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弦雨生》

　　艺术节当天早晨，沈昭站在浴室镜子前，正在为演出化妆。陆弦突然从背后冒出来，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差点让她画歪了眼线。

　　"别闹，"她用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待会要迟到了。"

　　陆弦不但没退开，反而伸手拿起她的睫毛膏研究："这个能用来标记琴弦吗？"他白色衬衫的袖口沾着早餐的果酱渍，领口纽扣扣错了一颗。

　　沈昭叹了口气，转身帮他重新系扣子："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大学生似的。"

　　"在你面前我永远是陆同学。"他乖乖站着，任她整理衣领，手指却不安分地卷着她垂落的发梢。

　　厨房飘来焦糊味。沈昭猛地想起什么："烤箱！"

　　冲进厨房时，陆弦准备的"惊喜"早餐——说是要预祝演出成功的松饼，已经变成了黑炭。他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可能温度调太高了..."

　　沈昭忍不住笑出声，从冰箱里拿出备用早餐：昨晚就准备好的三明治和水果。陆弦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拿，被她拍开："洗手去。你手上还有松香呢。"

　　演出服是早就熨好挂着的。沈昭的墨绿长裙端庄优雅，陆弦的白衬衫和黑西裤则是她上个月特意买的——虽然现在衬衫下摆有一角没塞好，露出里面印着小提琴图案的卡通袜子。

　　"你穿这个？"沈昭挑眉。

　　陆弦理直气壮："幸运袜，比赛专用。"

　　去音乐厅的路上，陆弦开着车，等红灯时还在哼着待会要演奏的旋律。沈昭低头检查琴谱，发现他在第二声部画满了小爱心。

　　"陆同学，"她指着乐谱，"这是专业演奏谱还是情人节卡片？"

　　陆弦笑而不语，右手离开方向盘，握住她的手。琴弦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就像三年前他求婚时那样。

　　后台比预想的混乱。陆弦的琴盒和其他乐手的包混在一起，差点拿错。沈昭从自己包里掏出针线包，帮他把松动的袖扣缝牢——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

　　"五分钟后上场！"工作人员喊道。

　　陆弦突然紧张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琴盒。沈昭太熟悉这个小动作了，递给他一颗薄荷糖："嚼这个。"

　　他含住糖，顺势亲了下她的指尖："夫人教训得是。"

　　舞台灯光亮起时，陆弦的白衬衫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耀眼。沈昭注意到他悄悄把没塞好的衣角往里掖了掖，这个小动作让她心头一软。

　　演奏到一半，意外发生了。陆弦的琴弦"啪"地断了。观众席传来惊呼，但沈昭只是微微侧头，与他对视一眼。不需要言语，她立刻调整了自己的声部，而陆弦娴熟地切换到高把位继续演奏。

　　这场即兴改编反而成了整场演出最动人的部分。谢幕时，陆弦偷偷勾住她的小指，像少年宫时那个害羞的男孩一样。

　　"晚上想吃什么？"回家的路上他问，"我保证这次不会烧焦。"

　　沈昭晃了晃手机："妈叫我们回去吃火锅，爸新买了上好的羊肉。"

　　红灯亮起，陆弦凑过来亲了她一下，薄荷糖的甜味在唇齿间蔓延。后座的两把琴因为急刹轻轻相撞，发出悦耳的共鸣。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有烧焦的松饼，有错位的纽扣，有断弦的意外，但永远有彼此最默契的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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