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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幻
昨晚乔安乙熬了个大夜。
都怪吴佩琳。
没事在半夜三更给她发什么游戏链接。
手指都点出火星子了,结果越玩越生气。
原本就不深的睡意瞬间跑光。等再抬眼,天都快翻白肚皮了。
其实人熬穿了真不该睡回去,迷迷瞪瞪睡了两三个小时,被闹钟叫醒反倒更加疲惫。
磨磨蹭蹭地赖个床。
乔安乙打着哈欠,心不甘情不愿洗漱完,穿戴整齐后,罕见地在餐桌上看见了两位悠闲享用早餐的夫妻。
给自己倒了杯果汁,她叼着烤得脆脆的面包片,诧异地问道:“……你们这是?”
“宝贝上班辛苦了,”林天宜夹了片鸡蛋到她盘子里,“早上要吃得营养一些才有力气上班呀。”
她警惕地挑了个眉,眸光流转到她爸的方向。
乔安寻面色如常,捏着咖啡杯喝了一口,对乔安乙笑了笑,“小乙多吃点。”
……这演的是哪出?
不过这两人时常发癫,老是想一出是一出,乔安乙没费多大功夫就坦然接受。
没有睡够的脑子转不太动,她内心波澜不惊地摆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继续啃手中的面包片。
司机大叔给自己发消息说到了,她才从餐桌边跳了起来,拎过背包就要走。
就在她手忙脚乱,正在玄关换鞋之际,屋里的人叫住了自己。
“宝贝。”
乔安乙擡眸,“啊”了一声。
林天宜提醒道:“出门别忘了要带好东西,别丢三落四。”
这是干啥?
今天早上这对夫妇怎么奇奇奇怪的?
本来想问问,可又快迟到了。
她很不走心地随口应了句,急急忙忙穿好鞋下去。
又是熟悉的老位置,打开车门和陈章打过招呼,乔安乙像滑溜溜的泥鳅一样,瘫倒在了后座上。
“年轻人大早上的怎么这么颓废,”陈章透过后视镜看人,中气十足道:“你们可是六点钟初升的太阳。”
“那我应该是下午六点钟的,”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乔安乙安详地将手搭在腹前,“夕阳也是阳。”
被她逗乐了,陈章大笑了几声后就没再吵她。
接送了几次,他们也算是比较熟悉。
这个小姑娘脾气好,性子古灵精怪得可爱,是个有趣的小孩,就连素日里不苟言笑的人也会想和她聊上几句。
眼皮很沉,可真等到给她睡觉的机会,乔安乙突然又不是很困了。
在座椅上翻了个面,她脑瓜子转了几圈后,蓦地开口问道:“芮老板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被她冷不丁问上一嘴,陈章面色疑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想到能养出这么优秀的小孩,难免都会对家长有些好奇的吧。”
她懒洋洋地说了场面话,脑海中回忆起的,却是那晚看电影时,芮湫挂断的那通妈妈打来的电话。
谈起这个陈章就很有话说,他姿态放松了些,娓娓道来:“我算是很早一批跟着芮老板的司机,”他顿了顿,解释,“哦……我这个芮老板是芮眉。”
只是谈到这个名字,他便满脸都是佩服。
“芮老板年轻的时候做艺术品贸易起家。走南闯北做生意,我也跟着她一起闯荡。现在年纪大了,也就专职接送芮小姐。算是养老了。”
“芮小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又说,“她简直是我见过最懂事的孩子。妈妈忙着生意,经常不在家。还没大腿高的年纪就会自己照顾自己,学业上也从来没有让芮老板操过心。性子淡淡的,对人又很有礼貌……”
原先轻阖的双眼缓缓睁开,乔安乙胳膊垫在脑后,盯着车顶板:“芮湫是个好孩子呢。”
“哎呀,谁说不是啊,”陈章打着方向盘,眉眼温和了下来,“我女儿二十几岁快三十岁的年纪。都要当妈妈的人了,还老爱和父母撒娇。要是她有芮湫一半稳重,那我就放心咯。”
他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眼角的笑意和宠溺都快要满溢出来。
乔安乙偏头,对着后视镜淡淡地笑,心脏却莫名抽痛几下。
车窗外的风景急速后退,就像一幕幕调了倍速的电影画面。
这些年做“别人家的小孩”,芮湫应该挺辛苦的吧。
*
聊得太过投入,以至于陈章忘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没有和乔安乙说今天的工作场所不在别墅,而是在芮湫的家。
虽然对于乔安乙而言都没什么所谓,可一头雾水的感觉也有点莫名其妙。
把她卸下之后,陈章直接就走。
甚至都没有留给她一点解释。
好叭,乔安乙猜想他可能有自己的节奏。
她挠挠头,凭着上次过来的脚感慢慢吞吞挪到电梯处,遇见了倚靠在柱子边回消息的芮湫。
她的站姿肆意随性。
认真专注的侧脸微微紧绷,给人一种凌厉的严肃感。
地下车库很空旷,乔安乙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声,不远处的人很轻易就听见了动向。
芮湫抬眸,细长眼尾的冰霜倏然消融,只留下春日里的余温。
她收起手机,朝乔安乙的方向往前走了两步,指尖点了点手表。
“慢了。”
乔安乙站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嘿嘿”地笑了两声。
“来迟了还这么开心,”芮湫无奈,用指腹勾了下对方的下巴,“傻兮兮的。”
“见到芮湫就会心情很好。”乔安乙驾轻就熟地按电梯,“今天怎么会在家?不上课了?”
“嗯。老师临时请假,”她拿手机刷卡后按楼层,手指捏捏眉心,语气中夹杂着打工人的班味:“呆在家里也有很多事要处理……”
话音未落。
芮湫的手机弹窗便开始应景地跳出消息。她拿出看了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还真是现身说法呢。
老板真有老板样,作为优秀员工也要起到楷模作用。
一进家门,乔安乙就开始了全套贴心服务。
芮湫在书房敲键盘看文件,她就端茶递水;空气有些闷了,她就偶尔调节中央空调,保持室内舒适温度。
害怕老板工作时间孤单,乔安乙煞有介事地搬了张小板凳坐在边边,陪伴对方一起在屏幕上敲敲点点。
可谓是把情绪价值拉到满点。
最近她有在很认真做科目一的模拟题。
时不时做一点,不知不觉就只剩下两百多道。
人在做正事的时候就容易犯困,手指戳戳题目,眼皮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打架。
等刷过脸打过学时,她余光瞥见芮湫喝光的玻璃杯,自告奋勇去冰箱拿新的过来。
等着冰箱制冰机出冰块的期间,乔安乙站在落地窗边看了会儿风景,便很自然地挪到沙发上。
舒适柔软的毯子搭在扶手,绒面布料蹭的人皮肤柔柔的。
强压下的倦意倏然翻腾而起,她不知不觉瘫倒,鼻息间满是芮湫身上的味道。
这个气味过于安心,导致乔安乙都没发现自己阖上了眼。
等芮湫忙完手里的活,发现出去倒水的人没再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天气预报前几天就开始雷电预警,闷热了一段时间,终于到现在痛痛快快爆发了。
强劲的风刮弯了小区楼下的树,宛若泼水般的雨浇在隔音玻璃窗上。
她掩了窗帘,轻手轻脚捡起对方从手边滑落到地毯上的手机,将毯子摊开盖在乔安乙的身上。
还没盖严实,睡着的人呼吸就乱了。
警惕地睁眼,看清来人是谁后,哼唧了几声,乔安乙又重新睡了回去。
“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芮湫压低嗓音靠在她的耳畔,“今天迟点回去,留下来吃晚饭?”
“唔,我睡着了。”乔安乙睡眼惺忪地揉揉脸,坐起了身,“下雨了?”
“嗯,下很大,”她顿了顿,又重复道:“迟点回去,留下来吃饭?”
“好啊,”她没什么意见,“不过我要和家里打个电话,不然我爸会做我的份。”
把手机递给乔安乙,芮湫起身去吧台装水。
冰块掉落的声音脆响,伴随着客厅的人讲电话的内容。
“今天晚上不回家吃。”
“唔,在芮老板家。”
“带好……什么带好?钥匙?我有带……”
芮湫抬眸,便见摸了摸口袋的人怔住,欻地开始翻起了背包。
意料之外的情理之中。
乔安乙右眼皮跳了跳,莫名地升起一点不好的预感。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现在在哪?”
话筒那头传来林天宜女士乐观的答复:“我们现在在机场啊。”
“……”她欲言又止,问道:“那我到时候怎么回家?”
“宝贝,我们家是指纹锁。”
“什么……”乔安乙震惊,“原来我们家是指纹锁的么?”
这下轮到电话那头沉默。
随后是林天宜略微心虚的回答:“我忘记和你说了嘛?”
“……”乔安乙一噎,莫名有点子无语,“上次搬家忘记和我说这件事,我还没有原谅你们哦。”
话筒那传来一阵嘈杂的噪音,过了会儿,变成了乔安寻的声音。
“小乙,把电话给芮湫。”
*
乔安乙在走廊边踱步,经过时,偶尔瞥一眼倚在吧台边认真听电话的人。
她握着手机,时不时点头,朝对上自己视线的人展露微笑。
随着最后一个“好”字从芮湫口中说出,这通长达五分钟的电话,终于落下了帷幕。
她迫不及待过去,手掌扒拉在台面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把手机还给对方,芮湫的指尖绕着杯壁边渗出的水渍,在桌面画了个不甚规整的弧线。
“安乙,”她的嘴角扯起细微的弧度,语调轻轻上扬,“看来你这段时间要暂住在我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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