话自己胆子小，当即跳上去要与印瑞阳“决一死战”，却被云流拉住：“此事蹊跷，还是小心为好。”

　　……

　　考试在即，玄玑每夜抓耳挠腮地重复编写考题——觉得太困难/简单——推翻的流程，一熬熬半宿，不管是睡觉还是打坐都顾不上，院中花草繁多，蚊虫也多，连驱虫符都顾不得画一个，任由翅膀上戴着暗纹的小飞蛾围在灯前转圈。

　　连人偶睁眼了都没发现。

　　顾喧洲完完全全把学宫当成了放松偷闲的地方，近日开始享受生活，出门散步了。

　　运气好还能从山上顺些花果回来酿酒。

　　多日探查苦寻能开启临渊境之人无果，沧澜剑尊非常丝滑地躺平了。

　　枕月居的床一如既往地温香柔软，顾喧洲闭了闭眼，拽过被子延续美好的偷闲时光，慵懒惬意地一转身，与墙角原来包在被子里抱着沧澜剑的人大眼瞪小眼。

　　顾喧洲：“……”

　　上次把它扔了回去，这次人偶长记性了，怕被发现就把自己藏被子里，怕睡梦中被扔回家就瞪着眼睛等天亮。

　　“你早就不属于它了，回去吧。”虽然不知道你的主人把你做出来是为了干什么。

　　那天以为那人做它出来是要憋什么坏水，但见这人偶傻成这样，顾喧洲就放弃了这个猜测。那天屋子里没人也未曾深究，只把人偶撂榻上便走了。

　　顾喧洲的话说完，人偶眼皮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他。

　　得，傻得没边了。

　　顾喧洲只当隔壁又没人，把自己的佩剑从人偶怀里拽下来，扛起人偶越过竹篱，准备登堂入室。

　　观云居的主屋门户大开着，屋内的烛光还在跳跃。

　　这次出门没熄灯？顾喧洲没多想大剌剌地扛着人偶进屋，见到里边的人坐在书桌前侧头对着他，觉得不只是这具身体灵力低微的缘故，自己这些天也懈怠太多了。

　　屋里还有一个本尊都没有觉察到。

　　突然想起自己是个淑女，顾喧洲温柔地把人偶扔在地上，一人一偶，动静都不小，桌旁的人依然没有反应。

　　仔细一看原来是支着头睡着了，凑近看，书桌上压着好几张纸，睁大眼睛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来全是一版又一版的考题。

　　那夜感应到人偶内的蓝宝石便有了猜测，只是没想到这人的字迹几十年来竟然毫无长进。

　　“这么多年了好意思让别人看你的字吗？”

　　顾喧洲话虽嘲讽，却带着一种嗔怪的笑意，他轻轻启唇：“谢玄玑？”

　　人偶落地都吵不醒沉睡的玄玑，常年隐姓的警觉却让她听到自己的大名以后，猛地睁开了眼。

　　她环顾四周，屋中的烛火燃烧着最后的能量，没人。

　　“做梦了？”

　　收拾收拾东西起身，玄玑乍然看见分身人偶瞪着眼睛躺在门口。

　　饶是她胆子不算小，不然半夜见到这么个东西，魂都要吓飞了。

　　她这才发现人偶里还留有一丝元神未收回，元神归位，玄玑感到前几天所未有的清明。

　　“这也太大意了，万一跑出去被别人看见就惨了。”

　　玄玑心有余悸地把人偶藏好，决定不再启用。

　　备受学宫上下关注的春学月考如期而至，玄玑也终于在考试前一个时辰把考题给敲定。

　　弟子们水平参差不齐，考的都是些平时授课教的东西，不大难，唯一的难点可能就是把平日所学融会贯通地施展出来。

　　云流算得上是水行斋修为数一数二的弟子，平时修炼也认真刻苦，月考表现非常完美，可谓是众多弟子考试的范本。

　　玄玑欣慰地点点头，在成绩单上写下一个“甲”。

　　轮到印瑞阳，他修炼一向是对标云流的，考试自然也得拿来一个“甲”才行。

　　云流各项考核已臻完美，他要是想出彩，就得比云流更快。

　　因为初阶水系术法中，水凝成冰刃时发出冰刃之前需将后侧水汽削减，否则容易在炸开的时候伤到自己，若是经验丰富的成年修士倒也不必严格遵守，但春学弟子多数都是初学者，必须严格遵守。

　　印瑞阳当然也知道，但如果除去削减水汽的时间，在完成多次冰刃打击考题后，便可节省出一定的时间，借着速度优势拿到一个靠前的名次。

　　就这样，完成考题的印瑞阳胸有成竹地拿到了一个“乙”。

　　“萧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印瑞阳难以接受，“我把考题都完成了啊？”

　　玄玑莫名想笑，玄玑用强行稳固嘴角肌肉，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印瑞阳，无情道：“强行压缩时间走捷径，施术不规范。”

　　印瑞阳没想到这一层，虽有不平却不得不接受，懊悔地拿着成绩单到一旁看其他同窗考试。

　　玄玑在心中叉腰狂笑：自己淋过雨，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碎！

　　顾清砚上场时，考场惊叹声连连，招来了许多其他院的弟子，旁观者无不惊叹艳羡。

　　“出手利落，身轻如燕，好美的身姿，好棒的功法！这是谁家仙子？”被吸引来的弟子问。

　　“这位仁兄你消息不太灵通啊，”一名男修拍拍他的肩膀，“这是云栖剑宗顾喧洲的亲妹妹顾清砚！”

　　四下被吸引来的弟子议论纷纷，顾清砚依旧是宠辱不惊的样子，快速完成考试，等着拿先生给的成绩。

　　玄玑头一次见顾清砚认真施术，没想到结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惊艳，学宫有如此女中豪杰她甚感欣慰，对她颇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她连连点头，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在成绩单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甲”。

　　顾喧洲听着自己曾经最难搞的弟子如此热情地夸奖自己，心中涌现出一股奇异的感觉，铁树开花般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在众人的眼里，萧渚先生玉树临风，顾清砚浅笑依依，两人站在一起，就像幅画一样，实在是非常养眼。

　　一女修拉了拉蓝若雪的衣袖：“萧先生和清砚好相配呀。”

　　蓝若雪非常赞同地点点头，转而又想到什么：“你说得没错，只是怎么觉得清砚的眼神更加宠溺呢？”

　　说宠溺算不上，但顾喧洲确实对玄玑的成长感到欣慰，当初玄玑不平不忿地质疑成绩的公平性，现在居然搬出那时的标准给自己的弟子用。

　　这证明当初的较量还是当先生的取得了胜利，顾喧洲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心情大好。

　　范小源是最后一个上场的，他进入练气期的时间不久，别说让他完成考题了，对于“法术”这两个字都不见得熟悉。

　　他那日突然入道，学宫上下都在传他是神童，围观的众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他站在场上气沉丹田、运转灵力。

　　场上场下静谧无声，大家都期待着范小源一鸣惊人的表现。

　　范小源伸出手，张开五指，好像在汲取空气中的水汽。

　　先不论修为如何，这起手算是有那么几分样子。

　　是了，他到学宫以后，全方面都有了进步，从仪态涵养到修为境界，别问进步了多少，总之都有进步，和之前迷迷糊糊的乡野少年形象渐行渐远了。

　　众人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范小源保持着姿势扮演石塑，逐渐失去耐心了。

　　有人忍不住问：“他这是在考试没错吧？”

　　“是不是睡着了？”

　　也有人坚信范小源一定身怀绝技：“他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说不定会一举破题呢？”

　　等待良久，范小源身周的水汽终于有了反应，水汽肉眼可见地缓缓汇聚起来，渐渐形成一个巴掌大的水球。

　　“其实他施法还是挺稳的。”一弟子小声说。

　　他话音未落，范小源的水球先破了。

　　不认为自己的表现有何不妥，范小源镇定下场，等待打分。

　　玄玑认为他从一个月前的普通凡人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难得了，只是太过温吞不够努力，给他了一个非常公正的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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