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生度

作者: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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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真实的李景焕


      三人言笑晏晏,面上皆是满足之色,步伐轻快地回到洞中。他们这般模样,全然不似为躲避灾祸仓皇至此,反倒像长久居于这山林洞穴的部落之人,举手投足间尽是悠然,周身散发着无忧无虑的自在气息。

      裴文德将前番匆忙烧制好的陶罐,稳稳架在那由三块石头垒就的石灶之上,又把处理好的鱼穿在树枝上,凑近熊熊燃烧的火苗,专心烤制起来。

      这时,李景焕蹲在火堆旁,嘴巴高高撅起,嘟囔着:“某腹中饥饿难耐,这几日都未曾饱腹,这鱼和鱼汤,某实在不想再吃,一心只想吃那兔子。”那语气里满是委屈与不满。

      裴文德抬眸看向他,瞬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心想着,李景焕可是堂堂大王子,平日里吃喝玩乐惯了,昨天就没吃舒坦,今天又是如此,确实是饿坏他了。念及此处,裴文德暗自思忖:罢了罢了,吃了这顿且顾眼下,哪还管得了下一顿。

      这般想着,裴文德便手脚麻利地取下兔子,着手烤制。一旁的李景焕和李景昭见此,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望着裴文德,那眼神就像饥饿许久的孩童,满心崇拜地仰望着无所不能、总能做出美味食物的大人,满是期待。

      李景焕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裴文德的一举一动,时而瞅瞅那在火上翻烤的野兔,时而又瞧瞧架着的几条鱼,满脸急切,脱口问道:“这究竟何时方能烤熟啊?要不,某来助君一臂之力?”话虽如此,可他的手却稳稳搁在膝上,全无起身帮忙的迹象。

      ”

      裴文德嘴角微微一勾,绽出一抹温煦笑意,故意拿捏着腔调,学起李景焕不知从哪听来的江湖口吻,应道:“无需劳烦殿下,某自可为之。”

      李景焕一听,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促狭。他歪着头,像个调皮的孩童一般,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裴文德,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对裴文德这番模仿的调侃与亲昵,似乎在说“你学得还挺像”。

      而李景昭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坐着,身姿端正,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跳跃的小火苗上,火光映照着他的面庞,明暗闪烁间,让人瞧不真切他眼底藏着的情绪。

      良久,才将目光转向裴文德,满面狐疑,忍不住发问:“文德兄,君何时学得这般本事?昔日某所识之文德兄,与如今相较,直如两人呐。”

      裴文德的心陡然急跳起来,好似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咚咚作响,他满心惶恐,生怕李景昭瞧出一丝异样。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紧接着又咽了咽口水,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而后,他故作镇定,刻意别过头,伸手去拿柴禾,动作间带着几分慌乱。

      待稳住些许心神,他才闪烁着目光,望向李景昭,磕磕巴巴以古言说道:“吾……吾乃从一本奇书上所见。此等野外生活,令吾满心好奇,且向往至极。往昔,吾常于脑海之中反复推想,无数次设想这般情景。只因家父自幼对吾管束甚严,是以吾一直渴慕这山居林间、无拘无束之日,心驰神往久矣。”他这般咬文嚼字,斟字酌句,就是生怕再出丝毫纰漏,被李景昭瞧出端倪来。

      李景昭双眸仿若寒夜深渊,黑色瞳孔幽深得不见底,冰冷的目光直直锁向裴文德,恰似两把利刃。他薄唇紧抿,线条冷硬,周身散发的寒意让周遭空气都似结了冰。那眼神仿若实质,带着腾腾怒意与审视,好似下一秒,便要将裴文德千刀万剐,逼人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景昭坐在火堆旁,原本专注于火上食物的他,此刻却突然顿住手中动作,缓缓扭头,双眼如鹰隼般锐利,直勾勾地盯着裴文德。他周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连带着身旁跳跃的火焰都好似降了几分温度。“哥哥骗我,”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拖得极慢,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裹挟着腊月的寒霜,“你唯有在骗人之时,才会这般讲话。”

      话落,手中刚要翻动的烤鱼悬在半空,李景焕原本因期待美食而带笑的脸瞬间僵住,眼神在两人之间游移,张了张嘴却没敢出声。裴文德只觉背后寒意骤起,如同芒刺在背,手中正烤着的兔子差点滑落,他的手指微微发颤,额间也沁出一层细汗,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

      “我就是骗你。”裴文德将手中的烤物随意一放,抬起眼眸,目光悠悠然地迎上李景昭那如鹰隼般锐利的视线,眼神中似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决然,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明暗交错间,那神情显得愈发复杂。

      李景昭一听,脸上血色瞬间退尽。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死死盯着裴文德,眉头拧成个死结。手不受控制地狠狠攥紧,指节因用力失去血色。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满心都是被欺骗的愤怒与伤心。

      裴文德瞧着李景昭这般模样,心里有些发慌,却又不想气氛太过僵滞,犹豫一瞬,伸出手指,轻轻扒拉了下李景昭的鼻头,强扯出一抹笑,说道:“逗你玩呢,瞧你急的,我哪能真骗你。这些皆为黄檗禅师所授,某所学远不止于此。禅师与家父情谊深重,既是师长,又是挚友。某承蒙教诲,岂会不知?且某所知所会,还多着呢。

      一旁的李景焕听得一头雾水,时而觉得好像抓住了些要点,时而又满心疑惑,只能满脸迷茫地来回看着李景昭和裴文德,瞧他俩在这儿打着哑谜。突然,他眼睛一亮,高声道:“黄檗禅师?此名某知晓!某知晓!”

      李景焕扬了扬头,抬手理了理发髻,旋即正襟危坐,摇头晃脑道:“某对黄檗禅师与裴休裴相之事,熟稔至极。裴相身为宰辅,日理万机,然向佛之心甚笃,于佛理颇有造诣。黄檗禅师乃禅门大德,修行超凡,备受尊崇。二人因佛缘相聚,常于山林古寺,烹茶论禅。其间妙语,尽是超脱尘俗之趣,这般莫逆之交,真乃令人称慕。尝闻,裴相虔诚叩问佛法精要,禅师未著一言,挥杖直击。裴相乍惊之后,刹那顿悟。方知佛法真意,不落文字,而在本心之刹那觉醒。此等佳话,朝堂市井,传扬甚广,众人皆叹佛法之玄妙、禅师点化之高妙!”

      李景焕扬了扬头,抬手理了理发髻,旋即正襟危坐,神色庄重,缓缓开口:“某对黄檗禅师与裴休裴相之事,熟稔至极。裴相身为宰辅,日理万机,然向佛之心甚笃,于佛理颇有造诣。黄檗禅师乃禅门大德,修行超凡,备受尊崇。二人因佛缘相聚,常于山林古寺,烹茶论禅。其间妙语,尽是超脱尘俗之趣,这般莫逆之交,真乃令人称慕。

      尝闻,裴相虔诚叩问佛法精要,禅师未著一言,挥杖直击。裴相乍惊之后,刹那顿悟。此非凡人能及,亦为佛法精妙所在。世人皆言佛法在经卷之中,在晨钟暮鼓之间,却不知那皆为表象。佛法的真谛,是‘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

      无念并非一念不起,而是心不染着于万物,不被外境所扰,于念而离念;无相则是不执于事物的外在形相,知晓一切相皆是虚妄,不被虚幻所迷;无住,乃是心无所住,念念不停留,不被过去束缚,不被未来牵累,安住当下。

      就如黄檗禅师那一棒,看似粗暴,实则是打破裴相心中执念的枷锁,让他挣脱文字与常规思维的桎梏,于本心刹那觉醒,触摸到佛法的真实义。这也警示吾等,修行非是在形式上苦下功夫,而是要在日常生活的起心动念间,时刻觉察,放下贪嗔痴,证得内心的清净与自在,如此方为真修行,方得佛法的究竟智慧。此等佳话,朝堂市井,传扬甚广,众人皆叹佛法之玄妙、禅师点化之高妙,却鲜有人能参透其中深意啊。

      ”

      裴文德一听到“黄檗禅师”从自己嘴里蹦出,心猛地一紧,恐惧瞬间攥住了他。最近这种怪事越来越多,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片段、莫名其妙的话语,像不受控的幽灵,冷不丁就从牙缝里挤出来,直往脑袋里钻。他心里七上八下,满心忐忑,根本分不清这些记忆到底是不是原主裴文德的。他越想越怕,要是哪天裴文德的记忆全都回来了,自己是不是就得被打回原形,重新坠入那无尽黑暗的轮回空间?他不敢再往下想,慌乱地抬眼看向李景焕,心里暗到“李景焕认为佛法以“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修行应在日常起心动念间,放下贪嗔痴,不执于外境、表象与过往未来,证得内心清净自在,而非只重形式。”

      裴文德心理想着:李景焕对佛法见解深刻,可见他思维敏锐、精神富足,与历史书上那个只知宴乐的昏君形象大相径庭。历史记载或许有误,不能单靠旧说就给他定性。

      裴文德摇了摇头,暗自思忖,那些事儿都与我不相干,我只需将李景焕和李景昭当作自家弟弟便好。历史的担子太过沉重,我何苦想那么多?他是李景焕,他是李景昭,甭管歃血为盟这事儿有多幼稚,可自打来到这世上,他们已然成了我最亲近的人。

      裴文德在心底暗暗发誓:我定要护好他们,绝不能让他俩沦为历史的牺牲品。只盼他们能过上平凡日子,就像此刻在这山洞中一般,安安稳稳度过此生便足矣。想到这儿,他神色忧伤地望向李景昭,心中喃喃:你当真只能活到二十岁吗?

      裴文德望着李景昭,眼眶泛红,心中像被重锤狠狠砸过,满是难以言说的痛苦。“不,景昭,只要在这该死的历史记载里,你能活过20岁就还有转机。”他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哽咽,“我还记得电视剧里演的调包计,哪怕这法子听着荒诞,我也一定要试一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我要让你摆脱这残酷命运的安排,往后的日子还长,我想让你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去看遍这世间的四季更迭、花开花落。”

      裴文德满心苦涩,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缓缓摇了摇头。“唉,我在这儿痴心妄想些什么呢?我又算什么呀?如今自己都深陷迷局,处境艰难,连自己的来历、往后的出路都全然不知,还奢望着去改变他人的命运,真是可笑又可悲。”他的眼神逐渐黯淡,喃喃低语,声音里尽是迷茫与无助,仿佛被一层浓重的迷雾包裹,找不到一丝光亮。

      景焕、景昭,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不管现在我们是山洞里的落魄人,还是未来你们变回皇宫贵族。我喜欢的是你们,而不是有着何种身份地位的你们。我知道等待你们的命运有多残酷,可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我必须要护你们周全,扭转这既定的悲惨结局。我要你们长命百岁,往后余生,只有快乐,再无痛苦。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哪怕要历经千难万险,我,一定要改变你们的命运。

      裴文德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李景焕的脑袋,温声道:““景焕,汝天资聪慧,于佛法之道见解非凡。若汝有意,来日必为一代贤君呐。”

      李景焕听闻裴文德所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后,那漆黑的眼眸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满含不可置信地看向裴文德。自幼时起,在这深宫里,除了四弟毫无保留的支持,他从未得到过他人如此真挚的夸赞。以往,提及皇位继承,大臣们眼中总是疑虑重重,可裴文德与四弟的坚信,他定能如父王一般,以卓越的智慧和非凡的气魄,将大唐的社稷稳稳扛在肩头。

      他比谁都清楚,通往皇位的道路铺满鲜血,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之下,是无数被权力碾碎的生命。朝堂之中,文武百官各自为营,党派林立。他明白,立场不同,观点自然有别,本无绝对的对错。但身为帝王,每一道旨意,都关乎万千百姓的生死,稍有差池,便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这份沉重的责任,让厌恶杀伐决断的他,一直试图逃避。可命运的巨轮滚滚向前,有些使命,生来便无法推脱。

      他缓缓将目光从裴文德身上移开,看向身旁的四弟,往昔的回忆涌上心头。四弟坚定的话语回响在耳畔:“兄长,你肩负着大唐的未来。”此刻,看着眼前这两位最珍视之人,他心中一阵激荡。为了他们,为了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决定直面命运。

      李景焕深知,真正的强大并非源于权力的威慑,而是内心的仁慈与智慧。他早已在心底描绘出一幅大唐的盛世蓝图:百姓安居乐业,商贾往来不绝,文化昌盛,国力强盛。他渴望成为一位心怀苍生的君主,以仁政治国,用智慧化解纷争,让大唐在他的治理下,走向更为辉煌的未来。从这一刻起,他不再逃避,决心担起这副重担,守护大唐的每一寸土地,庇佑每一位子民,就像父王曾经做的那样,甚至,比父王做得更好。

      山洞之内,烛影幢幢。李景焕凭席而坐,神情冷峻,往昔那副昏聩之态荡然无存,沉声道:“今我大唐,内忧外患,乱象丛生。阉竖弄权,朝堂机要尽掌其手,党羽遍布,肆意妄为;藩镇割据,拥兵自重,政令不行,形同国中之国;浙东之地,裘甫蠢蠢欲动,民心思乱,乱事一触即发,社稷危如累卵。”

      言罢,其目光如电,透着十足的底气与自信:“然诸公勿忧,孤虽多年佯作昏庸,实则暗中筹谋。朝中已布孤之心腹,平日里隐而不发,却已悄然搜罗阉竖贪墨舞弊、干政乱权之铁证。待孤一声令下,便可昭告天下,将此等祸乱朝堂之奸佞,尽数铲除,重振朝纲。”

      “对待藩镇,孤已密令心腹与忠唐之节度使联络。先从财赋入手,断其私自聚敛之途,使其失拥兵之根基。同时,暗中整训精锐,待时机成熟,对冥顽不灵者,施以雷霆之击,收其权柄,归于中央。”

      “至于裘甫之乱,孤已遣亲信混入贼营,探其虚实。一方面寻机分化瓦解,削弱其势;另一方面,待朝廷天兵到时,里应外合,一举荡平。待大局初定,孤当推行仁政,轻徭薄赋,与民休息,重塑大唐之根基。”

      语毕,李景焕起身,阔步至洞口,迎着那透入的微光,昂首而立,神色坚毅:“此途虽艰,然孤必当竭尽全力,复兴大唐,不负祖宗社稷,不负天下苍生!”

      裴文德听着李景焕侃侃而谈,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位英明君主的形象。他瞬间回过神,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远了。可再一琢磨,历史上对李景焕的记载,说不定错得离谱。就凭李景焕刚才分析局势时展现出的洞察力、思考深度,还有那长远的规划,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一个人要是没点真本事、没经过深思熟虑,根本说不出这样的话。裴文德是个博士,学术研究教会他理性分析、判断,基于眼前所见,他无比确信,李景焕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位贤明的君主,毕竟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在这演一出,毫无必要嘛。

      李景昭身处山洞,周遭昏暗,他微微俯身,抬手细致地整理着身上那破烂不堪的里衣,动作一丝不苟,仿若眼前是那象征身份与责任的朝服。整理妥当,他直起身子,神色间满是庄重肃穆,抬手抱拳,朗声道:“王兄,今社稷蒙尘,乱象丛生,实乃我等皇族之重任在肩。适才聆听王兄宏论,条理清晰,直击要害,弟深以为然,且深受启发。”

      “于宦官之祸,弟以为当以雷霆手段与缜密谋划并行。可设密谍司,专司探查阉竖罪行,但凡有确凿实证,即刻在朝堂之上公之于众,以正朝纲,使群臣同仇敌忾,断其党羽根基,而后一举翦除,永绝后患。”

      “谈及藩镇割据,此乃心腹大患。当以分化瓦解之策,先礼后兵。一方面,选派能言善辩且忠诚之士,深入藩镇,晓以大义,分化其内部势力;另一方面,暗中整军经武,若有藩镇冥顽不灵,即刻挥师征伐,以彰显朝廷威严,重塑中央之权柄。”

      “至于浙东之乱,应以安抚为先,平乱为辅。速遣清廉之臣前往赈济,宣示朝廷爱民之心。同时,调派精锐边军,屯于周边,若贼寇不降,即刻进剿,务必使百姓早日重归安宁。”

      言罢,李景昭向前一步,目光坚定地看着李景焕,再次抱拳,语气铿锵有力:“王兄,弟愿矢志不渝,追随王兄左右,为复兴大唐,护佑江山社稷与万千子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景焕缓缓转过身,周身气场陡然一变,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他大步迈向李景昭,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脚下尘土轻扬。待走到近前,他猛然抬起右手,“啪”地一声,与李景昭的手掌重重相击,随后紧紧握拳,双手靠得极近,仿佛要将彼此的力量毫无保留地交融汇聚。

      李景焕的眼眸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直视李景昭,声若洪钟,一字一顿道:“四弟!今日本王已然彻悟,这大唐万里江山、万千子民,便由你我兄弟携手匡扶!”

      裴文德麻利地从那噼啪作响的篝火上,取下油亮冒香气的烤兔腿,手起一掰,扯下两只,满脸堆笑,拱手递到李景焕和李景昭跟前,说道:“二位王爷,且看这香酥兔腿,趁热食之!腹中充实,方有力气,担起我大唐这江山社稷之重任呐!”

      三人各自接过兔腿,相视间眼中满是豪情。他们高举兔腿,仿若手中是盛满琼浆的金杯,用力碰击,而后仰头大笑。这笑声,饱含着对未来的期许,对匡复大唐那炙热滚烫的宏图大愿,在山洞中、在山间来回激荡,经久不息。

      李景焕笑意未减,神色间毅然决然,目光炯炯,先看向李景昭,随后紧紧锁住裴文德,朗声道:“四弟,裴翰林!”言罢稍作停顿,双手抱拳,向前一步,言辞恳切:“裴兄,自公辞去翰林之职,朝堂便少了股肱之臣。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谋略超群,实乃国之栋梁。若隐于山林,岂不可惜?今吾与四弟欲担起匡复大唐之重任,千头万绪,困难重重。若裴兄能再度出山,与吾兄弟携手并肩,大业必成,大唐中兴指日可待!还望裴兄念及天下苍生,应允此事!”

      裴文德抬步上前,立身于山洞之畔,双手抱胸,微风轻轻拂动衣袂。他抬眼望向远方,神色泰然,语调平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王爷厚爱,文德没齿难忘。世间因果循环,皆有定数,人亦各有其途。”裴文德微微一顿,目光回转,看向王爷,“王爷与四殿下欲以尘世之力行匡复之举,凭精进愿力渡世间沧海,此乃大志向,文德钦佩不已。但文德已心向佛法,深知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却因妄想执着不得证悟。”

      “佛法高深,可引众生离苦得乐,那些成法旧规,再古板也拘不住世人命数。文德心中早有坚守,恰似燃灯自照,前路既定,正应了‘佛法古则引吾向,身如孤舟赴梦途’。”他神色平静,话语中满是坚定,“文德欲先借佛法之舟楫,渡自身出烦恼苦海,证得内心自在解脱。待妄念除、烦恼消,便能以无量慈悲和般若智慧,助万千众生超脱轮回,同登极乐。”

      “如今文德业障缠身,诸事羁绊,如茧缚身难以挣脱,实难与王爷同往。还望王爷以般若智慧观照,了知诸法如幻,莫再执念此事,断舍劝念。”

      裴文德转过身,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每一下跳动都带着钝痛。他望向李锦焕和李锦昭,眼神里交织着痛苦与挣扎,嘴唇微微颤抖,终是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锦昭、锦焕,你们不知道我多想和你们一起,为了家国,为了理想,不顾一切地奋斗。可我真的没办法,现在的我就像置身于无尽的迷雾中,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一会儿觉得自己是裴文德,一会儿又好像变成了江小蕊,这种错乱感快要把我逼疯了。我必须先把自己的事情捋清楚。”

      “而且,我的志向和你们不太一样。我在这世间别无所求,只希望锦焕你千万别走上历史记载中那条昏庸的路,成为导致国家衰败的罪人。我想看着你励精图治,带领国家走向繁荣。还有锦昭,我只求你能平安顺遂,长命百岁,不要被命运的无常带走。只要能实现这两点,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是我在这艰难世间坚持下去的全部意义。这就是我所有的念想,历史啊,你是错的吧!?”

      李锦焕的目光紧紧锁住裴文德,眼中满是惋惜与痛惜,那神情仿佛在说,他多渴望裴文德能与他们同行,共创大业。嘴唇微微张合,像是有千言万语即将脱口而出,可到最后,所有话语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他终究是一言未发。

      反观李锦昭,神色平静如水,面对裴文德的决定,他似乎早有预料,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裴文德,目光中涌动着的,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在他眼中,裴文德的志向纯粹而伟大,哪怕选择了一条不同的道路,这份坚守也足以令他由衷敬仰。

      次日,三人一同下山,步伐踉跄,相互依傍着缓缓移步。下山途中,裴文德忍不住悄悄打量李锦昭,只见他衣衫褴褛,破布随着步子晃荡,可神态举止却依旧如往昔般自在洒脱,还是自己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少年。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李锦焕身上时,内心猛地一震。曾经那个透着江湖侠气,时不时犯点迷糊、天真烂漫的李锦焕已不见踪影。眼前的李锦焕,周身散发着王者之气,沉稳威严,只是静静站着,便能让人切实感受到他那深不可测的雄厚实力。裴文德在心底暗自惊叹:“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李锦焕?”

      李锦焕瞧着三人灰头土脸的模样,当机立断解下腰间那块通体莹润、触手生温的玉佩,匆匆前往当铺换了银钱,在市井之中为大家精心挑选了崭新行头。

      李锦昭身才高挺宽肩窄腰,换上素色锦袍,气质卓然。白袍以轻柔的料子制成,走动时衣袂轻扬,领口袖口处的浅蓝色丝线绣着精致的云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下身搭配的白色鹿皮短靴,靴身紧致,靴面上点缀着小巧的蓝宝石,既显雅致又添灵动。他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明亮有神,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轮廓分明的脸庞线条透着坚毅与果敢,周身散发着朝气与活力,一举一动都尽显洒脱自在。

      李锦焕同样身形高挑,穿上黑白交织的锦袍,气场独特。黑色沉稳,白色雅致,两者搭配相得益彰,锦缎上低调的几何暗纹简约而不失精致。脚上的黑色厚底皂靴尤为吸睛,靴面用细腻牛皮制成,靴筒处绣着低调的回形纹,每走一步都沉稳有力。他脸型线条刚硬,双眸深邃而锐利,挺直的鼻梁更添几分英气,一头束发干净利落,整个人散发着沉稳干练的气质。

      裴文德近一米九的挺拔身材,穿上这身便服,将风度翩翩展现得淋漓尽致。他身着一袭宝蓝色锦袍,颜色浓郁深邃,犹如夜空。锦袍领口与下摆处,绣着细腻的银色如意纹,针法精妙,尊贵之气自然流露。腰间束一条同色锦带,镶嵌着莹润的白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下身搭配黑色高筒皮靴,靴身挺括,靴面上用银线绣着流畅的水纹,靴跟敲击地面时发出清脆声响,更添几分潇洒。他眉眼如画,双眸温润含情,高挺笔直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温润笑意,皮肤白皙如玉,一头乌发整齐束起,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气质,一举一动都帅气逼人,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暗自惊叹。

      李锦焕双手负于身后,身姿笔挺,恰似苍松傲立。他抬眸远眺,那深邃眼眸仿若藏着无尽乾坤,又似暗藏万千筹谋,让人难以洞悉其心中思绪。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往南郊去。”那声音低沉有力,裹挟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仿若南郊之行,关乎着他心中举足轻重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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