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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
柴邵干巴巴地笑了下。
姚君子平移过来,用手挡着嘴,眯着眼睛笑:“吃不完的话,兄弟时刻为你善后。”
柴邵瞥他一眼:“撑不死你。”
“啧,这可就辜负我对你的关心了。”
柴邵懒得搭理姚君子,转着笔解决剩下的题目,将卷子拍在覃渭渊桌上。
“搞定。”
覃渭渊撸起袖子,砸吧着嘴,沾着粉笔灰的手从文件夹上取出钢笔,仔细给柴邵批改。
结果只扣了五分。
覃渭渊微微生气:“你看这不是考得了吗,下次还敢不写,就叫家长啊。”
听到请家长,柴邵感觉眩晕,连忙陪个笑脸:“写。”
姚君子挤在一旁凑热闹,拎着柴邵卷子看,“牛啊兄弟。”
覃渭渊忽然想到什么,无奈地捏了捏鼻梁,“你们两个英语偏科可不是一般严重。”
柴邵和姚君子四处张望,就是不看覃渭渊。
覃渭渊道:“把词汇量提上去,多听听英文音频,多看经典英文书,不会的地方及时问你们李英老师……”
两个人少年听得昏昏欲睡。
覃渭渊瞅他俩那样,没好气地摆摆手:“好好学习,老师这都是肺腑之言。”
“知道了。”
“覃老,您还没告诉我秦删这次月考成绩是多少呢。”柴邵扬扬眉毛。
覃渭渊这才想起,往文件袋里翻,想到什么,动作一顿,假意笑道:“你这么好奇秦删的成绩,看来你们关系很好啊。”
柴邵挠挠鼻尖,漫不经心地说:“还行吧。”
覃渭渊不由想起前几天看到的场景,心口微痒:“同学之间啊,要好好相处。看到对方的优点,也要互相帮忙改掉缺点,千万不能耍性子,你追我打,多伤和气呢。”
柴邵不明所以看了看覃渭渊,敷衍地嗯了声。
翻了许久,终于找到成绩表,覃渭渊的手指在纸上游移,停在秦删的学号上:“693.5分。”
柴邵和姚君子惊讶对视一眼:“牛……”
校外一家麻辣烫店客人爆满,宛晨和乃酪等了二十分钟才吃上。
安静吃了没多久,乃酪不经意抬眼,见对面桌有人跟她挥手。
她眯了眯眼睛。
是个皮肤雪白,圆脸蛋的女孩。乃酪轻轻微笑一下。那女孩便和同行者说了几句,端着碗坐到乃酪面前。
“真巧,你们也来吃王麻。”白云很惊奇似的,笑得左脸陷进去一个梨涡。
“嗯,食堂沦陷了。”乃酪笑着说。
白云闻言鼓了下腮帮子:“天天沦陷,高一高三的太厉害了。”
乃酪只是微笑着。
两个女生也才当了没多久的室友,乃酪是个不主动交朋友的,而白云这个女孩子不一样,似乎对什么都很热情。
宛晨低头吃着,不太在意两人的谈话,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表。
白云忽然想起旁边的宛晨。
她见男孩发着呆,有些想笑,沾着红油的嘴唇咧出一个俏皮的弧度。从桌上抽了张纸擦擦自己鼻尖的汗珠,笑了笑,犹豫着说:
“嗯…我可以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乃酪扬眉:“可以。”
白云道:“你们两个是一家人吗。”
乃酪讶然,忍不住笑道:“我和他长得很像吗。”
宛晨看了乃酪一眼,耸耸肩。
白云道:“因为你们平时形影不离,上学放学都在一起,还坐同一辆车回家。但是很奇怪,看你们长得又不相似呢。”
乃酪道:“当然不是。只不过双方的父母是要好的朋友,我们自然也是朋友了。”
宛晨不置可否。
白云缓缓点头,发出一声思考似的“哦”。
几人在店里的位置刚好在风扇下,即使吃的是麻辣烫也不觉得有多热,甚至连脸都被吹得微微凉。
因为白云着急回教室补数学题,一走到街上,竟然有种晒伤的感受。
乃酪抬头看着天道:“这么热了。”
天空干净得像一块纯蓝色幕布,却看不到太阳在哪。
两个女生交错的肘窝有些汗湿,又舍不得松开。大概青春期的女孩子都这样,关系刚开始升温时巴不得时时刻刻贴在一起,怎么看对方怎么喜欢。
宛晨在一旁看着,完全不理解这种行为,一会儿觉得腻歪,一会儿又有点好奇,忍不住想象和好兄弟挽着手蹦蹦跳跳上厕所的场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搓了搓肘窝。
跨进校门的那一刻,嘈杂的街道响起一道清脆的铃声。
那是老旧自行车的铃声,听起来似乎生锈了,却不刺耳,而且配合的很好,先是叮叮,而后沙沙。
宛晨正跟在俩女生的背后郁郁寡欢,一下就被这一声吸引了。
他扭头,那声音是从校门口对面的包子店传来的。果不其然,那个小破包子店门口停着一辆看着就用了很久的自行车,旁边站着个身形高瘦的背影。
那少年的校服袖口被撸到手肘以上,看得出皮肤很白。一双腿笔直修长,最主要的是,他的裤腿没有往上折三下。
一中在校服这一方面很不厚道,他们这一届学生吃了大亏。原因是前年学校和定制校服的厂家因为价格原因闹了不愉快,不知道哪个大傻蛋在争辩时得罪了厂家,厂家当即不想干了。
奈何签了合同,厂家只好憋着一口气做完了衣服,却在过程中悄悄把所有人的衣服都做大了几厘米,导致每个学生互相换来换去也穿不到合适的校服,学校也气炸了。
宣布不再与厂家合作,但还是窝窝囊囊地把校服发放了,美其名曰勤俭节约,实际上是找不到比先前那个厂家更合适的厂家,就算有也比之前贵了将近一半的价,学校抠搜的臭名从此远扬。
很长一段时间,校园里随处可见裤脚拖地的景象,导致早操经常有人摔跤,后来慢慢地都把裤脚折三下挽起来。
毕竟是厂家有意而为之,再来学生就算不想穿也得穿,且又不合适,大家逐渐看习惯了挽裤脚。
宛晨也是,猛然一见到没挽上的倒是稀奇。
彼时少年正低着头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东西,将塑料袋放在车篮中,控制着车头转身。
宛晨冷不丁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吓了一跳,转身就走,加快了脚步。
那竟然是秦删。
走了一会儿,宛晨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躲,再说凭什么他躲,于是虽然没回头,也放慢了脚步,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秦删一心只注意着街道两边,推着自行车过了马路,把车停在校园停车场。
门卫大爷靠在沙发上吹电风扇,瞅见他手上的东西,不满道:“带的什么东西。”
“吃的。”
秦删头也没转,径直朝教学楼的方向过去。走到十字路口时,顿住脚步,远远看了眼宿舍楼,不知在想什么,进了教学楼。
此时的教室人来了不少,光束穿透后排窗户,懒洋洋地投进教室,洒在几颗脑袋上,把头发照得金黄发亮。
后排倒数第二个男生呼噜打得震天响,大家有苦难言,又不太熟,胆子小的不敢说,胆子大的还恰巧不在教室。
最后排的男生相比较下来就安静得多,半边脸枕着手臂,睫毛偶尔颤动两下,呼吸起伏较大,看起来睡得不安稳。
秦删放轻脚步进去。
覃渭渊已经走了,大多数人都在补觉,前门几个男生疯抢着谁的作业,书页翻飞声哗啦,地板被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们用气音互相争论谁先抄。
而更后排的地方几个女生拿眼睛瞥着某个方向,小声说着什么,时不时叽叽咕咕笑一阵。
秦删一进来,她们的视线就飘到了他的身上,前排的几个男生也松开争抢的手,让秦删归坐。
不知道什么情况,每次班里热闹的时候,只要出现秦删的身影,立马就会变得冷清,就比如刚才。
比起之前的不解,他的内心平静不少,迈开修长的腿坐好,把塑料袋搁在桌上。
黑板上方的钟表默默地转动着,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秦删捡起桌上的眼镜戴上,看了眼贴在门边的课表,第一节课就是覃渭渊的。
他撤下眼镜,揉揉睛明穴,习惯性地趴在桌上睡觉。
桌子还没捂热,教室后面“嘭”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句清新的男声骂:
“傻缺,你能不能睡了。”
一切声音都静止了,所有人纷纷好奇地探着脑袋往后看。
原来是姚君子入睡太深,梦中脚踩了空,猛地踢了下前桌的凳子。
姚君子先前还懵着,冷不丁看清后,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忍不住耳根红了,抱拳道:“睡迷糊了,骚瑞骚瑞。”
这会子算是彻底把所有人的睡意清除了,同学也没说什么,只有姚君子前桌的男同学狠狠剜了一眼。
姚君子抱歉地笑笑。
柴邵手指陷进头发里,掀起额前的碎发,一双眼睛半睁着,蒙着倦倦的光,“怎么动静这么大?”
姚君子向后靠上桌沿,捂脸,“别提了,掉下悬崖了,我心脏现在还跳呢。”
柴邵嘲笑一番,瘫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目光有意无意看向第一排。
那个背影还是一样,就那么趴着,头发被穿堂风轻轻吹动。
桌面依旧平整,不过,多了个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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